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I.藍焰之年 418 真相
聽着大先知的敘述,潘尼頓時心驚。
對於大災變的預言,他已經聽過無數次了,雖然海拉斯特黑袍曾在他耳邊屢次提起,但是大多數時候,潘尼都沒往心裡面去。
因爲當時的潘尼實力弱小,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自認爲不可能對這種攪動世界變化的大事起到什麼作用,大災變又不是世界末日,地殼漂移引發個幾場地震,也傷不到他這個飛天遁地的大法師,頂多拖家帶口躲到異界去,死幾個神又不是讓他去死,和他有什麼關係?
更何況那時候的他大部分時間處在重重麻煩之下,怎麼會顧得上這個看起來有些神棍的預言?
預言大多不可靠,這是衆所周知的。
到現在,他也僅僅是知道這場災難將要讓神祗隕落,讓大陸崩潰而已。
但是如果事情到了眼前而他又猝不及防的話,事情就有些嚴重了。
更何況還和薩扎斯坦的事情一起招呼過來,事態就更加複雜。
他的表情嚴肅起來,不再是那副神思飄渺的模樣,不過臉上那兩個污泥爪印,讓他看上去有些滑稽。
潘尼知道,大先知會解答他的問題,告訴他這個‘大災變’的真相。
“小巫師,你認爲‘魔網’的存在有什麼意義?”大先知揮了揮手,一個放着水壺和麪包架的烤爐被傳送到了幾人身旁。
雖然不知道大先知爲何問這個看來和話題不太搭調的問題,但潘尼仍舊還是經過思考後很認真地給出了答案,因爲他相信他想要的答案就在這個答案裡面:“從對高階法師不利的角度來考慮,它限制了源海力量的輸出,即使是傳奇法術,在這樣的桎梏之下也難以發揮出極限的力量,不過反過來說,這也維持了託瑞爾的力量平衡,不會讓過於強大的法術引發巨大的災難。”
說着潘尼想起了卡爾薩斯。對於奧術的理解越深,潘尼越明白當時卡爾薩斯當時走上了一條怎樣瘋狂的道路。
人的思維,終究是有限的,巫師構造的方法論也必然有其極限。一個傳奇法師固然能夠在思維中推演世界的變化,不過他們決然做不到將世界的任何一個細節都裝在腦海中,思維所能覆蓋的區域,始終只能是一小部分……
卡爾薩斯意圖用自己的方法論駕馭魔法女神的神格,更是不會被神力允許的作爲,哪怕在那個法術生效的時刻,卡爾薩斯確實釋放出了無比強大的力量。
總而言之。即使是對魔法女神很不認同,認爲魔網讓巫師束手束腳的奧術師,也不認爲卡爾薩斯那種做法很聰明。
好吧,十二級的傳奇奧術,他或許很偉大。
一個很偉大的瘋子。
“而且比起兩大古帝國時代的奧術環境,魔網讓巫師們施法成本與難度大大降低,也無形中降低了人類成爲巫師的門檻,說實話。現在的法師,雖然尖端人物比古帝國時代稀少很多,但總體數量還是不少的……”潘尼說道:“當然從反面來看。這也使奧術理論在古帝國時代後發展緩慢甚至停滯不前,總之……魔網的存在對巫師有利有弊,很難說清。”
“中肯的回答。”大先知點了點頭:“那麼,如果魔網毀滅了,會出現什麼後果?”
“魔網毀滅了?”潘尼皺眉思考:“那麼……對於巫師而言,所有施法方式對魔網有着極深依賴,也就是奧術造詣不夠完善的巫師都會受到巨大的精神傷害,嚴重者可能喪命……對於世界來說,由於魔網遮蔽着一部分源海的能量,一旦魔網消失。瞬間釋放出的源力洪流將會在託瑞爾引起劇烈的動盪……這、難道大災變就是指這個?”
潘尼早醒悟過來,面現驚色:“這……除非密斯特拉被……被……”
他想要說下去,卻在醒悟之後閉口不言,沉默了片刻,說道:“有人要重複卡爾薩斯做過的事蹟?”
“不是人,是神。”大先知淡淡地說:“小子。這回可不是一個化身法術那麼簡單了,有神要動真格的。”
潘尼心潮涌動不已,忽然想起在西費倫生活那兩年經歷的一些事情,許多事蹟串聯起來,讓他腦海靈光一現:“是莎爾?”
凱爾本黑杖的屍體,上古邪物的殘片,使用靈能的選民,陰魂城的種種怪異舉動。
“非常正確。”大先知點頭。
巫師面色一陣陰晴不定,拿下旁邊的爐子上的水壺和石碗,倒了一碗水緩緩喝下。
現在他知道這大災變是指什麼了,一個人類,一個傳奇法師,想要殺神那是困難萬分,卡爾薩斯的下場已經向託瑞爾的衆生們形象地展示了用暴力篡取神力完整的強大神力神格的結果……
但是若是一個神要殺死另一個神……
這事情就嚴重了。
“小巫師,你看,這兩件事情之間,不是沒有關聯的。”大先知微笑:“薩扎斯坦想要釋放上古邪物,然而上古邪物的一個部分,卻在莎爾的掌控之下,那麼我們可以判斷,陰魂城纔是接下來所有事件的真正中心……另外,還有一件東西對你而言十分重要。”
他在腰間掏了掏,掏出一個被幾道表面繪製着光亮符文的封條纏住的小盒子。
潘尼接過來,在大先知眼神示意下掀開盒子,裡面是一段黃色的晶體,不用多說,他就知道這是什麼了。
“伊西爾亞倫的鑰匙?”潘尼語氣困惑。
“不錯,是伊西爾亞倫的鑰匙……小巫師,不知道你想沒想過,薩扎斯坦計劃的成功率有多大?”
潘尼搖了搖頭,他只知道,自己不會是薩扎斯坦的對手。
在進入傳奇領域之前潘尼就明白,傳奇法師也有強弱之分,就比如薩扎斯坦的奧術造詣遠遠強過其他任意一位首席,這是全塞爾乃至整個費倫都公認的事實,很明顯,如薩扎斯坦,海拉斯特。伊爾明斯特,還有眼前這位神秘莫測的大先知的奧術水平,在傳奇法師中都屬於上層次人物。
而在接觸到真正的傳奇之道後,潘尼對傳奇法師強弱的分野就更加清晰了:一個傳奇法師能夠施展出多強大的奧術。取決於法師的思維力量。
腦海裡面同樣蘊含着一個世界,而傳奇法師的思維力量決定了施法者能夠從這個世界中轉換出多少法術力量,以及能夠操控的法則,這個量度可以稱呼爲思維域。
如潘尼這類初入傳奇的施法者,即使思維經過蛻變變得非同凡人,但思維域也不過是眼前這位大先知的三分之一大小,相信薩扎斯坦和眼前這位大先知的奧術水準相差彷彿。加上墮落之後擁有的上古邪物之力,潘尼就更加遠遠不是敵手,若是遭遇,能夠全身而退,就算是很幸運的了。
“那麼薩扎斯坦有什麼弱點嗎?”大先知又問。
“有,他還不夠堅定,或者說,他對這個計劃。自己也存在着困惑。”潘尼點頭,這點他可以確定。
如果薩扎斯坦真的本體的意志決定執行這個計劃,或者徹底地被上古邪物腐蝕。那麼在那一天就不會和潘尼羅嗦那麼多話,還在潘尼賭博式的一聲呵斥下精神分散。
由此可見,薩扎斯坦的意志並沒有完全被上古邪物蠱惑,至少還存留着困惑。
但這又有什麼用?
潘尼暗想,這個破綻,也不是總能利用上的,何況已經用過一次了,再用的時候,難道薩扎斯坦不會防備麼?
他又想到了以往和薩扎斯坦接觸時的每一個場景,如此驕傲的巫師。會甘願受到上古邪物的擺佈?或是對這種計劃全無懷疑?
“這可不一定……呵呵,傳奇法師的心靈破綻許多時候都是很頑固而致命的……”大先知一笑,表情又忽地嚴肅:“但是你要想到,如果薩扎斯坦終於完成了自己的計劃,或是已經接近完成了,那麼你該怎麼阻止他?”
“跑路。”潘尼毫不猶豫。
大先知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意外:“好吧,其實你還有一個選擇。”
“你是指伊西爾亞倫之鑰?”潘尼挑眉:“是了,薩扎斯坦似乎也在找它。”
“這就對了,它的力量非常不可思議。”大先知喝了口茶水:“擊倒一個上古邪物完全不成問題。”
潘尼心臟咚咚直跳:“它究竟是什麼?”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大先知的身份,但是他過往的一些困惑,卻在這先知的口中一層一層地揭開,這讓他追問下去,恨不得在心中解決一切問題。
“它是什麼?”大先知擡起頭,看着天空,神色忽然變得有點恍惚:“……它是什麼?……它是帝國的奧術領主們,耗費幾千年時光,創造出來的……上古邪物。”
潘尼大大地吃了一驚:“創造……上古邪物?”
“你知道上古邪物的定義嗎?”
“創世前留下的邪惡存在……”潘尼想了想:“有的是被規則排斥的神——比如阿特洛波斯,有的是對世界法則有着嚴重危害的異界生物——比如潘德瑞姆和怪物之母,有的是創世時留下的不可稀釋的負面組成——比如利維坦,又有些戰敗的遠古強大魔物或墮落神祗,比如蠕蟲之王和被埋葬的巴託之父扎爾貢……”
“知道得還真不少,做個總結來說,上古邪物就是一些擁有神的力量的不是神的玩意,當然,這定義也不準確,但足夠了。”大先知聳了聳肩:“一旦出現,就會對託瑞爾造成毀滅性的重創……當然,也可能是別的,比如我們當年的目的。”
“什麼目的?”
潘尼萬分地好奇地,想要聆聽上古帝國的巨大野心。
“讓伊瑪斯卡帝國變成託瑞爾帝國。”大先知語氣平淡地說道。
巫師的心臟頓時打了個突。
這確實是非同凡響。
難怪艾歐要滅了他們,一點兒也不冤枉。
“……那麼,真的要釋放它?”潘尼有了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當然要。”一個充滿金屬質感的聲音自巫師身後傳來,菲娜聞聲轉頭,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走了過來。
那一身戰士式的金屬護甲讓男子的每一步都踏出沉重的金屬碰撞聲,菲娜看到那半覆面的黝黑麪甲,一股從心底升起的驚恐讓她縮進了巫師的懷抱之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