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團派來送火箭彈的連隊,是保爾柯斯基大尉的一連。他所接到的命令,是立即把團裡剩下的火箭彈,都送到第124團的團部。誰知都快到地方了,他又接到命令,讓他把火箭彈改送到了第124團先頭營所在的位置。
接到命令的保爾柯斯基無奈之下,只能命令連隊改變方向,朝着上級新提供的位置前進。就是因爲如此,在不知不覺中,浪費了寶貴的時間。保爾柯斯基的連隊又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和果里亞的先頭營匯合。
看到姍姍來遲的保爾柯斯基和他的連隊,果里亞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立即質問對方:“大尉同志,你們爲什麼來得這麼遲?要是因爲你們連的緣故,而影響到上級的作戰意圖,這個責任你付得起嗎?”
保爾柯斯基沒有反駁,而是命令自己的部下,把帶來的火箭彈,移交給果里亞營的戰士。而排長納爾瓦上尉見自己的連長受了委屈,便爲他打抱不平地說:“少校同志,我們遲到的原因,是因爲上級在我們快到達目的地時,臨時更改了我們的交貨地點,從而使我們到達這裡的時間推遲了。”
果里亞看了一眼納爾瓦的軍銜,隨口問道:“上尉同志,您的職務是什麼?”
“報告少校同志。”聽到果里亞問自己的職務,納爾瓦連忙挺直身體回答說:“我是一連一排排長納爾瓦上尉。”
“上尉排長,你的軍銜可不低啊。”果里亞望着納爾瓦繼續問:“是近衛師的老人嗎?”
“是的,少校同志。”納爾瓦明白果里亞問這句話的目地,連忙如實地回答說:“步兵第73旅剛剛組建,我就在這支部隊裡了。”
從納爾瓦的話中,果里亞聽出對方也是索科夫的老部下了,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柔和起來:“這麼說來,都是老戰友了。”
“是的,少校同志。”納爾瓦連忙回答說:“部隊在調往斯大林格勒時,我曾經在您的營裡待過一段時間。”
既然對方是自己老部下,果里亞也不好再發火,而是擺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說:“這次的事情就算了,如果下次再出現類似的情況,我絕對不會輕易地原諒你們。”
見此事已經偃旗息鼓,熱利亞連忙問:“營長同志,既然火箭彈已經都送過來了,那麼我們可以對敵人實施攻擊了嗎?”
“如今有多少火箭彈?”在下達射擊命令前,果里亞決定先搞清楚火箭彈的具體數目,這樣才能決定採取什麼方式,對幾公里外的德軍實施攻擊。
“一共有二百四十七枚火箭彈。”熱利亞報告了具體的數目後,反問道:“營長同志,請您指示該如何實施攻擊?”
“先來兩組12連發,攻擊目標爲敵人身後的森林,我們首先要截斷他們的退路,再用更加密集的火力,把那些集結在一起的敵人都消滅掉。”
不過沒等果里亞營發射火箭彈,敵人已經再次向多布羅皮利亞鎮發起了進攻。
看到潮水般涌現鎮外陣地的德軍官兵,熱利亞向果里亞請示道:“營長同志,敵人向友軍的陣地發起了進攻,我們該怎麼辦?”
“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先攻擊森林,等森林中彈起火後,再用密集的火箭彈攻擊那些暴露在開闊地上敵人。”
“營長同志,要是敵人和友軍攪在及一起,我們再發射火箭彈,恐怕會誤傷到自己人。”
聽完熱利亞的提醒,果里亞向他解釋說:“假如我們首先轟擊的是那些正在進攻鎮子的敵人,他們見勢不妙,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逃進森林。可要是我們先轟擊森林,把那裡變成一片火海後,再轟擊攻擊友軍陣地的敵人,就能儘可能多地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發射火箭彈的命令下達後,兩門十二管的火箭炮,朝着敵人身後的森林開火。在一連串的爆炸聲響過之後,森林邊緣變成了一片火海,無數的樹木開始燃燒。
正在朝着蘇軍陣地發起進攻的德軍官兵,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爆炸的轟隆聲,都忍不住停下腳步扭頭望去,只見森林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沒等他們做出任何的反應,空中就再次出現了無數拖着長長白煙的物體,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飛過來。
無數從天而降的火箭彈,落在混亂擁擠的隊伍中炸開了花!每一枚火箭彈,濺放出來的,都是耀眼的血光。數千德軍官兵猶如坐在噴發的火山口,被騰起的黑煙包裹得嚴嚴實實,黑煙裡面爆炸一片連過一片,一波響過一波,到處都是爆炸,到處都是火光,讓人無處逃避,無處躲藏!
雖說蘇軍的火箭彈攻擊,只持續短短的幾分鐘,但對那些遭受轟炸的德軍官兵來說,卻猶如一個世紀般的漫長。早就被炸懵頭的官兵,猶如無頭蒼蠅似的,在硝煙中亂竄,哪裡人多,他們就朝着哪裡跑,彷彿只有人多的地方,對他們來說,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堅守在鎮子裡的第199團,見敵人被突如其來的炮火炸得損失慘重,他連忙命令留下兩個連隊堅守鎮子,剩下的部隊都同時出擊,對潰退中的德軍展開了反擊。
見到從鎮子裡衝出來的蘇軍,早就被炸蒙圈的德軍官兵更亂了套,軍官失去了判斷能力,不知該如何指揮自己的部下應對;而士兵則被嚇跑了膽子,他們只想儘快逃離這塊死亡之地,哪裡還有膽量繼續戰鬥。
果里亞等部隊發射完火箭彈之後,立即命令全營展開了進攻,至於來送彈藥的兩個連隊,也被他強行編入了二營,參與對帝國師的反擊。
對於把自己的連隊,強行編入二營的舉動,兩位連長都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他們都長着眼睛,看到遠處的敵人被密集的火箭彈炸得死傷狼藉,面對友軍的反擊,居然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既然有如此好的機會,可以打德國人這隻落水狗,誰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呢?因此兩位連長爽快地接受了果里亞的指揮,率領自己的連隊參與了反擊。
第199團的指戰員和果里亞營發起的反擊,使傷亡慘重的德軍變得更加慌亂,面對從四面八方衝過來的蘇軍指戰員,德國人所組織的抵抗,很快就會被反擊部隊所淹沒。
而與此同時,近衛第67師的近衛第196團,第201團,以及近衛第41師的第122團,也出現在附近。幾支部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將帝國師剩餘的部隊都圍在了其中。
如果是別的德軍部隊,遇到這樣的情況,恐怕已經有不少的官兵開始放下武器投降。但帝國師不是一般的德軍部隊,而是號稱精銳的黨衛軍師。師裡的官兵都是狂熱的NC分子,明知繼續戰鬥下去,他們脫險的機會也不大,但依舊在繼續頑抗着,準備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打到最後一顆子彈。
經過一個小時的激戰,剩餘的一千多的帝國師官兵,都被圍在了森林裡,佔據着一塊長不過五百米,寬不過三百米的狹窄地段。
得知帝國師的殘部,已經陷入己方部隊的包圍圈,索科夫不由喜出望外。在今天的戰鬥中,已經俘獲了骷髏師的代理師長希蒙上校,假如再能活捉帝國師師長瓦爾少將,那麼自己的名字鐵定會載入史冊。
指揮部隊圍困帝國師殘部的,是梅爾庫洛夫將軍,他在電話裡向索科夫報告說:“司令員同志,帝國師的師部和剩餘的兵力,都被我們困在了森林裡。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很簡單,先派人去勸降,如果敵人不投降,就堅決地消滅他們。”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梅爾庫洛夫回答說:“我立即派人到森林裡去勸降。”
“等一等,將軍同志。”就在梅爾庫洛夫準備掛斷電話時,索科夫叫住了他:“勸降的事情,還是我親自來處理吧。你立即派人朝森林裡喊話,就說讓他們派人出來談判,否則他們將面臨被我們殲滅的下場。如果敵人派了談判代表出來,就讓他等一下,我馬上就趕過去。”
盧涅夫聽到了索科夫和梅爾庫洛夫的通話內容,連忙提醒他說:“司令員同志,要知道,帝國師裡的成員,都是狂熱的NC分子,就算明知身處絕境,他們也絕對不會向我們放下武器投降的。”
“軍事委員同志,根據報告,森林裡的敵人數量還相當多,如果我們要把他們全部消滅,恐怕會付出不小的傷亡。”索科夫對盧涅夫說:“如果能通過談判,讓剩下的敵人放下武器投降,那麼我們就減少了不必要的犧牲。”
“司令員同志,”見索科夫已經下定了決心,盧涅夫也沒有再勸,而是毛遂自薦:“既然您要親自去和敵人談判,那我也一起過去吧。”
……
與此同時,在森林的深處,曾經不可一世的帝國師官兵,如今正成羣結隊地癱坐在地上,身上都是泥漿,狼狽到了極點。而瓦爾少將正和幾名軍官待在一個草草打起來的木棚子裡,通過電臺不停地呼叫豪塞爾,懇求他派兵進行增援。
面對瓦爾少將的求救,豪塞爾是有苦難言。骷髏師和帝國師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被蘇軍打垮,甚至面臨全軍覆滅的下場,待在巴爾文科沃的幾名德軍師長心裡都很清楚,就算把自己的部隊拉出來,要想把帝國師的殘部救出來,這簡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務。
因此面對豪塞爾下達的命令,各師師長都百般搪塞,找各種理由來拒絕出兵。豪塞爾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給曼斯坦因打去了電話,把這裡的情況向他進行了報告,希望他能想辦法把帝國師的殘部救出來。
曼斯坦因在空軍嚴重缺乏燃料和彈藥的情況下,派出了大量的飛機去營救帝國師,然而卻遭到了蘇聯空軍的迎頭痛擊,損失了不少的飛機。如今已沒有足夠的燃料和彈藥,可以支持空軍的出動,他只能對豪塞爾說:“豪塞爾將軍,我們的空軍已經耗盡了彈藥和燃料,無法再升空作戰,我看你還是出動地面部隊去增援吧。”
“元帥閣下,”豪塞爾滿臉苦澀地說:“由於我們的敵人是索科夫,再加上骷髏師和帝國師覆滅得太快,其餘的幾位師長都被嚇壞了,面對我所下達的出擊命令,他們都在想方設法地百般推搪,就是不想出兵,深怕自己也遭到同樣的命運。”
“既然派部隊增援,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曼斯坦因聽完豪塞爾的話,只能無奈地說:“那你立即給瓦爾少將下達命令,讓他不必再堅守待援,而是要儘快想辦法突圍。由於俄國人的空中封鎖,他們從進駐前沿陣地後,幾乎就沒有得到什麼撥充,我擔心他們在俄國人的包圍圈裡,支持不了兩天。”
“突圍?”豪塞爾聽曼斯坦因這麼說,不禁苦笑連連:“元帥閣下,假如帝國師是陷入其它俄國部隊的包圍,哪怕包圍他們是一個步兵軍,我也堅信瓦爾少將他們能堅持到援軍的到來。可如今,他們所面對的是索科夫的部隊,不管是固守待援,還是集中力量突圍,我都不看好他們。”
“堅守是死,突圍也是死。”曼斯坦因說道:“反正都是死,突圍還有一線生機,不如讓他們試試突圍。”
突圍的命令,很快就通過電報傳達給了瓦爾少將。看完豪塞爾的電報,他不禁仰天長嘆,從剛剛的戰鬥情況看,他知道自己的部隊要想突圍出去,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可要是說繼續堅守吧,官兵們的彈藥都基本消耗殆盡,再加上食物也所剩無幾,就算蘇軍不進攻,只要圍上幾天,恐怕很多士兵連武器都拿不起了。
就在他感到絕望時,一名軍官過來向他報告說:“師長閣下,剛剛俄國人在對面喊話,讓我們派人過去談判。如果我們的談判代表在半個小時內不出現,他們就會發起最後的總攻。”
一聽到“總攻”這個單詞,瓦爾少將就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一兩個小時前,那鋪天蓋地的火箭彈,將進攻部隊所在的位置炸成了一片火海,那場景可把他嚇壞了。他擔心蘇軍總攻前,會再次發射火箭彈,那麼自己這上千人就會在爆炸中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