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4章 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
雖然索科夫發現自己沒有什麼外傷，但他卻不敢輕易地亂動，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受了內傷，要是劇烈活動，沒準就會有生命危險。因此，他覺得眼前最好的選擇，就是躺在地上不動彈, 等待搜尋部隊來迎接自己。
“少尉同志，”索科夫在草地上躺了一會兒後，側着臉問身邊的飛行員：“您知道我們如今在什麼位置嗎？”
飛行員想了想，回答說：“將軍同志，飛機迫降時，我大致地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大概是您指揮部的西南十公里的地方。”
聽到飛行員這麼一說，索科夫立即想到，駐紮在指揮部西南的部隊，是丘瓦紹夫上校的近衛第98師。按理說，剛剛空中所發生的事情，地面的指戰員應該都看到了，按照慣例，他們應該立即派人搜索失事的飛機。
可是在自己離開前，曾叮囑薩梅科，讓丘瓦紹夫等人去指揮部領取屬於他們師的軍旗。既然師長不在部隊裡，那派出搜索隊的時間，肯定會推遲。
索科夫擡手看了看錶，發現已經是下午一點，距離進攻開始，只剩下三個小時。雖然自己不在指揮部裡，但只要薩梅科在, 那麼進攻計劃就能如期地進行。此時此刻，他的心裡感到了萬分遺憾，自己躺在荒郊野外，不知什麼時候纔會有人來營救自己，戰鬥進展情況如何，就無法及時瞭解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飛行員突然用手臂支撐着身體坐起來，低聲地對索科夫說：“將軍同志，您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飛機迫降的地點，在一片林間空地上。索科夫側耳聽了片刻，轉頭對飛行員說：“少尉同志，除了風從森林裡吹過的聲音外，我什麼聲音都沒聽到。”
“不是風聲，”飛行員搖着頭說：“將軍同志，您仔細聽。”
索科夫集中精神，靜靜地聆聽四周的動靜，除了風從森林裡吹過的聲音外，他還聽到了不遠處飛機殘骸燃燒時發出的輕微的噼啪聲，正當他準備告訴飛行員, 除了風聲和飛機燃燒的聲音外，的確沒有看到別的時候，忽然聽到遠處的森林裡出現一種什麼聲音，好象是人腳踩在枯樹枝上發出的喀嚓喀嚓聲。
“少尉同志，”聽到這個聲音，索科夫開心地對飛行員說：“應該是附近的部隊派出的搜救隊，前來尋找我們了。”
“不太對啊，將軍同志。”但飛行員還是搖着頭說：“您的部隊駐紮在東北方向，而森林裡的腳步聲，卻是從西南方向的森林裡傳出來的……”
索科夫從飛行員的話中，想到了一種最不願意見得的情況：“難道是德國人？”
飛行員微微點頭，苦笑着回答說：“我覺得應該是德國人。”
見飛行員也認爲來的是德國人，索科夫的心跳不爭氣地加快了，他拔出腰間的託卡列夫手槍，快速地檢查了下，隨後警惕地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本能地做好了戰鬥準備。
“將軍同志，您的槍法怎麼樣？”飛行員苦笑着問索科夫：“聽動靜，德國人的數目還不少，就憑我們兩支手槍，恐怕無法擊退他們的進攻。”
“可惜今天出來時，我沒有把突擊步槍帶在身上。”索科夫懊惱地說：“否則的話，就算來十幾二十個德國兵，我也能輕鬆地應付。”
“我的槍裡只有五發子彈。”飛行員直接無視了索科夫所說的話，自顧自地問：“您的槍裡有多少子彈？”
“八發。”索科夫望着飛行員，有些納悶地想着，這種託卡列夫手槍的容彈量是八發，爲什麼飛行員的槍膛裡，只有五發子彈呢？
飛行員看出了索科夫的疑惑，向他解釋說：“將軍同志，我們佩戴的託卡列夫手槍，很難有使用的機會，因此就算開過槍，也不會及時地補充子彈。真是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要是我及時補充了子彈，那麼至少能多消滅一兩個敵人，這樣就算是死，也不會有什麼遺憾。”
“少尉同志，你別擔心。”索科夫安慰飛行員說：“我的部隊就在附近，他們看到有飛機墜落，肯定會派人來搜救的。只要搜救部隊能及時地趕到，那麼就算來再多的敵人，也不用擔心。”
飛行員朝東北方向的森林看了看，隨後苦笑着說：“將軍同志，估計敵人會比我們的人來得更快。我會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很快從西南方向的森林裡，就走出了十幾個人。從他們的穿着，和手裡拿着的武器，索科夫瞬間就認出他們是德國人。
望着端着槍，成散開隊形，小心翼翼走過來的德國兵，索科夫的心裡絕望了，他很明白，就憑自己和飛行員手裡的兩支手槍，要想打退走過來的二十多名德國兵，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他在心裡絕望地想道：完了，這下可全完了。等戰鬥一打響，自己很快就會變成一具屍體，再也看不到自己的部下，再也看不到遠在莫斯科的阿西婭了。
看着敵人越走越近，索科夫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他舉起手槍瞄着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兵，準備等敵人走近一點再開槍，爭取做到彈不虛發，這樣自己就算死了，也能拉不少的德國兵墊背。
沒等德軍的搜索隊接近還在燃燒的飛機，耳邊驟然響起的槍聲，把索科夫嚇了一跳。他扭頭怒視飛行員，厲聲說道：“少尉同志，敵人還在有效射程外，你現在開槍，就是在浪費我們寶貴的子彈。”
“對不起，將軍同志。”捱了索科夫批評的飛行員，歉意地說：“是我太緊張了，請您原諒我。”
突如其來的槍聲，讓德國兵一時間亂了陣腳，但他們畢竟訓練有素，立即就地臥倒，趴在地上朝着子彈飛來的方向開槍還擊。一時間，密集的子彈打在索科夫的附近，被激戰激起的泥土和草屑撒了他一身。
索科夫緊緊地趴在地上，不敢動彈，免得被敵人的子彈擊中。而飛行員見索科夫趴在地上不動，也有樣學樣地趴在那裡，沒有再亂開槍。
遠處的德國兵射擊了一陣後，發現這裡沒有動靜，以爲開槍的蘇軍飛行員被亂槍打死了，便有兩名士兵從地上爬起來，彎着腰，小心翼翼地朝這邊走過來。
看着走過來的兩名德國兵，飛行員有些着急地問索科夫：“將軍同志，敵人過來了，我們現在開槍嗎？”
“再等一等，”索科夫知道飛行員沒有地面作戰的經驗，便趁這個機會教他：“我們的子彈有限，等敵人再靠近一些，這樣我們就能更準確地擊中目標。”
“將軍同志，你就打算一直這樣趴着嗎？”飛行員畢竟沒有地面的作戰經驗，再加上沒有在如此近的距離見過德國兵，看到那兩名德國兵距離飛機不過十幾米遠，忍不住又開了一槍。當然，以他的槍法，這發子彈又不知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本來就精神高度緊張的德國兵，聽到槍聲響起，直接就撲倒在地上，端着手裡的衝鋒槍，朝索科夫二人所在的位置瘋狂射擊。
在密集的槍聲中，索科夫忽然聽到身後的飛行員悶哼了一聲，連忙扭頭問：“少尉同志，你怎麼了？”
“我的腿上中了一槍。”飛行員咬着牙說：“不過不要緊，好像沒有傷到骨頭。”
得知飛行員的傷勢不重，索科夫的心裡暗鬆一口氣，同時提醒他說：“少尉同志，手槍的射擊精度比不上步槍，要等敵人靠近了再打，纔有可能擊中目標。我沒有開槍前，你千萬不要再開槍，我們子彈本來就不多，要是一口氣打光，就等着當德國人的俘虜吧。明白了嗎？”
“明白了，將軍同志。”飛行員苦笑着說：“我的槍裡還有三發子彈，也就是說，我還能開兩槍。這次在您開槍前，我絕對不會搶先開槍。”
德國兵們又射擊了一陣，發現索科夫他們沒有動靜，以爲這次是被他們亂槍打死了。這次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端着槍朝索科夫他們所在的位置走過來。
看到剛剛探路的兩名德國兵，已經走到了燃燒的飛機旁，飛行員正想問索科夫，什麼時候可以開槍時，卻聽到索科夫大吼一聲：“射擊！”喊聲剛落，索科夫已經舉起手槍，朝着兩名德國兵扣動了扳機。
“啪啪”兩聲槍響後，兩名德國兵應聲倒地，隨後索科夫手腳並用地朝着德國兵屍體跑過去。他小心翼翼地從屍體手裡抽出了一支衝鋒槍，拔下彈夾看了看，隨即又重新裝了回去，然後躲在德國兵的屍體後面，朝正成散開隊形過來的德國兵們射擊。
德國兵們原以爲飛行員只有手槍，根本沒有將自己的敵人放在心上。結果被索科夫的一通掃射，直接撂倒了四五名士兵，嚇得剩下的士兵不得不趴在地上，朝着索科夫開槍還擊。
索科夫打完一個彈夾後，又抓起另外一支衝鋒槍，朝遠處趴在地上的德國兵進行點射。無意中一回頭，看到飛行員不知什麼時候也爬到自己的身邊，便一邊射擊一邊大聲地問：“少尉同志，你會換彈夾嗎？”
“會的，將軍同志。”飛行員連忙回答說：“雖然我的槍法不好，但是我會換彈夾。”
“把德國人身上的彈夾取下來，換到那支衝鋒槍上。”索科夫對飛行員說道：“有了這些彈夾，相信我們能支撐到援軍的到來。”
就這樣，索科夫向德軍進行掃射時，飛行員在一旁給另外一支衝鋒槍換上彈夾；等索科夫打光了手裡衝鋒槍的子彈，飛行員就換好彈夾的衝鋒槍遞給他，確保火力不中斷。遠處的德國兵感到非常憋屈，對方明明只有兩個人，但卻憑藉着一支火力不斷的衝鋒槍，把自己壓制得無法動彈。
當索科夫第三次從飛行員的手裡，接過換好彈夾的衝鋒槍時，忽然聽到身後的森林方向，傳來了裝甲車的發動機轟鳴聲。索科夫渾身一震，毛骨悚然地想道：“難道敵人從我們的後面摸上來了嗎？”
轉身一看，只見從森林裡魚貫衝出了三輛德式裝甲運兵車，上面坐滿了戴着鋼盔的蘇軍戰士。裝甲車行駛到距離森林三十多米的地方一字排開，機槍手利用車載機槍，用密集的火力壓制遠處趴在地上的德軍，而車上的戰士跳下車，迅速地擺出戰鬥隊形，小跑過來。
“少尉同志，”見到這一幕，索科夫興奮地對飛行員說：“我們的援兵到了！”說完，他端起衝鋒槍，朝着遠處的敵人進行瘋狂地射擊。
趕來增援的蘇軍部隊，不僅僅是三輛裝甲車，後面還跟着十幾輛三輪摩托，上面也坐滿了戰士。在摩托車的後面，是成羣結隊的步兵，他們高聲吶喊着衝出了森林。
原本就被火力壓制住的德軍士兵，看到人數比自己多得多的蘇軍趕來增援，哪裡還剛繼續打下去。立即就有幾名士兵從地上爬起來，掉頭就朝回跑，他們希望早點跑進森林，這樣就能逃脫被打死或俘虜的命運。
但他們忘記了，這是在無遮無攔的空地上，只要站起身，就是一個活靶子。因此這些士兵跑出沒有多遠，就被亂槍打成了篩子。
剩下的德國兵見自己的同伴死在亂槍之下，哪裡還敢起身逃跑，只能繼續趴在地上。等蘇軍指戰員衝到他們的面前，便扔掉武器，高舉着雙手站起來投降。
看到敵人都放下武器投降了，索科夫從地上爬起來，提着槍朝前面走了幾步，想看看是否所有的敵人都被俘虜，卻聽到後面有人在大聲地喊道：“司令員同志，司令員同志！”
索科夫扭頭一看，原來是薩莫伊洛夫坐在一輛三輪摩托車的挎鬥裡，正朝着自己而來。
摩托車在距離索科夫五六米的地方停下，薩莫伊洛夫跳出挎鬥，朝着索科夫衝來，嘴裡大聲地問道：“司令員同志，您沒事吧？”
索科夫搖搖頭，“我沒事。”但他的話剛說完，卻因爲精神放鬆，在戰鬥中被忽略掉的疼痛，又再次遍及全身，他的身子晃了晃，隨即往後便倒。
好在薩莫伊洛夫眼疾手快，及時地衝過去扶住了索科夫，隨即扭頭聲嘶力竭地喊：“軍醫，軍醫，快到這裡來——。”薩莫伊洛夫的喊聲和聞訊趕來的軍醫，讓現場變得一團混亂。
“中尉同志，”軍醫提着小皮箱，衝到索科夫的面前，對扶着他的薩莫伊洛夫說：“快點讓司令員同志躺下，我給他檢查一下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