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的害怕沒有用,最後該成真的還是成了真。
我擠過這幾個姑娘一看,果不其然,紅腫着臉被打翻在地的女孩子真的是吳芹,數日不見的面龐更加清瘦,甚至有一絲慘白。
我大驚失色,剛想上去扶一把,玲玲眼疾手快拉住我,在我耳邊低聲呵斥着:“你幹嘛?不想活啦!這邊都不是好惹的主!”
一邊死死攢着我的胳膊,玲玲一邊繼續對包廂裡的人好言相勸,她身邊還站了兩三個姑娘,玲玲賠笑道,這幾個年紀都挺小的,清純的很,要不換一個樂樂,能不能放過那個小寒。
此時,一個看上去很猥瑣的老男人正蹲在吳芹身邊,手上捏着個菸頭,對琳琳吼了句“別廢話”,轉而又對吳芹戲謔道:“行啊,老子看上你,你非要不識這個擡舉?好好好,你不是骨頭硬麼,我看看你的肉是什麼鋼筋水泥那麼硬。”說着,手上的菸頭就往小芹裸露的半個胸口上按。
“臥槽,我管他什麼主!”見到這個場景我再也站不住,來不及考慮,我狠狠甩開玲玲,幾乎是撲到地上擋住那菸頭,我聽見“滋滋”兩聲,同時感覺到手背上的劇痛。火星一下子滅了,伴隨着猙獰的焦灼的圓點,不過沒關係,滅在我身上總好過滅在她身上。
顧不及手背延綿不絕的疼痛,我先將小芹的上半身托起來:“你沒事吧?他們怎麼你了?”
這時,我聽見一陣腳步聲慢慢向我這挪近,一雙鋥亮發光的精品雕花皮鞋停在我面前。
我一擡頭,正對上來人的面龐。臥槽,玲玲說得沒錯,這真他媽不是好惹的主!
上一次,也是他,把我折騰得比現在的吳芹還要慘。
“羅奕!”我不禁脫口而出。
羅奕瞧見是我立刻興致十足,先是拍了拍那拿着菸頭的老男人,叫他回去坐着,接着滿面戲謔地對我笑:“喲,我說哪個不怕事的敢出頭呢,原來許朦啊。這是演哪一齣啊?我好久沒弄你,怕我忘了你,自己送上門?”他蹲下來,揪住我的頭髮,狠狠向下扯,迫使我看向他,“許朦,我倆的帳還沒清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麼?”
“你們真不是人!她才十六歲!”如此的羅奕在我眼中愈發面目可憎,我恨恨地罵道,“你他媽不怕遭報應麼?”
“報應?我爸都被你害死了,我還能遭什麼報應?”
他雙眼中迸射的兇光讓我不寒而慄,那一晚,他就是這樣看着我,然後脫光了我衣服……
我將小芹摟得更緊了一些,來緩解這種恐懼。
“這樣,我也不難爲你。”羅奕捏起我的下巴,指腹挑逗性地摩挲着我的臉蛋,“剛纔這小姑娘弄撒了一杯酒,髒了我的鞋,唐總好心,說讓這姑娘陪她,這事就算了了。行,既然你來攪和了,咱們就換一種方式,你給我鞋舔乾淨了,我放她走。”
這麼無恥的條件他也開得出,我恨恨地看着他,想要甩開他手指的鉗制。
一包廂的人都等着看熱鬧,也不想怵着羅奕,自然沒有上前說話的。所幸汪經理適時趕到,連忙拉扯開羅奕,好言勸到:“羅先生,羅先生您高擡貴手,這位許小姐是小沈總的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事就到此爲止吧。”
“呵,你還跟着沈曜靈呢?”羅奕不可思議地笑了笑,“可以啊許朦,看不出來世界上那麼多婊子他獨中意你一個。”
玲玲和汪經理在一旁面面相覷,很明顯,他們對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無從下手。
不等我答話,小芹掙扎着推開我,坐在地上,冷冷道:“許阿姨,你不要管我的事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用你插手。”
羅奕看笑話似的鼓了鼓掌:“哈哈好,我欣賞你這話,今晚我不折騰你了。玲玲啊,你過來。”
玲玲立刻巧笑倩兮地湊過去:“羅總您吩咐。”
“弄傷了你的人不好意思,錢算我頭上。再給我拿瓶人頭馬,酒錢算你頭上。帶着人都散了吧,小姑娘也帶走,我和這位許小姐聊兩句。”
“謝謝羅總謝謝羅總。”玲玲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話都沒說幾句,事就這麼容易了了,她立刻張羅道,“行行行,姑娘們別在這待了啊,快快快,把小寒也給我架下去。”
汪經理可沒她的樂觀,狠狠在玲玲胳膊上擰了把她的沒心沒肺,又跟着上來陪笑臉:“這位許小姐……”
“你讓沈曜靈過來,要領人讓他親自來領。”羅奕毫不畏懼。
他狠狠關上包廂門,把吵吵嚷嚷的一羣人都給隔絕在外面,羅奕還嫌不夠安靜,對剛纔的胖子道:“把音樂關了,我給大家介紹個人。”他死死扯着我胳膊,一把將我甩進那羣人中間,我穿着高跟鞋站不穩,直接栽在了沙發上。
“許朦,沈曜靈的馬子。”羅奕朗聲道。
那老男人明顯有些不悅,嘟囔着羅總請這麼個女人算怎麼回事。
羅奕大大方方表明意思:“我和這位許小姐有點過節。這不,正巧沈家老爺子前些天託我幫他處理一批貨。我也不想惹事,我就是請沈曜靈來坐坐,問問他到底是要當個孝順兒子,還是要保這個婊子。”
我知道羅奕不會輕易放過我,從沙發上撐起身子站正,拍了拍裙子正色看着他。
羅奕續道:“沈曜靈要是不來領人自然是好辦,這女的你們看着辦了,雖然不是個學生妹,論姿色也還行。他要是來……”他沒有接下去。
話一出,在座的四五個人互相嘀咕起來,他們既不想得罪沈曜靈,也不想得罪羅奕,不禁爲捲入這麼個事兒叫苦連跌。
羅奕自然也看得出來,他奸佞地笑着:“你們要是又怕事的就先走,門開着,我也不攔着。唐總?你走麼?”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又得意轉向另一位:“王哥,你呢?”
這邊話音未落,包廂門口響起狠狠的踹門聲,和沈曜靈騰雲駕霧而來的聲音一起入耳:“走你媽走,羅奕,要我說你也是個老手了,談事兒不能找個隔音效果好的包廂麼?你看我在皇家8號談過正事麼,這種玩女人的地方你還指望能在這弄我?”他從人羣中快速辨別出我,指了指我,“許朦,過來。”
我剛想過去,被羅奕攔在面前:“幹嘛?把我這當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許朦她怎麼你了你說,咱們按規矩解決。”沈曜靈單手插在口袋裡,微彎着一隻腿,垮垮地站着,在逆光的黑暗中剪影出一片光亮。
聽完我強爲小芹出頭的事兒,沈曜靈點起一支菸,叼進嘴裡,嗤笑兩聲道:“我以爲怎麼呢?多大點事啊,一個女人?一個學生妹?你喜歡我給你叫,還是老唐喜歡啊。看不出來啊老唐,”沈曜靈側過身,戲謔地打量了一圈唐總,“老牛吃嫩草呢,你還有這癖好啊。”
唐總連連擺手,語塞在那。
“要什麼樣的妹子啊,羅總說個標準出來,我給你喊一排來,這事能了麼?”
羅奕微笑着不說話。
這個答覆在沈曜靈的意料之中,他聳聳肩:“我真的是來解決問題的,你不同意我沒辦法,那硬碰硬吧。我的人在門口站着呢,許朦今天必須跟我走。”
“小沈總,你這又是演哪出啊?”羅奕歪着頭佞笑着,“之前誰說什麼殺人誅心,誰把她往我房間裡送啊,現在說的這什麼話,我聽不懂。”
“羅奕,便宜我一分沒佔,你的錢我也一分沒拿,老子不欠你的。至於老子的女人,你之前碰就碰了,我什麼都不說,但從現在開始,你碰她一根指頭,我就要你一根指頭。”沈曜靈說起這番話霸道十足,狂妄卻沒有痞氣。他讓出身子,打開包廂的房門,“我沈曜靈不是個乾淨的人,不介意再來點簡單粗暴的,順便見點血。”
“血就不用見了,不過,沈老爺子前些天麻煩了我個事……”話說到這步田地,羅奕終於亮出底牌。
果不其然,沈家的事纔是沈曜靈的命門,他眼眸裡閃了一下,旋即恢復鎮定:“老爺子那邊的事,我不愛管,也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就不說了,不過,許小姐是我請來的,小沈總要是非不給這個面子,帶許小姐走,沈老爺子的面子我也就不管了。”
“好啊隨便。”沈曜靈話說得輕飄飄,一擡手指着我,“許朦,過來吧,我帶你回家。”
這個結果是羅奕從未預測到的,他咬着牙,又喊了一遍:“沈曜靈,你想清楚了?!”
“我這輩子唯一一件沒想清楚就做的事情,就是出賣了許朦。所以我以後的每件事情,都想得很清楚。”他一把摟住我的肩,轉身就往包廂外走。
臨近門口時,沈曜靈又轉過身道:“趁着有人在,我話說在前頭,都給我聽好了。許朦是我的女人,就算以後不是了,我也不想任何人動她。否則,不要怪我不講情面。我再重複一遍,我不介意見點血,生意上的血也好,身上的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