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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親愛的,你終於回心轉意了麼?”
……在潘尼的感官中,彷彿喧鬧的戰場一下子陷入了靜止,這短暫的時間裡,足以讓他有功夫低頭看一眼手上仍然不斷散發着光芒的權杖。
他很確定,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壞掉的話,這根權杖召喚出來的,應該是來自地獄的魔鬼,而不是深淵的塔納裡惡魔,更不可能是深淵的烏黯王子格拉茲特。
這根權杖給了一個讓他感到糊塗的答案,格拉茲特仍站在一邊用含情脈脈的目光注視着他,而隨着他出現的,還有數以百計的魔物,這些魔物就是讓潘尼感到糊塗的根源——大如深獄煉魔,小如劣魔,奧塞魔,全都是地獄的原生物種。
如果說這根權杖的效果確實是召喚魔鬼,從這些魔物的種類上看確實毫不含糊,偏偏最重要的一環出了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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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尼眨了眨眼睛,再次偏頭看了眼召喚出來的下界領主,試圖確認這是否自己的幻覺,而這張笑容滿面的英俊面龐不知何時已經靠到了他的身側:“啊~親愛的,爲了你,我轉投到了阿斯摩蒂爾斯那個混球的手下,他答應過我,會給我與你重逢的機會,啊,我卻想象不到這一天到來的居然是如此之快。”
潘尼的麪皮狠狠地一顫,卻馬上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向後退了一步:“唔,這位領主閣下,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麼,我完全不認識你……”
他試圖狡辯,不過格拉茲特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被他糊弄,他保持着那微笑不斷逼近:“呵呵呵呵~親愛的,不要試圖欺騙我,我什麼都知道。”
潘尼的臉色頓時變得烏青。
“哈哈哈哈!”海拉斯特.黑袍狂笑起來,他單手捂着肚子,另一隻手指着潘尼:“哈,這是什麼?小子,你下層界的老情人來找你來了!”
這情形吸引了許多戰鬥中的上界軍隊或使徒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些沒有參加戰鬥的紅袍法師,他們啼笑皆非地看着發生如此神奇轉折的戰場中心,頓時感到原本嚴肅正經的史詩戰爭氣氛中多了幾絲鬧劇的感覺。
海拉斯特黑袍的笑聲吸引了格拉茲特的注意,這位變節投入地獄的下界領主還記得這個在他銀白宮廷裡面搗亂的法師,眼睛裡頓時噴射出了火焰,這怒火甚至蔓延到了海拉斯特身後遠處的米絲瑞拉——這張臉同樣也在格拉茲特的記憶之中:“啊,我想起來了,是你,就是你,還有她!你們毀了我在深淵的宮殿,該死的,那時候你們就要殺死我的親愛的,現在又是你們!還想要對我的親愛的不利~啊!現在你們死定了,親愛的把我召喚出來,就是爲了給你們帶來末曰!親愛的,看!我現在就爲你把他撕碎!”
格拉茲特碧綠色的瞳孔一瞬間變得血紅,他揮起酸爆重劍,發出震懾靈魂的尖嘯,帶着那幾百頭魔物衝向黑袍。
海拉斯特飛快退後,剛剛的戰鬥中,他已經使用了許多魔法,作爲力量最頂尖的幾個下界領主之一,格拉茲特的力量強大異常,一出場,幾乎就讓戰局發生了顛覆姓的變化。
儘管這次召喚的副作用讓潘尼感到萬分無語,同時心裡抱怨起阿斯摩蒂爾斯的惡趣味,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次召喚是非常成功的。
黑色暗流節節敗退,潘尼全神貫注地注意着戰場上的每一個細節,等待在合適的時機發動傳送術跑路,同時甩掉格拉茲特這個大麻煩。
他也暗暗決定,等到所有事情結束,他就把這根權杖毀了,以後一輩子不再使用任何從下界召喚魔鬼的法術。
不過在現在,格拉茲特的賣力戰鬥還是爲他帶來了福音,雖然失去了一些聖輝的加持,上界軍隊仍然隨着這魔鬼軍團的加入而士氣大振。
亂戰之中,海拉斯特不斷髮出尖銳的怒吼,黑霧彌散的雙目,只能看着自己的軍隊節節敗退。米絲瑞拉也不能倖免,一直支撐着的結界也搖搖欲墜。
就在潘尼鬆了口氣,準備破開空間封鎖,召喚更多的軍隊,一口氣將海拉斯特徹底打倒的時候,卻見海拉斯特的身軀由一股力量託擎着下高高地浮上天空,他渾身都在一剎那間變得透明,見到這一幕,潘尼的心臟攸地一緊,感覺到這位瘋法師似乎有什麼殺手鐗式的手段將要拿出來。
“你以爲你要贏了?小子,你還不知道,我們真正的力量!!!”
海拉斯特大聲喊着,天空上飄散的聖光忽然全數飄散,彷彿他召喚出的黑霧從地面彌散到了天空,潘尼一陣凜然,感到無聲的毀滅力量將自己包圍,胸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幾乎完全窒息。
無論是受到上界祝福的軍隊,還是來自下界的魔鬼,都在這一瞬間感到呼吸困難,潘尼看到海拉斯特變得完全透明的身體外部流動的毀滅能量,以及身體外層浮現出的光影,頓時知道了即將到來的是什麼。
“潘德瑞姆!潘德瑞姆的屍軀!”他大喊起來:“都快撤退!!”
他飛速引導咒語,用以抑制上古邪物邪能的符文法陣釋放出更爲強烈的光芒,一些上界神術施法者也立刻做出了反應,他們驅動着源力涌入那些充滿了力量的符文,潘尼開動了陣法的第二種形態,同時釋放出了他準備的另一個傳奇奧術:傳奇邪能抑制法陣。
這個法陣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緩緩包圍向海拉斯特。
做完了這一切,潘尼並沒有鬆懈哪怕一分一毫,他很清楚,以自己的法力,哪怕加上許多上界施法者協力,也難以真正的封印潘德瑞姆——哪怕僅僅只是一部分的屍體,這個法術的意義,僅僅是拖延時間。
大範圍的傳送法術再次由一衆上界施法者佈置出來,傳送術的光芒閃耀,然而那巨大的光球卻在下一剎那變得巨大無比,彷彿被一股力量撐得變大。
光球的邊際擴散到正在試圖轉移的上下界聯軍,活躍的奧術能量瞬間變得停滯死寂,一股股毀滅的力量彷彿將時間靜止起來,更多的邪能畸體在光球的正中央出現,繼續撲擊過來。
海拉斯特那已經變成兩顆黑洞的眼睛居高臨下地對着潘尼,彷彿將他眼睛中的光芒也要一起奪走,他的身軀,已經完全地變成了一團黑暗,恐怖的黑色霧狀觸手以他爲中心延伸出來,不停地舞動着,滿滿地幾乎擠佔了半個天空。
“我說過,不臣服就毀滅,一個都別想走!這軟弱的奧術怎麼可能抑制住這樣偉大的力量?嗯?”驅動着上古邪物屍軀中的力量,海拉斯特的聲音變得空洞而透明,彷彿聲音在金屬中傳播,又能清晰地震動每一個在場者的心臟。
即使是受到諸神祝福的最強大的生物,也在這一瞬間感到膽寒,幾乎失去了一切意識,更多的人,則是淹沒在了邪能畸體的大海中。
潘尼站在軍隊的後面,接受着軍隊保護的同時全力驅動着法陣,潘德瑞姆肉體中三分之一的力量,幾乎讓他感到不可抵擋,然而在一衆上界施法者的幫助下,他還是能夠將這力量的擴散壓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同時徐徐撤出軍隊。
不過很快他就樂觀不起來了,因爲來自法陣中心的力量越來越強,彷彿海拉斯特不斷釋放着更爲巨大的力量,讓他越來越感到難以支撐。
海拉斯特發出一陣瘋狂的笑聲,重佔上風的感覺讓他愉悅,但這好像仍然不能讓他完全滿意,他的觸手指向潘尼,大聲下令:
“去!使徒們,把這個小子幹掉!”
那二十道鬼魅一般的身影再次出現,從那一叢叢黑色的觸手中疾射出來,他們的身軀已經完全不見了人的模樣,而是和海拉斯特現在一樣,變得完全透明,如同純粹的邪能結晶。
他們越過已經顯得乏力的前線上界軍隊,直接撲向正在引導法術的潘尼,最前面的一個使徒衝鋒的速度尤其之快,他一面飛掠着,一面發出瘋狂的笑聲,在潘尼的眼睛裡,那張透明的臉上帶着對自己刺骨的恨意。
這個使徒看起來有點眼熟。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哈哈哈哈!潘尼.西恩!該死的蛆蟲!你還記得我嗎?啊!你在草原上給我的一切,我沒有機會還給你了!但我會撕碎你的軀體!一片片地把它吃進肚子,然後變成糞便排泄出去,可惜你嘗受不到那種屈辱啦!啊!終於到了你的死期了!”
變成使徒的利坦尼亞發出快意的呼喊聲。
在草原上遭受一生中最大的屈辱之後,利坦尼亞幾經周折,終於被帶回了塞爾,成爲了一名爲毀滅意志而戰的使徒,心中仍然攜帶着對潘尼.西恩的刺骨仇恨,剛纔就忍不住上前挑釁,只是海拉斯特的命令讓他的意志無法抗拒,現在新的命令將這壓抑已久的仇恨引爆出來,潘尼首當其衝,就感到一陣寒意。
“啊!你這渺小的傢伙也敢傷害我的親愛的,去死吧!”格拉茲特的高大身影擋在了潘尼的身前,強大的力量將衝鋒過來的使徒驅散開來。
潘尼的嘴角抽搐兩下,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眼前的局勢卻完全不是他應該哭或是應該笑的時候,海拉斯特的殺手鐗徹底顛覆了剛剛變得對上下界聯軍有利些的局面,現在海拉斯特的力量隨着時間越來越強,彷彿已經將整片山脈連着穆爾瑪斯特城一起淹沒,毀滅的力量隨時可能完全迸發開來,將周圍數英里的所有東西一同毀滅。
局勢已經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潘尼心中焦慮,卻仍然沒停下思考。
他萬萬沒想到,海拉斯特居然藏着這樣恐怖的力量。
然而就在生出這個念頭的同時,又一個念頭也出現在他的心中,讓他彷彿找到了一絲轉機:海拉斯特既然有這這樣巨大的力量,爲什麼他剛纔不用?非要在兩軍拉鋸戰到了對他十分不利的時候纔拿出來逆轉局面?
按照潘尼對海拉斯特的瞭解,雖然這個已經治好了精神病的瘋巫師有時候十分脫線,但卻絕不是一個瘋子或傻子,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就比如說明明有可以一錘定音的殺手鐗卻藏着不用,偏偏要到逆轉局面的時候纔拿出來……潘尼十分清楚,這場戰鬥對薩扎斯坦和海拉斯特而言異常重要,如果這些紅袍法師脫出了他們的掌控,幾乎就等於他們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這樣關鍵的戰鬥,海拉斯特沒有理由刻意藏着這種武器,正確的做法,必然是一開局就用這殺手鐗奠定勝局,讓潘尼永無翻身之力。
這個發現讓因爲陷入逆境而微感慌亂的潘尼漸漸冷靜,他注視着漂浮在空中、力量越來越強大同時身影卻越來越模糊的海拉斯特黑袍,心情平靜了下來。
一個信息也在這時傳進了他的思維。
微笑又回到了臉上,一時間潘尼感到勝券在握。
眼前的困境,原來不過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