畢竟山裡的鄉下,纔算得上有着原生態的農村。午後的楊家灣一片靜謐,走到軟軟的草場上,或許能聽到遠處一兩聲老牛哞……的長喊聲,那悠閒的舒服的喊聲,沒準正鑽在那個樹蔭裡乘涼;一會,又聽到了草驢兒“昂啊……昂啊……”地叫聲,遠遠地看去卻是兩頭驢兒趁着無人看護的時候打滾,甚至還有幾頭就着草蔭在睡懶覺,雖然夏天,但處處可見的蔭涼並不覺得炎熱。何況玩累了,還能鑽到小河裡再打一個滾!
這地兒,看得老錘眼熱的緊,出門山青水秀、擡頭藍天白雲,一片草地上牲口成羣,據說還有幾百只羊倒沒見着,不過肯定假不了。認識楊偉這麼久,這次纔算是着實很真誠的誇獎了楊偉一句:“楊娃,這地方好啊,看來你也不是光會搞腐化滴啊!”
“哈……哈……你別把這事掛嘴上成不!”楊偉駕着車向場裡駛去,笑着跟老錘說道:“不是地方好你搞清楚,是我這場長兼村長當得好,我說錘叔,你也太老實點了吧,人家都沒趕你你倒自個走了,這叫什麼事,要我當村長,誰他媽敢來搶我位置,我非塞他一嘴驢糞蛋!”
“哎,都鄉里鄉親,搶啥嘛搶。”
“不對不對,你思想不對,家裡什麼都能讓,老婆不能讓;外面什麼都能讓,榮譽不能讓。幾十年榮譽,怎麼能讓給人呢?咱一不是貪污了,二不是沒能力,幾十年辛苦辛苦讓大夥過上好日子,憑什麼讓?難不成你也搞腐化心虛了!”楊偉說着就不靠譜了。
“你個損娃娃,我非……”老錘坐在後頭,一巴掌扇在楊偉後腦上,楊偉縮着脖子嘿嘿直笑。
笑着就說着:“錘叔,你這當領導得跟我學學,不能像當爹當媽一樣。事事都管、大事小事你都說了算,你讓下面人有發揮自己的餘地,比如你看大鋸,這麼大個娃了,見了你就嚇得發抖,這那成。再過十年,娃都有娃了,你還這樣啊?知道村裡爲啥把你選下來嗎?……大家這心裡,一沒有你說話了,這心裡沒底了,不知道該咋辦了,百把十塊錢就被收賣了,這原因說到底在你呀,你得讓他們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活。不能老按着你的意思來,萬一哪天你不吭聲,得。都不知道該咋辦了……我說的對不對吧,錘叔!……你再看看咱這牧場我當的領導多好,我在不在都一個樣,都知道自己該幹啥,我根本就不操心,而且還不怕他們幹不好!”
楊偉說話的時候很拽,村裡放羊的、種地的、豬場的、大棚菜地,利益和場裡均攤,而且是農戶所得多。根本不操心他們不下功夫,自己這半瓶醋村長,還真是可有可無。即使現在沒有這場長,他一點都不用擔心,牧場就是個村落,村落就是一個集體,這個集體結合的時間越長就會越緊密,千百年這農村,就是這麼着過來的。
老錘這次沒發飈。有點發愁地說了句:“咂……你說的也對,現在俄看着鋸子的窩裡紮了不了門俄這心裡就犯愁啊!村裡這事,俄就不操那閒心,你給俄把鋸子好好帶帶!叔就得好好謝謝你了。”
“鍾叔,我咋聽着你像交待後事呢?哈……”楊偉謔笑着說道。
不料趙鐵錘好像還真有點悲觀地說了句:“就算交待後事吧!”
楊偉一聽。火了。口氣難聽了:“少扯淡啊!兒孫自兒孫福。你操逑那閒心管屁用。你好好養養病。好多事等着你幹呢?………拴馬趙家在長平、在鳳城都是數得着地一家。是最讓我服氣地一家。幾代英雄。不能到了你這一代成慫包了吧?你聽好了地老錘。我把你接來。不是看着你可憐。也不是準備幫你。除了你自己幫你自己。誰逑有那心思天天幫你……就是讓你安心休算一段時間。你想幹地事。你自己幹。想修養老院。把趙大爺長平營那羣英雄大爺們養起來。你自己辦!想把拴馬村地路修好。你自己辦!想把村子重建。把大夥從煤堆上拉出來。你自己想辦法;太爺趙尚武那代。八義士頭懸長平城。幾萬人送葬;大爺趙八百那一代。一已之力救了上千村民。現在村子地大爺們說起來還是老淚縱橫……你這一代咋不行了呢?你要真啥事沒辦死到這兒。我告訴你。我破席子把你一卷。扔山後喂狼去。省得把你送回拴馬村。你都沒臉見你先人……”
這話。親切裡多少有點惡毒了。正是楊偉怒其不爭地心裡話……楊偉說着說着。半天沒有吭聲。進了牧場大院一剎車再一回頭。卻看得鋸子一臉苦色不敢吭聲。趙鐵錘一臉渾濁地老淚縱橫。吸溜着鼻子。這話怕是觸及到了趙鐵錘心裡地深處……
“別別。錘叔。你別真哭。我胡說呢。你就當我放了個屁啊!”楊偉不迭地勸着。手忙腳亂地替老錘擦淚。本來想刺激一下老錘。誰知道這老錘居然這麼感性。一下子就刺激哭了。
“楊娃!……”老錘打開楊偉地手。制止了楊偉地動作。頓頓神說到:“你小子滿嘴噴糞。不過說得都對。我先前是有點慫包了。我是怕真把村裡弄起事了。把村裡人地飯碗砸了。可我看不過眼呀。咱們辛辛苦苦修地路。破得不成樣子了。一村人現在跟活在煤堆裡一樣。我看着心寒呀!下一代、下下一代。都有錢了。說起這一代來。要對着墳包吐口水呀!你不幫拉倒。你幫了俄。俄還擡不起頭來呢?這事。俄自己想辦法!”
“老錘。是爺們!”楊偉豎着大拇指。看來歪打正着。激起老錘地雄心了。一拍老錘肩膀。走!小輩我給你安排地方住。明兒開始去放羊。恢復一段。啥時候想通了。啥時候養好身體了。我親自送你回拴馬。
老錘。一瞬間地功夫被楊偉唆導得兩眼炯炯在神。打開楊偉要扶地手。自己勉力下了車。站得筆直筆直。看得趙大鋸直跌眼睛。悄悄地拉着楊偉說了句:“楊娃哥。俄爹這身子骨。咋能放羊涅!你……”
“咂,你爹沒病,他是心病,他這病只有他自己能治!……”
楊偉說着,也不待再扶老錘了,喊了兩嗓子人,一身肥肉顫悠悠地七嬸出了一會出來了,交待了幾句。把老錘父子倆安頓下來了。
幾分感動,多少有幾分感動,看着老人頹廢。楊偉一直找不到籍口來勸勸,沒成想今天卻找了這個茬,看樣效果還不錯………自己想着,又不禁有點好笑地搖搖頭,老頑童,有時候人越老越像個頑童。
踱步着上了二樓自己的宿舍,門開着,一推門進去了,一看。卻是氣得七竅生煙……
屋子扔得亂七八糟的啤酒瓶,一股酒氣撲面而來,牀上,躺着的大肚羅漢,光着上身就穿個大褲衩,腆個如同七月懷胎的肚子,連推門進來都未曾醒來,只是翻了一個身,胖手撓撓大肚皮。又呼呼大睡了!
不是別人,正是王虎子。
“媽的,這頭豬!”楊偉上前火大的朝着大**啪啪拍了幾下,起來起來……
王虎子睡眼朦朧地揉揉眼,咧着大嘴,糊里糊塗地說了句:“哥……啥時候回來了…”
“你說我什麼時候回來,你怎麼睡這兒?”楊偉又被虎子地憨樣逗笑了。
“我一直睡這兒!”王虎子糊塗着隨口應着。
“牧場裡房間多呢,怎麼睡我屋裡?”楊偉道。
“你屋乾淨唄,又有電腦。還有黃片。看完就睡,我天天就睡這兒。”王虎子想當然地說道。
楊偉這又氣又好笑:“…你……不是說你前天要回鳳城嗎?”
虎子。揉着眼睛這才差不多醒了,一聽這話,不迭地說道:“回啥呢?熱死了市裡,這兒多涼快、多舒服,我過兩天把月娥接來住。哈……我們一家都來住啊!”
拿這腦子不太靈光的王虎子還真沒辦法,楊偉無奈地說了句:“趁早滾回去啊,玩兩天就成了,有家有飯店,這地兒誰給你錢掙啊!”
王虎子說道:“那……那我兩玩兩天,過了這熱天我就回。嘿……嘿……這地兒真舒服,再開個歌城就好了,啊……晚上就不用光看黃片了……哈……”虎子一臉憧憬地說道。
“哈……哈………”
傻兄憨弟,相視而笑,楊偉笑得半天反不過勁來,虎子呵呵笑着,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起來、起來,收拾家,把我家的給我整得跟豬窩樣。”楊偉拍拍虎子的後腦勺。動手了。
“不是我一個整得!”王虎子辨了句。
“不是你是誰,拾掇乾淨了啊!”楊偉沒好氣地說道。
“就不是我一個人,大憨、二憨、楊孬娃、毛蛋、還有金剛、大鼻涕………對,周惠惠,他們都來你這屋,中午還喝酒了呢,我就說他們喝完收拾呢吧!媽的喝完了都跑了,我就睡着了就忘了……”王虎子摸着大腦袋,這纔想起來,中午喝了酒,都跑了。
“哈……哈……你小子一來,準把我這兒當黑窩!”楊偉沒好氣地笑着,壘着啤酒瓶,一回味剛纔這話,驚了驚:“什麼什麼?金剛?那個金剛?”
“不打斷人腿勞教那小子嗎?我去看了他幾回,這次從鳳城來,我尋思着喝酒沒個伴,三河只跟狗親,我就把他弄來了,他也正想你呢……”虎子道。
“喲,哈……好事,現在幹什麼他?”楊偉道。
“沒幹啥,剛出來十幾天,回家轉了圈就來找我來了,他也沒個啥人。”虎子道。
“嗯!……人呢?”楊偉問了句。
虎子道:“跟三河後山壘狗窩了,飯到點就回來了!”
楊偉跟着又有點奇怪地問:“那誰?還有誰,周毓惠也來了?”
虎子說了句:“來了,來了好幾天了,幫廚呢?還死賴着不走了!”
楊偉道:“那人呢?怎麼也不見車。”
“拉啤酒去了。”
楊偉這下,更是好笑了:“拉酒?喝得你們舒服了啊?”
虎子這才得意,笑着說:“嘿……嘿……她願意的噯,她不給我拉酒,我們不操理他,也不告訴她你在哪。她……她就天天給我們賣酒……哈……哈……這傻娘們,還沒找着上老公呢,就學會倒貼了……哈……”
王虎子,彷彿說到了平生最可笑地事一般,扶着肚子笑得前附後仰。
楊偉有點火大,一巴掌扇在王虎子大腦袋上:“媽的。幾瓶啤酒就把我賣了……給我收拾乾淨啊,收拾不乾淨一會回來揍你!……”
說完這跑步着下樓了,虎子笑完了,探着大腦袋喊着:“哥,你去哪?”
“金剛兄弟回來了,我去給你們抓幾隻兔子!晚上給你們燉兔肉!難得高興一回……你告訴七嬸,把我藏的那幾瓶老白汾拿出來……說着,眼看着楊偉跑着出了牧場門,喊也喊不住了。王虎子悻悻地說道,還藏地老白汾呢?早被大憨偷出來招待我們了………
笑是笑,說是說。王虎子這倒勤快起來,趕緊忙活着收拾家裡………
又是一個忙碌的一天結束了,竈上的伙食今天是湯麪大饅頭,陸陸續續收工回來的人,有的直接回離場不遠地家裡,單身漢都就三三兩兩聚集到食堂裡吃飯,吃完飯就着天還亮,有地在院子席地而坐,圍着玩撲克牌。有地卻拍着着籃球到不遠的操場上叫喚着玩起來了,一幫子年青大小夥,特別是單身沒娶媳婦的,精力嚴重過剩,牧場裡一點根本不重地農活,根本消耗不掉渾身使不完地勁。
周毓惠地車就是第一天來地時候還引起了一些詫異的目光,從大連回來第二天來到了這裡,住了兩三天卻被楊偉的一夥狐朋狗友挨個人挨宰,問什麼。不說,拿酒換,這地方沒地兒賣酒,還得開着車去鄉里的門市部,這周毓惠差不多一百萬的車,就成這幫混混拉酒車了,這倒也罷了,偏偏這夥人,死能喝。後廂裡放上幾件啤酒。一頓就能報銷完了,這天賣酒。連後座也乾脆放成啤酒了。不過,即便是這樣,周毓惠也很高興,從鄉里回來聽說楊偉已經回牧場了,這下更高興了,酒搬到食堂裡,便捋着袖子幫忙,不過周毓惠幹廚房裡的活也是手腳麻利,一張小嘴嬸嬸地叫着,也七嬸也待見這姑娘,要說起來,除了王虎子這草包光吃光喝酒什麼也不幹外,楊偉這朋友裡,七嬸看着都順眼!
楊偉幾乎是和羊羣一起回來地,那頭雜毛馬進了牧場唏律律地噴了個響鼻,場子裡的人都知道是場長回來了,那匹雜毛大傢伙,除了場長沒人敢騎,一進院子,楊偉這粗嗓子大喉嚨喊着:“虎子……出來!”
正端着一瓶啤酒已經喝上了地王虎子應聲從食堂出來了,看着楊偉就見眼前一黑,不迭着接住了,卻是草繩結着拴了四隻打到的兔子,咧着嘴笑了:“喲,夠肥啊!前天吃了只,沒這麼肥!”
“去洗洗,給了七嬸,燉上!……三河回來了嗎?”
“在裡頭呢?”虎子跑着進食堂後剝兔子了,隨口說了聲!
說話裡,裡頭出來人了,卻是秦三河,後面跟着一個矮胖的黑個子,如果肚子再大地話,基本和王虎子就一個造型了,剃着短頭,那勞教人員的標誌頭型,短短的頭髮已經長出一點來了,露着青青的頭皮,兩個人看着楊偉,叫了聲:哥!
“嗯!……”楊偉拍拍秦三河,老兄弟了自不待言,看着金剛,手一環抱着金剛地大腦袋頂在自己的胸前,謔笑着說道:“小子,吃胖了啊!也結實了,出來多少時候了!”
“十天!”金剛眼熱地,很高興地看着楊偉。
“這可是哥不對了,沒瞅空接你去!不過確實有事!”楊偉拍拍金剛的膀子,有點歉意地說道。
“哥,我知道卜離的事了……這兩年。您和虎哥還有大炮哥給兄弟送吃送喝送錢花,在裡頭過得自在,我都不知道怎麼謝您呢!”金剛說着。
“客氣了吧!那裡真有那麼自在?怎麼沒見你帶着媳婦回來?哈……來來,坐……”楊偉說着把幾個人讓進來了,秦三河忙着開啤酒,楊小孬提留了幾條魚也跑進來了。卻是直奔廚房。一會大憨二憨兄弟倆,進門卻是顧不上打招呼,拎着啤酒就灌,虎子剝完了兔子也要開喝,卻被楊偉支使着去請趙鐵錘父子倆,王虎子這才省得,把這爺倆忘了。
一會兒,趙家父子倆也來,卻是金剛的老熟人。趕緊給老村長讓座,**個人,圍着桌子開吃了。剛喝着說着。這景瑞霞端着一盆煮好地嫩玉米上來了,彷彿還有點不高興似地,“嘭”地一聲放桌子上就走,看得幾個大漢直瞪眼。
趙大鋸有點奇怪地小聲問旁邊的金剛,倆人在拴馬村打過照面,卻是認識,就聽得大鋸悄悄問:“金剛,這誰呀?比七嬸還壯!”
“大憨媳婦唄!”王虎子吃吃笑着。除了趙氏父子不認識,剩下的人都吃吃地笑。
“呸。俄有媳婦!俄媳婦比她胖。”大憨解釋了句,絲毫不覺得那裡可笑。卻是惹得一羣人都笑。
“那……那大憨不要,給了二憨!”虎子抓了一根嫩玉米,啃着說着。
二憨嚼着嫩玉米,卻是訕訕說道:“太兇咧,俄弄不動!”
幾個人,看着兄弟倆一個比一個實誠,逗得呵呵直笑!卻不料笑着大憨又是一句:“別笑別笑,給三河哥。三河哥壯實!三河哥肯定能弄動這婆娘!”
秦三河猛地憋了一嘴嫩玉米,一下子憋得臉紅,幾個笑得卻是更歡了!
“笑什麼呢?外面!”周毓惠正專心致志地做一鍋水煮魚,蔥段和辣椒配着香草把一屋子都薰得香噴噴的,聽到了外面哈哈地大笑聲,周毓惠徵詢似地看着景瑞霞問了句。
“哼!一羣流氓,沒一個好東西,沒準說什麼壞話呢!”景瑞霞恨恨地說道,這牧場裡一幫子大小光棍。什麼笑話都敢開。饒是景瑞霞臉皮夠厚,偶而聽個一句半句也是面紅耳赤。
“咂。老爺們到一塊,還不就瞎扯!”七嬸把兔子肉翻攪了遍,很平常也似地說道:“這羣娃娃可都不錯咧,幹活一個比一個實在,都實誠人!”
“那是,看七嬸說得多好!”周毓惠笑着,連帶着捧着七嬸,腳在下頭踢踢景瑞霞。
“就是嘛!”七嬸這高興起來了,小周這說話就是中聽,接着就一句讓倆人苦瓜臉了:“你們倆女娃,將來找婆家,就到俄們牧場裡找,大小夥可多咧,就發愁沒媳婦,明兒收山貨都回來,俄讓他們排一隊,你們倆可了勁地挑!挑上那個,七嬸給你們蒸大饅饅送親去……”
“七嬸……我送魚去啊!……”周毓惠聽得有點臉紅,端着下鍋地魚就跑。
景瑞霞正要走卻被七嬸一把拽住了,拽住了就是高薪誘惑說道:“霞霞……你這身子骨,跟七嬸下廚吧,一個月管吃管住,五百塊錢工資咋樣?你一女娃開啥車嗎?路上老擔心滴,幹兩年在牧場給你找個婆家,嫁個漢,多好……這活好幾個小媳婦想幹俄還不要咧,你周啥惠來着,她身子和你就差遠了,她想幹咱還不要咧……”
“七嬸……七嬸,我去外面吃去啊,一會洗碗叫我……”景瑞霞被七嬸的熱情雷得逃也似地跑了。
“哼!飯都做不好,將來那個漢子要你噯!……”七嬸看着兩說話地都跑了,悻悻地說了句。
周毓惠把一盆水煮魚送了桌上的時候,手沒離盆,七八雙筷子就伸進盆裡了,伸手最快地王虎子一嘴咬下去,卻是一不小心咬着了自己地舌頭,一呲牙咧嘴,引得衆人都哈哈大笑。
周毓惠心下笑着沒說話,卻是眼睛偷偷瞟了一眼正和金剛碰杯的楊偉。一眼之後轉身要走。
“哎,別走啊!”楊偉喊着,周毓惠一停下來。就見楊偉提了瓶啤酒,很熱情地喊着:“一起吃啊!”
“不用了,我們在後面吃過了,你們回來的遲啊!”周毓惠說道。現時下週毓惠還是看着很乾淨,很清爽,半袖的碎花襯衫和擦着腳面的長褲。看得像牧場那家溫婉可人的小媳婦,一點架子都沒擺着,這形象倒是親和得很。
“那……喝一杯!”楊偉倒了一大杯,周毓惠眼睛咪着,很享用似地拉住了,楊偉看着下面一堆人狼吞虎嚥,不迭地敲敲桌子:“都起來……都起來……這麼大總經理給你做魚,也不要打個招呼,敬杯酒啊。一點禮貌都不懂……王虎子,說你呢,還吃!”
“嗯……”虎子一激靈。端起大杯。一圈人一碰。都是張着大嘴仰脖子一飲而盡,周毓惠喝了一大口卻是咽不下去,楊偉笑着把半杯接過來,倒自己杯裡了……
周毓惠兩眼微笑着,又是一個秋波送來,再送的時候卻發現楊偉紅着臉,一大杯早已經下肚了,筷子正夾了個大魚頭,彷彿怕人搶一般剝着吃……
空空地被啃得乾乾淨淨王米棒子扔了一桌。前前後後堆了一堆魚骨頭和兔骨頭,啤酒下了六七件,廁所跑了若干趟,直到天黑時分,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地一大桌子飯才告尾聲!
幫着七嬸和廚娘們和洗完碗,收拾完廚房,秦三河要回看狗、大憨二憨準備着給牲口添夜料、小孬回魚場了,楊偉早早地把趙鐵錘父子倆安排着睡了,領着金剛和王虎子出了場子。三個人躺在離場子不遠地草地上,不是非要躺,而是躺着有助於消化,本想散散步,卻不料王虎子躺着不想起來了。跟着金剛、楊偉乾脆仨人都躺草地上乘涼。
“哦喲…吃得真飽,你周惠惠做的魚真不錯啊!……我說哥哎,要娶了這小媳婦也不錯,又會做飯,又有錢。就是不知道會生娃娃不?”王虎子感嘆到。廚師最知道那道菜地好壞,這周毓惠廚藝倒亮過幾回。王虎子貴在精,而周毓惠貴在多,好多菜都做得似是而非,但口味卻差個**不離十,這纔是讓人最佩服地。“你吃飽了撐得,不能歇會!”楊偉沒好氣地接了句。不理會王虎子胡扯了,轉過頭問金剛道:“剛兒,有啥打算不?”
“沒啥打算!”
“在裡頭幹啥活呢?”楊偉道。
“石料廠,砸石頭!”金剛訕訕道。
王虎子嘿嘿笑着:“怪不得你小子現在這麼壯,敢情砸石頭練出來了!”
“家裡咋樣?”楊偉道。
“沒老地了,哥嫂不待見,我就回看了看爹孃的墳!”
“剛兒,啥也別說了,想自己單幹,兄弟幾個給湊點本錢。想幹廚師,跟着虎子學飯店吧!要不嫌當農民累,就在這兒安家,咋樣!”楊偉咬着個草棵,說了句。
“大哥,我是個粗人,飯店那細活我還真幹不了,咱農村這地裡活,我還真熟悉,我跟着你吧,你到哪給兄弟們找口飯吃就成了!……混了這麼年,好人壞人我這心裡有譜,狗臉對我不錯,是讓我去送命;劉寶剛這狗日貨給錢給女人,也是讓我送命;只有楊哥你仁義,當時勸我們少和劉寶剛來往,少惹事,我還不理解,覺得大哥您膽小難成事,這後來才知道,只有大哥才把兄弟們當人……您要嫌棄我,我就還回鳳城回澤州混去!反正這一百來斤,扔那也是扔!”金剛說道,聲音有點嘶啞,聽得楊偉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