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巫師的巢穴,儘管只是法師塔旁的附屬建築,這座莊園之中仍然安裝着大量的魔法裝置,諸如力能牆防護罩都是常規配置。
因此巫師纔敢於在這裡召集西門上層貴族展開會議,城市裡的貴族府邸雖然也有防禦黑暗生物的魔法裝置,但是奧爾巴克的刺殺已經告訴他人這樣的防護手段並不可靠,巫師當然也就更爲不信任。
他對於自己的佈置還是很放心的,潘尼也預先有所預料,暗夜面具不會看着西門的貴族們在這裡開完會,聚集起一支大軍,對潛藏在西門各處的暗夜面具據點進行討伐。
因此這次襲擊也在他意料之中。
不過這可爆裂寶石的威力卻在潘尼的意料之外。
這顆規模大得驚人的魔法寶石墜地的一剎那,產生的源力震盪就觸發了數十道預置在各處的防護壁與力場牆,然而劇烈的爆炸卻讓這些防護全部變成了碎片,飛散的力擊翻坐在圓桌四周的桌椅、貴族、教士、巫師和各類僕從,而之後隨着另一批爆裂寶石下降,另一串爆炸讓廣場被煙霧圍困,大量貴族驚呼了起來,四周隱約傳來有人越過莊園高牆的聲音,武器切入肉體的聲音也零碎地響了起來。
巫師超於常人的視力看到四面八方涌入了百來個黑衣蒙面人,毫無疑問就是暗夜面具的刺客,他們大多手持刀盾,黑衣外面套着一層皮甲——這樣的武器裝備無疑不像是刺殺者的裝備。
當一羣用刺殺者的方式跳進屋子裡,卻拿出長刀和盾牌,身披甲冑的時候,巫師就知道這些人與其說是來刺殺,不如說是來戰鬥的。
這樣一羣傢伙可不好打發。
外圍幾個僕從首先品嚐了越牆而入的殺手的刀鋒,嚎叫着噴血倒地,幾個戰士迎了上去,作爲貴族的護衛…他們的武藝無疑非常嫺熟,然而在倉促之間,卻也難以形成有效率的抵抗,殺手們一波一波向貴族們所在的莊園中心衝鋒,而這些被打翻在地還有些頭暈腦脹的貴族,甚至都沒還沒全部站立起來。
不過巫師也沒打算和這些入侵者硬拼…他擡了擡手,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就在周圍的地面上出現,範圍囊括住了所有參加會議的人,一陣強烈的奧術光輝即刻從這個魔法陣中飄起。
刺客們發覺了這一點,情知經驗豐富的人已經判斷出這是個大規模的傳送法術,連忙指揮起幾個能夠使用法術道具的打手,試圖丟擲卷軸和炸彈,阻止傳送陣的生效,一枚不亞於引爆襲擊那一塊大小的巨大魔法寶石已經落到了魔法陣外沿…不過早有準備的巫師已經釋放出了一道奧火,在空中將這顆寶石阻截。
又一響巨大的爆炸,傳送陣也完成了使命,隨着一道光芒閃過,衆貴族發現已經身處一個大廳之中…周圍不見了那些殺手和濃煙,紛紛鬆了口氣,然而注意到周圍密閉的環境,又有些緊張起來。
“歡迎光臨我的法師塔。”巫師對着這些貴族笑了笑:“各位大人,不用緊張。”
這句話讓許多貴族鬆懈了下來,不過古德爾、卡扎爾主教還有塞利恩三個則有所警惕——這三人得知了巫師的真面目,已經有了很深的防備之心,當然害怕法師在這個時候黑這羣貴族一下。
無論他們本身抱着什麼想法…現在在卡扎爾的眼睛裡面…潘.迪塞爾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野心家,他的陰謀詭計爲西門城帶來了巨大的災厄…目的只爲了滿足自己的野心,如果讓他成功地佔據了西門的權柄,必然會將整個西門乃至巨龍海岸帶入更深的災難之中。
別說是提爾教會,就是同樣懷着不軌想法的血帆大頭目塞利恩都不能容忍這種事的發生。
但如果現在戳穿了巫師的陰險面目,很顯然弊大於利,核心的原因暫且不論——要知道那些倒黴的貴族現在還被扣在塞爾租界裡面呢。
不過等對付了暗夜面具,潘.迪塞爾就是他們的下一個鬥爭目標。
暫時的勝利值得讚賞,但絕不能認爲這就等於失敗者永無翻身之然而這回他們可是有點小人之心,潘尼這一次的策劃雖然居心不良,但還沒有小氣到這種地步。
何況面對不明真相的貴族大衆,他又怎麼會隨便將尖銳的獠牙伸出來,豈不是會嚇到很多人?
而一些不明真相的貴族還在感激涕零:“謝謝你,迪塞爾先生,你又救了我們一次,這些人真是太膽大了,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刺殺我們。”
“不必客氣。”巫師微笑頷首,禮數十足地一揮手:“看,他們攻不進來。”
一道光影浮現在這間大廳中央,貴族們看到那羣暴徒刺客圍着這座高塔,試圖丟擲爆裂寶石和魔法卷軸,對塔外的防護罩進行破壞,然而一道強勁的旋風包裹着整座高塔,偶爾還釋放着炫目的雷點,攻擊所有試圖靠近的人,偶爾有人在一大堆法術加持之下衝入了風障,也被法師塔上的弩炮射死。
這無疑讓所有貴族大爲放心,一個法師的巢穴果然不是那麼容易攻破的,又過了一陣子,這些攻擊法師塔的暴徒難以忍受巨大的損失,紛紛撤走——很顯然他們之中缺少高階施滌者。
在暗夜面具裡面高階法師可不多,畢竟他們是盜賊組織,而不是施法者行會。
見到暗夜面具的襲擊再次破產,所有貴族都鬆了口氣,不過片刻之後,城裡卻傳來了嚴重的消息。
“你是說,暗夜面具突然掀起了大規模襲擊,正在對各個滯留在城裡的貴族進行攻擊,而且打到了中心議會廳?”得知了這樣的消息,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地心驚。
“這羣蝙蝠瘋了?”老詹姆斯.薩拉瓦爾皺起了眉頭:“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應該是晴天。”他又看了看錶:“現在還沒到正午。”
吸血鬼白天可不敢隨便出現,即使是外表看來與正常人沒兩樣吸血鬼王,接觸到日光力量也要大打折扣,更不用說那些暗夜面具被倚爲核心中堅力量的吸血鬼子裔了?
僅僅憑着暗夜面具中的人類成員,無疑沒有足夠的力量在西門城造反。
若非有着種種的限制,吸血鬼早就通過造反一統西門了。
或許是因爲西門的變亂…讓夜之王嗅到了巨大的危機,準備孤注一擲地進行搏命?
這並非沒有可能,反正吸血鬼已經失去了對上層貴族的掌控,如果讓貴族們聯合起來,暗夜面具必然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遭到連串打擊,慢慢玩完——只要貴族們達成共識…並徹底摒除吸血鬼的干擾,這是可以預見的未來。
那麼提前發難,制服西門貴族,也不能不說是一個好辦法。
從夜之王的角度來想,悠久的生命賦予他更多自由,勢力沒婢可以再建立,反正十幾年相對吸血鬼王的悠長生命,也只是個小小的浪花而已。
因此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完全是有道理的。
但這對於貴族們而言卻不是個好消息,吸血鬼如此大規模的行動顯然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意料。
“各位老爺…城市巡守隊已經亂了,他們沒想到暗夜面具居然會在白天發動攻擊。”報信的人滿臉鮮血,身上帶着數處刀傷和箭傷,還有燒灼的痕跡,盔甲破爛…顯然是殺出來的。
對這一點潘尼倒是不感到意外,由於要對抗海盜,西門的正規軍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特指海軍,然而陸上駐紮的這些,大多數只是做警備工作的守備,其中甚至還有不少被暗夜面具收買的雙面間諜,戰鬥力可想而知。
而根據常識,盜賊團確實不太可能在白天進行大規模行動…當然…那是指盜竊或搶劫,而現在…暗夜面具正在造反,顯然屬於非正常行爲,不可用常理推斷。
“那些傢伙召集了暗夜面具在巨龍海岸的所有人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在西門城附近,加上一羣不知道從哪裡弄得僱傭兵,裡應外合一共一千多人一起展開攻擊,沒人反應得過來,現在薩拉瓦爾老爺,古德爾老爺的家已經被攻破了,他們佔領住了大市場,厄爾多大人帶領海軍從海港方向趕到了議政廳,守住了半座城…………”
當聽到自己老家被攻破,巴特斯.古德爾兩腿一抖,差點栽倒下去。
潘尼聽得暗暗皺眉,難怪這些天面對西門的變亂奧爾巴克除了搞幾次暗殺沒有其他動作,原來是正在蓄力準備總攻,一千多人這樣的數量,已經基本上是暗夜面具的所有人手了,按照盜賊團和僱傭兵的人員成分,其中哪怕只有一半能夠戰鬥的,都不是西門城內那些廢柴守衛能夠擋得住的,而貴族的私人武裝,面對如此多的人手大概也無能爲力,也難怪戰況如此慘烈。
不過,後面的信息則讓潘尼感到有點兒奇怪。
“你是說海軍擋住了他們?”巫師皺起了眉頭:“那些盜賊還沒有撤退?”
所有貴族立刻打起了精神。
這是個很值得注意的問題,以盜賊團的戰鬥力,恐怕很難在西門海軍手裡佔到便宜,既然西門的真正武裝已經反應了過來,這些盜賊團如果夠明智,就應該迅速撤走,等待別的機會,而不是打消耗戰。
難道夜之王真的準備放棄暗夜面具?
如果是吸血鬼和暗夜面具協作發動攻擊,加上了奧爾巴克和那些吸血鬼子裔的強大力量,海軍絕對沒有能力與之抗衡,要知道,白天的暗夜面具和黑夜的暗夜面具戰鬥力不在一個檔次上,在白天突襲成功,只是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而奧爾巴克和他的那羣子裔的力量,配合暗夜面具的爪牙,無疑戰鬥力會成倍提高。
這一點所有在場的貴族都很清楚,然而吸血鬼顯然不可能在白天出動,那麼這場攻擊就透着十足的詭異。
彷彿夜之王將暗夜面具放出來送死一樣。
僅僅扣留幾個家族的眷屬,大概還不夠資格完成對西門城的控制——單純用暴力無法掌控西門,估計吸血鬼王的目的只是完成一次洗牌。
薩拉瓦爾和古德爾臉色雖然難看,但是表情仍然沉穩,顯然不是那種會因爲這種事而動搖的人物。
“無論如何,我們應該回到議政廳,和西門人並肩作戰。”卡扎爾主教表情嚴肅地向前一步:“我們必須擊退暗夜面具,只要打贏了這一仗,吸血鬼王在俗世的爪牙就徹底地拔乾淨了。”
不少貴族臉上露出了猶疑的神色,這令主教有點不悅,但仍是發言鼓舞士氣:“各位,這是決戰的時候了,夜之王的舉動並不明智,我們的勝算很大,難道有人想要在這裡坐失享受勝利戰果的機會嗎?”
經過了一陣猶豫,衆貴族儘管多有猶豫,但還是從衆地點了點頭。
“如果我們從陸路回去,他們定然會在半途堵截。”塞利恩走了上來:“主教大人,我記得神廟區在議政廳北面,應該還沒受到攻擊,我們可以用法術傳送過去嗎?”
“當然,我有座標,也有傳送卷軸。”卡扎爾主教說着,掏出幾張卷軸來,分發給那些會使用的人,巫師皺了皺眉,因爲通過卡扎爾主教和塞利恩這一番眉來眼去,他感覺到,似乎這位大人已經察覺到了什至少這種當着一個高階魔法師的面,在法師塔裡分發魔法卷軸的行爲,雖然一般的貴族看不出來什麼,但是巫師知道,這代表着不信任,法師塔裡面本就配備有大型傳送裝置,想要按照座標傳送,哪裡用得到卷軸?
這種行爲,無疑是害怕巫師在傳送法術中搞鬼。
塞利恩當然知道潘尼不會傻到用傳送術害死這批貴族,但是他顯然害怕巫師在傳送術中做手腳,害死特定的某些人………比如他自己……傳送術出現意外的後果可是很容易致命的…………
巫師也不揭破,讓這些很難保持沉着以至於從這些小細節裡立刻捕捉到什麼的貴族用傳送術離開,卻陷入了遲疑。
“潘尼,我們也應該去看看。”薇卡蹙着眉頭:“我感覺這是一個很關鍵的時刻。”
巫師點了點頭,但是仍然沒有立即着手準備傳送。
一個很簡單的原因,他不相信西門的黑夜之王真是個那麼大方的傢伙,會拿苦心經營出來的整個暗夜面具來做這種無意義的自殺攻擊?
其中必有古怪。
因此就需要更多的準備。
他和薇卡打個招呼,進入了魔法器材庫,開始翻檢起這些天他苦心鑽研對付夜之王的成果,當挑完了裝備,走到了地下室,卻見另外兩個女人站在那裡。
“你們怎麼在這裡?”
巫師詢問着手持巨劍的蘭妮,可以看到她的衣服裡隱約透出的彩“不要裝蒜。”聽到巫師的詢問,她微笑着揮了揮劍:“你是當我不存在,還是想讓我的劍生鐵鏽?說話不算數的傢伙。”
“大人………”奈菲絲一雙眼睛眼淚汪汪,伸手搖晃着巫師的長袍下襬,潘尼搖了搖頭,提起她的脖子一拍她的屁股,將她丟回了樓梯上,牽着蘭妮進了地下室與薇卡匯合。
奈菲絲凝注着巫師消失的方向,小嘴兒撅了起來,過了片刻,她又做出一個鬼臉,跑到了法師塔中層,她記得,那裡還有一個傳送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