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那個傢伙居心不良。”
這座酒館的衛生條件只能算是一般,在西門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大概不會選擇在這種地方飲酒作樂,不過考慮到對面坐着的修.瑪瑞克不過是個窮酸的新晉巫師,也不像自己這般有個不錯的老爹,小巴克勞也就釋然了—更重要的是,他到這個地方來找瑪瑞克,並不是爲了尋歡作樂,而是來發牢騷。
“但是就連會長都已經批准了那個人的計劃,平且親自參與了進去,你讓我成了小丑。
小巴克勞不斷地抱怨着,海岸巫師協會的發展讓他前段日子的遊說成了一段笑話,雖然那些巫師嘴上不說,但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可以從協會巫師看着自己的視線中讀出一股讓他發狂的蔑視和嘲諷當然,那些巫師大概不會閒到無聊成天沒事做就這樣盯着小巴克勞,而且認真分析小巴克勞遊說的內容,其中也不無道理,所以巫師們對小巴克勞的蔑視是無理由的,但凡稍稍理性一些的巫師也只是將懷疑放到班克斯會長的身上。
所以,小巴克勞感覺到的‘蔑視,和‘嘲弄,,只是他自己因爲失敗懊惱而產生的幻覺但是以他的個性,恐怕不會認真思考其中的原因,只是抱怨着修瑪瑞克在他看來,如果不是這個傢伙對他灌注了一系列的歪理邪說,他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他本來就居心不良,巴克勞大人,這是毋庸置疑的。”比起小巴克勞,修瑪瑞克顯然是個明白人,他攤了攤手,做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但他似乎取得了班克斯會長的認可,或許是上層的路線出現了變動,這就不是簡單的遊說就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你是說班克斯會長和那個傢伙想要把整個協會拖進與吸血鬼的鬥爭之中?”小巴克勞有些明白了,畢竟·他也不是純粹的弱智,很容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如果我沒猜錯,就是這樣了。”修瑪瑞克神情有些無奈地說道。
“他們怎麼能夠這麼幹?這是將所有巫師拖進紛爭之中。”小巴克勞一臉憤怒;“我們一貫與世無爭。”
“或許吧。”修瑪瑞克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打開懷中的法晷看了一眼;“哦,抱歉·我還有些事要做,要先回家去了。”
說罷,他也不打個招呼,匆匆轉身就走,小巴克勞心中仍有許多疑問要問個清楚,連忙追了過去;“喂,等等!”
他拐過一條巷道,並沒注意到路旁的行人漸漸稀少,只是追逐着修瑪瑞克越來越快的腳步·直到追進了一個死衚衕,修瑪瑞克才停了下來。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爲什麼會長······”小巴克勞拍了一下修瑪瑞克的肩膀,想要這個巫師解釋一下他最關心的問題,然而就在修瑪瑞克轉過身來的時候·他卻大吃一驚地退後兩步—那一張陌生的青黑色臉孔與他追逐的修瑪瑞克有着相當的區別。
愣了一個呼吸的功夫,小巴克勞才從五官中辨認出鸚瑪瑞克的身份,也就更加驚訝一個人會在幾刻鐘之間膚色由常人的粉白變成如同死人的死灰;
“你是瑪瑞克?”
“哦,我當然是瑪瑞克。”修.瑪瑞克咧開了嘴,露出一顆過於修長的犬牙,只不過夜色之下沒能讓小巴克勞看得十分清楚,只是變得血紅色的瞳孔和周圍不斷冒出來黑漆漆的人影讓小巴克勞知道了些什麼,尤其是四面八方一雙雙紅色的瞳孔一齊盯着自己的時候。
“吸血鬼!”小巴克勞驚恐地喊出了聲·他手指僵硬地脂着修瑪瑞克;“你你你竟然是吸血鬼。”
“奇怪嗎?”修瑪瑞克搖了搖頭;“這不值得奇怪·哦,本來沒這麼快·小巴克勞先生,但是現在那個外來者居然說動了班克斯會長與我們爲敵,在這個時候,我們不得不做些什麼,呃······這樣說#吧,巴克勞先生,我們想要問你借用一件東西。”
“你想要什麼?”從修瑪瑞克平靜的語氣中聞到了幾絲不祥,原本就因爲周圍成羣吸血鬼的出現而心神不安的小巴克勞更加驚恐,一時把握不住情緒地脫口而出。
“當然是閣下的生命。”修瑪瑞克微笑着露出了脣邊的犬牙。
“你們休想!!”小巴克勞就在這一瞬間轉動了手上的戒指,身體周圍出現了一片傳送法術特有的亮光,不過周遭的景象令他心情一瞬間變得絕望。
這片小巷的地面與牆上在他發動傳送寶石的瞬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一股有形的力場將傳送術的光芒驅散得乾乾淨淨,小巴克勞頓時目瞪口呆,知道這必然是這些吸血鬼早就佈置好用來對付他的法陣,當然不會允許池用傳送術逃離,他驚恐地抽出一根魔棒,手腕卻被修瑪瑞克手中魔棒放出的光芒擊中,身體外層的魔法防護罩陣陣破裂之餘,手中的魔杖也迸出了幾絲法術失控造成的火花。
他手忙腳亂地掏出一堆法術卷軸,但是飛速靠近的吸血鬼羣顯然不會給他更多的機會,一個吸血鬼嘯着一爪抓住了他的手臂,巨大的力量讓他痛苦地嚎叫一聲,手上的法術道具也紛紛掉落在地他這樣的巫師自然沒有經受過法術戰鬥的訓練,在幾次反抗失敗後,就被一羣吸血鬼七手八腳地按在了乾硬的磚石地面上。
“等!等等!”小巴克勞掙扎着擡起被按住的腦袋,看到一步步走近的修瑪瑞克,死亡的壓力讓他思維比平常快逐百倍地飛速運轉起來,瞬時就想通了很多東西,眼見修瑪瑞克已經走到了面前,死亡的迫近讓他放聲大叫;“你要殺死我誣陷那個巫師?不!我父親不會受到這種低劣陰謀的欺騙!吸血鬼!你們騙不了他!他們會查出束是你拿走了我的命!別忘了就在剛纔你還和我一塊兒喝酒。”
“哦,這沒什麼,小巴克勞先生。”修瑪瑞克繼續保持着微笑,蹲下俯身看着這個可憐蟲,帶着兩絲貓戲耗子般的戲謔看着巴克勞在他的言語下更加絕望的臉;“你大可不必擔心我的問題,我們會好好佈置兇殺案的現場,一切證據都會脂向那個名叫潘.迪塞爾的巫師,嗯‘你就安心地上路吧·懷疑會驅使着老巴克勞大人將矛頭轉向那位巫師,而我們會用更多的行動,將這種懷疑轉變成爲仇恨,哦,從這個角度來看·你應該感謝我。”
修瑪瑞克嘲弄地笑了笑;“我這是在幫你對付他啊······你難道不想殺了他嗎?”
“見鬼!”小巴克勞涕淚齊流地掙扎了起來,屎尿的味道讓按着他四肢與軀幹的吸血鬼打手們皺起了眉頭,又有幾隻沉重的皮靴踩在了他的後背上,讓這個可憐蟲的脊柱在幾隻吸血鬼體重的重壓之下發出嘎嘎的聲音。
修瑪瑞克獰笑着掏出了一張卷軸,避裡面積蓄着一個死亡法陣,周圍的吸血鬼已經在他的指揮下佈置好了符文,只要他經過簡單的引導,小巴克勞就會死在這個法術之下要想嫁禍一個高階巫師,當然要適當地採用高階法術。
這時兩個吸血鬼扛着一個不斷蠕動的麻袋走到小巴克勞旁邊·修瑪瑞克衝他們點了點頭,兩個吸血鬼打開袋口,一個被捆着的與修瑪瑞克長相一模一樣的傢伙就從中蠕動了出來,他被鐵球堵住的嘴巴里面冒着白沫,而吸血鬼修瑪瑞克這時候面容一陣變化·露出了另一張臉。
這無疑讓已經絕望到極點的小巴克勞知道這些吸血鬼確實是經過了精心的佈置和設計的,修瑪瑞克和他一樣只是個犧牲品·他的心臟凍結到了冰點。
“求你了,別殺我!”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夠屁滾尿流地不斷哀求,但是除了一陣陰冷的獰笑之外顯然什麼也得不到。
“即使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過束救你,愚蠢的小傢伙。”‘修瑪瑞克,冷笑着俯身·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一個踩着小巴克勞脖子的吸血鬼不耐煩地一用力·巨大的力量壓迫上頸後的動脈,小巴克勞兩眼一翻·滿口吐白沫地停止了聒噪。
忽然,牆上傳來的一聲輕咳吸引了小巴克勞和一衆吸血鬼的注意。‘修瑪瑞克,看着出現在牆壁上方的兩個巫師,眼皮跳動了幾下。
“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說一句‘我的名字就叫做破喉嚨,?親愛的班克斯大人。”一個年輕些的巫師側着頭看着旁邊的中年。
“迪塞爾,我可不知道你居然有這櫛的幽默細胞。”穿着巫師袍的中年人同樣輕咳了一聲,眉毛皺了起來;“不過這兩句話都有點兒老,是前人用爛了的段子。”
“之所以會成爲俗套,當然是因爲經典,好吧,吸血鬼先生,不知道閣下現在有什麼感想?”在吸血鬼的眼睛裡,潘.迪塞爾看着自己的視線充滿了嘲弄與不屑,這個生活在暗夜中的生物皺了皺眉,知道這次計劃已經被人在事先看破了,聽着這兩個高階巫師有些科諢般的對話,心情逐漸不安。
“殺了他們!”吸血鬼首領的命令短促而低沉·不過下一刻,更大範圍的光亮讓所有的吸血鬼發出了痛苦的尖叫,強烈而持久的強光照射之下,這些吸血鬼紛紛渾身冒煙軟倒在地,蒼白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焦炭色,吸血鬼首領掙扎着將視線轉向光芒照射過來的位置,看到一個穿着五十歲上下的灰袍巫師單手舉着法杖,用一種憤怒的眼神盯着下面的一片狼藉。
一道閃電從他的短杖尖端射出,如同飛竄的毒蛇,取走了掙扎的吸血鬼首領最後的生命,灰袍巫師巫師收回了法杖,語氣仍舊帶着十足的憤怒。
“我的兒子雖然愚蠢不堪,但我不會允許他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他飛到了小巴勞的身側,低頭探了探他的呼吸,一個法術將這具身體托起,老巴克勞擡頭看着注視着一切發生的潘尼,目光深沉;“雖然是你通知我前來,但是我不會因此而感謝你,因爲是你的到來促使了避一切的發生。”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巴克勞長老。”潘尼欠了欠導;“不過即使這件事沒有發生,吸血鬼遲早會向你伸獠牙。
“或許吧。”老巴克勞長老託着他兒子的軀體飛到天空;“我知道你們的計劃·嗯,我現在認爲這樣的計劃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會約束他不再插手搗亂。”
臨走之前,他又用洞察的視線看了一眼潘尼與班克斯;“我們彼此都應該感到慶幸。”
“您說得對,巴克勞長老,萬分感謝您的理解。”巫師再次恭敬地欠了欠身·他確實感到慶幸,這個老巫師沒有那些種種會帶來麻煩的討厭性格,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班克斯會長擡起一隻手,數十個巫師保鏢和學徒從街巷四周涌出來,解開被捆倒掉包的真修瑪瑞克,同時整理好現場,一頓忙碌之後,消失在了巷尾。
“喔!計劃失敗,大人。”遠處的塔樓頂上·一直遙遙關注着事件發展的女吸血鬼看到一衆法師離去,眉毛微微地擡了擡,語氣似是驚訝,但是其中那一股嘲弄卻暴露了她的虛僞,同時也重重地刺傷了另一個關注着事件經過的傢伙。
巴斯迪.鄧肯臉色鐵青·兩道尖銳的氣息帶着冷哼從他的鼻孔衝了出來,射到近在咫尺的長袍領子上面氣體四散飄逸開去,幾隻飛來的蚊蟲嗡嗡地飛舞着,躲避着這片突然變得腐朽而陰暗的空氣。
“不過是一箇中級吸血鬼。”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似是自我開解地說道。
“一箇中級吸血鬼。”女吸血鬼瑟利西斯用補充詮釋加提酷的語氣開口說;“公爵大人只有十二個這樣的部下。”
雖然權勢遍佈巨龍海岸,手眼通天,但是吸血鬼種羣的數量卻不如常人想象的那麼多,尤其是有一定地位和力量的純血血族·只有這類擁有初擁能力並能將吸血慾望剋制到不影響理智的程度的傢伙·才被吸血鬼視爲真正的同族,而那些經常在西門城街角製造血案的吸血鬼·絕大多數都是吸血鬼社會之中卑賤的血奴與衍體。
製造正規血裔的初擁代價高得驚人,完全不像製造血奴那麼簡單,所以純血吸血鬼的數量並不太大。
也因爲如此,西門的吸血鬼才沒有光明正大地佔領過整座城市,而是用爪牙暗中操控着城市的權力,雖然一方面是忌憚外界的壓力,另一方面,也有種羣數量稀少,核心力量不足的原因在內。
所以每一個高階吸血鬼都十分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身份·避免暴露,因爲他們經不起太大的損失,而死掉一箇中級吸血鬼,顯然是一個吸血鬼公爵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我早就說過,你的計策太過拙劣。”瑟利西斯語氣尖銳址說道;“他們都是智能超卓的巫師,不是你想象中的弱智,小丑大人。”
這一句句諷刺挖苦讓鄧肯痛苦地抱住了腦袋,最後一句更是幾乎將他的怒氣與憋屈引爆開來,他惡狠狠地盯着瑟利西斯;“叫我鄧肯大人。”
“好吧,鄧肯大人。”瑟利西斯眼睛裡閃爍着嘲笑,十分看不起這個在這種無關緊要細節上尋找尊嚴的傢伙;“公爵大人不會饒過你的,我知道她有很多方式,可以讓人在欲罷不能的歡愉中陷入痛苦的深淵。”
“我說過,事情沒那麼嚴重。”男吸血鬼一把揪住瑟利西斯的脖子,用危險的視線盯着她的臉。
後者沒再說話,而之後的十天之中,對吸血鬼而言真正嚴重的後果出現了,藉着這次事件,巨龍海岸巫師協會的會長泰蘭.班克斯宣佈要對協會進行一次全面清掃,以找到更多潛伏起來的吸血鬼。
如果是在以前,這樣的行爲無疑會讓一些擁有很強獨立意識的巫師產生不滿,但是見識過小巴克勞遭遇的厄難,許多協會成員意識到,有大量吸血鬼的爪牙潛伏在協會的各個角落,無疑會對他們的安全造成嚴重的威脅,例證在前,無人認爲班克斯是空口白話,他們大多數主動地進行着搜檢,並且真的發現了許多可疑的痕跡,協會高層藉此搜查·揪出了大量吸血鬼的爪牙,並促使幾名僞裝成協會成員的吸血鬼現出真面目。
這更讓巫師們感受到了來自吸血鬼的直接威脅,巫師們或許不會介意控制一些黑暗生物作爲爪牙,但絕不會願意成爲黑暗生物的爪牙,有部分試圖避開爭鬥的巫師選擇了潛居,不過更多與協會利益聯繫在一起的巫師則表態願意參加潘.迪塞爾的協會發展計劃。
這無疑讓吸血鬼們受到了重重的一擊,尤其是一個名叫巴斯迪.鄧肯的傢伙,當然,外人不會知道他的遭遇,只是這無疑讓他心中積壓了更深的憤恨與怒火。
“聽着,蠢傢伙,不要總是用你的愚蠢挑戰我的耐心。”公爵表情不善地注視着在種種折磨之後奄奄一息的傢伙;“你最好學着變得聰明一點兒。”
鄧肯吐出一口黑血,眼睛裡面再度充滿了屈辱與憤恨,再度暗暗地對他的仇人們發出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