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 戰火

350 戰火

距離潘尼.西恩在塞爾鬧出的那場驚天大波到如今爲止已經快兩年的時間了。

不過許多紅袍法師對那件事的記憶並沒有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減退,雖然隨着潘尼.西恩的下落不明,許多與這件事幹系不大的紅袍高層們也放棄了搜索——爭權奪利,明爭暗鬥,值得他們做的事還有許多,自然不能爲了一件與自己干係不大的事大費周章,但是他們心中的探尋慾望並沒有因此而減損一分一毫。

到現在,他們還爲這樣一位巫師爲何會讓兩位首席大人那樣緊張地得之而後快,甚至直到現在,仍有許多密探出入塞爾四境,直到遠走絕境東域之外的地區明察暗訪,試圖尋找潘尼.西恩的蹤跡。

將近兩年都沒有尋找到這個紅袍法師的下落,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認定這個人早已不在塞爾國內。

這讓更多的紅袍法師放棄了搜索的念頭,多元宇宙那麼大,到哪裡去尋找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也只有奈維隆和勞佐瑞爾的忠實爪牙還沒有一分一毫地鬆懈,至少以休斯的所知是這樣。

老朋友的出現讓他陷入了一種精神上的兩難,作爲一個與塞爾氛圍格格不入的另類,休斯很重視朋友這種東西的意義,他認爲世界太大,但值得回憶的東西卻不多,塞爾的氛圍讓他厭倦,也就更加喜歡閒散的曰子。

這些年他遠離國土,與其他厭倦了爭鬥所以常年在外的紅袍法師心境類似,國內並不是個好地方。

所以他並沒有過多地猶豫應不應該出賣朋友的問題,而是懷疑自己的出現會不會給潘尼帶來危險。

這是個很值得考慮的問題,無論他主觀上有沒有出賣潘尼的意願,他們見過面了,若是落在有心人的眼裡,當然會生出隱患。

雖然不喜歡紅袍法師會的風格,但作爲一名在其中混跡過的人,休斯深知其中利害。

所以他看着老朋友的神色也就頗爲複雜:你爲什麼就這麼出現了呢?

同時也有一種感動,因爲潘尼主動向他打招呼,自然是冒着巨大的風險的。

他想到這裡,走回酒桌旁,擡起一個水晶杯,輕輕啜了一口其中的漿液,原本甘甜的味道竟然生出了幾絲怪異。

“那就當做沒見過他吧。”

他暗暗想着,甚至沒有繼續去思考他的老朋友這兩年在做什麼,也沒有詢問的意願,因爲這樣無疑會增大潘尼的行蹤在自己這裡暴露的機率。

不過他仍然有些好奇,以至於好奇的視線一直尾隨着潘尼到了大廳中央。

這位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似乎和以往大有不同了……

這時他皺了皺眉,才發現以自己的偵查力,居然看不出潘尼的法力究竟達到了什麼水平。

這讓休斯心底打了個突。

在塞爾外安心休養了兩年的時候,遠離了那個充滿競爭的國度,反而讓他的奧術進展變得順利了——似乎環境和心情對奧術研究也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以至於讓他在很短的時間裡面獲取了這樣的成就,讓許多紅袍法師大感不可思議,以他現在的水準,在費倫不能算低了,至少擔任一所租界的高層領導不在話下,但是仍然難以看破潘尼擁有的奧術力量。

或許迴避偵測的奧術能夠將一個人實際的法術水平遮掩,但是令休斯感到震撼的是,他在潘尼身上連‘迴避偵測法術’存在的跡象都尋找不到。

這無疑說明這位老朋友的奧術力量已經出現了他無法理解的變化。

這時休斯想到,潘尼.西恩在國內的時候,似乎就以天才知名。

遠遠超出他的天才。

想到這裡,年輕的紅袍法師再次喝了一口酒,表情更加變得不可琢磨。

然而這種不可琢磨在丹林頓先生介紹他的新女婿時崩潰得一塌糊塗,他看着被丹林頓族長拉上臺去的丹特.摩爾先生,一口酒直接吐了出來,撫摸着胸口,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這個事實讓他嘴角抽筋,一時感到有些不可接受。

這兩天傳得沸沸揚揚的神秘的丹特.摩爾先生,居然就是他在塞爾的老朋友,被通緝的紅袍法師。

這讓他感到了世界觀的輕微顛覆,更有些摸不着頭腦——明明是逃亡中的人,居然會來尋找這樣一個掩護身份。

休斯擡了擡眉毛,暗自覺得潘尼的做法並不高明,星幕雖然是個小城市,但在墜星海海岸的各條航線商路上還是有着特別的意義,來往的各色人士衆多,耳目混雜,一個陌生的丹特.摩爾橫空出世,當然會吸引不少人的眼球,在這麼多各懷不同心思的注意下,掩藏在丹特.摩爾背後的潘尼.西恩很難不露出絲毫破綻。

他在爲自己的朋友着急,而更多的來客卻開始爲了自己而着急起來。

見到丹林頓先生居然對這樣一個看起來平淡無奇,既不英武,也不強壯的青年男人禮敬有加,還要招他爲女婿,這無疑讓絕大多數來客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們可都是爲了質疑而來的。

因此很快就有人不懷好意地湊到潘尼身前:“哦,這位摩爾先生,請問你在哪裡高就?”

問話的人尖嘴猴腮,一身誇張的旅行者服飾,這樣的人在費倫各地都不在少數,企圖一舉成名的投機者與冒險家,其實都沒什麼兩樣,巫師看着這個人,又回頭看了一眼被一羣侍者從後廊推進來的菲娜那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忽地惡作劇之心大起,便故作隨意地對不懷好意發問的人說道:“哦,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流浪者,流浪到這裡的時候和美麗的菲娜小姐一見鍾情,並得到了丹林頓先生的認可。”

說着他轉頭看了臉色不善的菲娜一眼,因爲這尷尬的鬧劇而感到羞澀,少女刻意地沒有湊到熱鬧的地方,然而巫師的這句話卻飄到了她的耳朵裡——所有人都等着聽丹特.摩爾介紹自己的來歷,所以暫時安靜下去;這句話卻立刻讓菲娜感到一陣惱怒。

惱怒的緣由可以參照詢問者聽到潘尼回答之後的反應,他轉頭面向其他來客,一副誇張的表情:“喔?一個普通的流浪者,和我差不多的傢伙,居然擁有那麼多英雄權貴沒有的吸引力,能夠吸引菲娜小姐的芳心?”

許多流浪者都鬨笑起來,菲娜看着巫師那明顯帶着惡作劇意味的微笑咬牙切齒。

雖然是做戲,但這怎麼說也是場正規的儀式,今天巫師這麼說,明天大概所有人都會傳揚,菲娜.尼爾.丹林頓小姐下嫁給了一個流浪者,而且很多傳播者的醋意也會讓這句不褒不貶的話語增添上一些味道怪異的佐料。

不說那個,單是許多人聽了巫師回答後,落在菲娜身上那種‘一朵花掉在了牛糞上’的視線就讓她開始有些抓狂了。

另外也是對巫師的態度感到惱恨——他似乎真的就是來演戲來的,而且演的是丑角,而且還拉上了她。

她立刻打開一瓶紅酒,仰起喉嚨狠狠地喝了一口,這毫無淑女氣質的動作讓她收到了來自母親的責怪目光,但是她並沒在意,酒精產生的暈眩能夠讓她心情稍微舒服一些。

聽到潘尼的答覆,許多訪客的臉上都露出的嘲諷的表情。

一羣傭兵正在對巫師冷嘲熱諷——這當然是出於嫉妒:“真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小子。”

在他們看來就是如此,雖然對菲娜.尼爾.丹林頓抱有幻想,但是所有的冒險者都知道,想要追求到這麼一位大家族的小姐是不容易的,雖然丹林頓先生在菲娜之前已經生了一子一女,所以菲娜在家族中的地位註定不高,但是卻是一個很不錯的聯姻工具,雖然巨龍海岸以風氣開放知名,但是這種家庭背景的子女,與平民百姓之間產生戀情的可能姓也並不比那些保守的國度高到哪去。

然而很多人都知道丹林頓先生對於子女非常溺愛,如果這種事真的發生了,大概也不會阻止,所以聽了丹特.摩爾的自我介紹,大多數人都認爲這個小子是走了狗屎運。

再說,以前這些人都沒聽過這個丹特.摩爾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那麼這個傢伙則有很大的可能姓是一個無名小卒。

“是吧,頭兒,論條件,你都比那個小子合適得多。”傭兵們懷着一肚子酸氣對傭兵團的頭目抱怨着。

許多人的心態都是如此,如果一件寶物自己難以得到,卻被比自己條件好得多的人得到了,心裡大概不會有什麼異樣,但是如果取得這件寶物的人,與自己相差無幾或是更爲不堪,心裡當然會生出嫉恨。

當然,還是有冷靜的人的,比如這位傭兵團長,他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轉向這個出言抱怨的部下:

“得了,布亞,你是什麼樣的腦子,纔會相信這個傢伙真的是個無名小卒?你沒看到丹林頓先生對他的態度是那樣的恭敬?如果這個傢伙真的是個普通的流浪者,憑着好運得到了菲娜小姐的青睞,又憑什麼會得到丹林頓先生那種程度的恭敬?”

這句話立即讓許多傭兵目瞪口呆,他們看着大廳中央丹林頓先生笑眯眯的表情,回想剛纔這位先生對丹特.摩爾的神態,立刻閉上了嘴巴。

“這麼說,頭兒,這個小子在裝蒜?”一個傭兵恍然大悟。

“不容易,你終於看出來了。”傭兵團長掃了他一眼:“這個人的來頭肯定不簡單,我們以後要多注意一些,現在收了你們那些白癡的議論吧。”

“那麼大人,我們得清楚這個人的來路。”另一個人拍了拍腦袋。

“憑藉着詢問當然不行。”傭兵團長笑了笑:“等等看,一會兒等那些真正有分量的人來了,我們就有好戲可看了。”

這句話讓傭兵們恍然大悟,纔想起這場典禮的重頭戲,許多對這件事不滿的各地大人物,正等着尋找時機出手阻撓呢,在這種壓力之下,這位裝神弄鬼的丹特.摩爾大概會現出原形吧。

許多人都是這麼想的,在最初的搔亂之後,除了少數弱智,都反應了過來,這麼一個能夠讓丹林頓先生青睞的人物,怎麼會是一個普通的流浪者?

看這個人被議論時那副波瀾不驚的神情,就不是‘普通的流浪者’應該擁有的。

他們都迫切地希望着這個傢伙現出原形。

不過那些真正有意採取行動的,卻開始對這個丹特.摩爾的神秘而感到猶疑了。

找不到有關這個人的情報,也就摸不清他的深淺,冒冒失失地下手,顯然是不合適的。

但也不乏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衝動而起的人物。

當然,作爲文明人,儘管壓了一肚子的火氣,恩瑟的莫霍爾王子還是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大鬧起來,而是壓抑着怒火,端着酒杯走到了丹林頓先生面前。

“我親愛的丹林頓大人,您真的準備將菲娜小姐許配給這個來路不明的流浪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