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8章
索科夫呵呵地乾笑兩聲，尷尬地說：“哦，是我記錯了，應該是步兵第316師。”
茨韋塔耶夫望着索科夫，有些詫異地問：“索科夫將軍，據我所知，你曾經參加過莫斯科保衛戰，當時就待在羅科索夫斯基將軍的第16集團軍。怎麼，你不認識潘菲洛夫將軍嗎？”
“不認識。”索科夫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說：“雖然我參加了莫斯科保衛戰，但我當時只是帶着一個班的守備部隊，駐紮在希姆基鎮，直到大反攻開始後，我才正式成爲羅科索夫斯基將軍的部下。”
一說起希姆基鎮和羅科索夫斯基，索科夫就不禁想起自己帶人在鎮子裡阻擊德軍之後，被莫斯科衛戍司令阿爾捷米耶夫晉升爲守備排排長，而羅科索夫斯基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他還試圖勸說自己加入他的部隊，甚至還願意直接任命自己爲連長。
索科夫心裡暗暗想道：如果我當時答應了羅科索夫斯基，成爲了他的部下，那麼今天還能成爲第27集團軍的司令員嗎？
“你在想什麼，索科夫將軍？”
茨韋塔耶夫的聲音把索科夫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有些慌亂地回答說：“茨韋塔耶夫將軍，我在想，既然當時敵人的力量那麼強大，都被我們打敗了。而如今堅守在哈爾科夫城內的敵人，實力要比當時的德軍弱了許多，我們要打敗他們，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是啊。”索科夫的話引起了茨韋塔耶夫的共鳴：“索科夫將軍，不瞞你說，戰爭爆發時，我正在伏龍芝軍事學院裡擔任講師，當時我教授的一個高級班還沒有畢業，學員們就紛紛回到部隊裡，去擔任師長、旅長，甚至更高級的職務，參與對德作戰。
進入八月以後，我曾經打聽過這批學員的消息。他們有的在戰場上犧牲了，有的失蹤了。有的活了下來，如今正在部隊裡擔任更重要的職務。”
得知茨韋塔耶夫曾經在伏龍芝軍事學院裡擔任過講師，索科夫不禁來了興趣，他試探地問：“茨韋塔耶夫將軍，我也想到伏龍芝軍事學院裡去學習，不知需要辦理什麼樣的手續？”
“你還用學嗎？”聽索科夫這麼說，茨韋塔耶夫一臉驚詫地說：“你知道嗎？你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庫爾斯克戰役中所指揮的一些戰鬥，都被伏龍芝軍事學院列爲了經典戰例。你想想，以你的能力，進入伏龍芝軍事學院的話，誰敢來當你的老師？”
“茨韋塔耶夫將軍，話不能這麼說。”索科夫自從擔任集團軍司令員以後，就逐步地意識到自己的能力嚴重不足，迫切地希望進軍事院校系統地學習一番，因此他謙虛地說：“我從來沒有受過系統的指揮培訓，當一個師長還勉勉強強，如今擔任集團軍司令員，覺得有些力不從心，迫切地想到軍事院校裡充實一下自己。”
索科夫在說這番話時，茨韋塔耶夫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確定對方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之後，鄭重其事地說道：“索科夫同志，既然你如此想進入軍事院校學習，爲什麼不找朱可夫元帥呢？要知道，雖然我曾經擔任過伏龍芝軍事學院的講師，但我離開院校已經兩年，新的校領導是否會買我的賬，還是一個未知數。而此事只要朱可夫元帥出面，校方肯定會接納你進入院校學習的。”
兩人正說着話，通訊參謀向茨韋塔耶夫報告說：“司令員同志，參謀長回電，第87師和坦克旅已經出發，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可以到達此處。”
“索科夫將軍，”茨韋塔耶夫等參謀說完後，笑着對索科夫：“我的部隊將在一個小時候到達，不會太晚吧？”
“不晚不晚，”索科夫擺着手說：“如今剛剛天亮不久，我們的進攻最快要在九點或十點纔開始，您的部隊只要在進攻前趕到就可以了。”
茨韋塔耶夫探頭朝外面看了看，有些意外地問：“索科夫將軍，你的炮兵在什麼位置？”
“炮兵？！”索科夫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茨韋塔耶夫的意思，向他解釋說：“茨韋塔耶夫將軍，我們在進攻前，通常不會進行炮火準備。”
“什麼，你們在進攻前沒有炮火準備？”茨韋塔耶夫一聽就急了，“索科夫將軍，假如在我們的步兵進攻開始前，沒有必要的炮火準備，來摧毀敵人的工事，消滅工事裡的有生力量，等到進攻開始後，進攻部隊就會付出巨大的傷亡。”
“茨韋塔耶夫將軍，您不要着急，請聽我解釋。”索科夫知道蘇軍都習慣在進攻前，對德軍的陣地實施猛烈的炮擊，然後再發起地面進攻：“我之所以在進攻前，不會進行炮火準備，完全是因爲敵人遭到我軍炮擊時，會只留下少數觀察哨監視我軍，剩下的官兵都沿着交通壕撤退到了第二道防線，我們的炮彈能給敵人造成的傷亡是非常有限的。而德國人等我軍的炮擊結束，步兵開始衝鋒時，又會沿着交通壕返回第一道防線，全力阻擊我軍的進攻。”
茨韋塔耶夫聽完索科夫的話，眉毛不禁往上一揚，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索科夫將軍？”
“當然是真的，茨韋塔耶夫將軍。”索科夫自信地回答說：“與其將炮彈砸在沒有守軍的陣地上，不如等到我軍和敵人交火時，再進行有針對的炮擊。”
“索科夫將軍，”茨韋塔耶夫聽到這裡，立即意識到索科夫所使用的戰術，是他頻繁取得勝利的根基，便拉着索科夫坐下，迫切地問：“快點給我說說，怎樣進行有針對的炮擊？”
見茨韋塔耶夫如此虛心地向自己請教，索科夫自然也不藏私，把自己常用的戰術傳授給對方。他這麼做的目的，是希望茨韋塔耶夫的突擊集團軍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能因爲採用了自己的戰術，而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茨韋塔耶夫將軍，我們通常都是把炮兵部署在突擊部隊後方，距離不超過一公里。一旦發現前方有德軍強大的火力支撐點，便用火炮採取直瞄射擊的方式，將其一一摧毀，爲我們的進攻部隊掃清道路。”
茨韋塔耶夫一聽索科夫的說法，還蠻有道理的。他快速地記下了索科夫所說的內容後，轉頭吩咐站在旁邊的通訊參謀：“參謀同志，立即給司令部發電報，讓參謀長再派兩個炮兵團過來，參與這次的作戰行動。”
通訊參謀答應一聲，轉身發電報去了。
但索科夫的心裡卻變得不踏實起來，雖說茨韋塔耶夫又調來了兩個炮兵師，對接下來的攻堅是非常有幫助的。不過他很清楚，茨韋塔耶夫手裡的兵力也是有限，如果加強了登陸場這個方向，那麼其它方向的力量就會被嚴重削弱，也不知這樣是否會影響到接下來的作戰。
想到這裡，他試探地問茨韋塔耶夫：“將軍同志，您調這麼多部隊過來，那其它地方的力量不是會被削弱嗎？”
茨韋塔耶夫聽明白了索科夫的意思，笑呵呵地回答說：“放心吧，索科夫將軍。除了三個步兵師、第七坦克軍和炮兵部隊外，我還有一個機械化第4軍，以及其它的部隊，他們完全有能力控制我們現有的防區。”
既然茨韋塔耶夫這麼說，索科夫也就不再勸阻，而是反問道：“那您打算把他們部署在什麼位置呢？”
“喏，那邊樹林中間不是有一片林間空地嗎？”茨韋塔耶夫指着遠處的一片林間空地，對索科夫說：“我們可以把炮兵部署在那裡。”
索科夫朝茨韋塔耶夫手指的方向望去，覺得在那裡擺一兩個炮兵團倒是挺合適的，如果把兩個炮兵師都放在那裡，就顯得擁擠不堪，一旦德軍的炮彈砸過去，兩百多門火炮就會在短時間內灰飛煙滅。
“不行，茨韋塔耶夫將軍，我覺得把兩個炮兵師擺在那裡，是非常不合適的。”
聽到索科夫居然反對自己的提議，茨韋塔耶夫詫異地問：“爲什麼？”
“茨韋塔耶夫將軍，那裡的林間空地面積太小，如果把兩個炮兵師都擺在那裡，會顯得擁擠不堪的。”索科夫向對方解釋說：“一旦敵人發現了我們炮兵陣地的位置，對這裡實施炮火反制的話，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這裡就會化爲一片火海。”
索科夫所擔心的問題，茨韋塔耶夫其實也考慮過了。他皺着眉頭對索科夫說：“索科夫將軍，如果炮兵部署過於分散，那麼就很難對敵人構成強大的炮火打擊。”
“其實把炮兵分散使用，並不見得是壞事。”索科夫微笑着回答說：“至少敵人要對我們的炮兵陣地實施炮火反制時，會因爲我方的目標太多，而難以取捨。一旦他們對我們的某處炮兵陣地實施炮火反制時，其它的炮兵陣地就能集中炮火摧毀敵人的炮兵陣地。”
“話是這麼說的，但炮兵過於分散，在戰鬥中，我們又該如何使用他們呢？”看到茨韋塔耶夫一臉疑惑的樣子，索科夫繼續說道：“當我們想讓炮兵炮擊某個目標時，完全可以通過電話，通知所有的炮兵陣地，對某個座標進行集火射擊。由於炮兵陣地分散，炮擊的角度也不同，給敵人陣地造成的損失會更大一些；再有一點，就是敵人想對我們的炮兵實施反制時，會因爲我們的陣地太多，一時間難以取捨。就算他們最後選中某個目標，其餘的炮兵陣地就能同時攻擊敵人，將他們暴露出來的炮兵陣地摧毀。”
指揮部裡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一直在旁邊被忽略掉的格里岑科少將拿起聽筒，聽了片刻後遞向索科夫：“司令員同志，是參謀長薩梅科將軍打來的電話。”
得知是薩梅科打來的電話，索科夫不免有些吃驚：“哦，你們這裡的電話，居然可以和集團軍司令部直接聯繫？那你剛剛爲什麼不告訴我？”
格里岑科一臉委屈地回答說：“司令員同志，您剛剛又沒有問我啊。”
索科夫把聽筒貼在耳邊，大聲地說：“我是索科夫！”
“司令員同志，”聽筒裡傳出了薩梅科焦急的聲音：“您怎麼跑到第384師的防區去了？由於電臺聯繫不上您，爲了找到您，我給不少的部隊打了電話。”
“對不起，參謀長同志。”索科夫想起自己急於去茨韋塔耶夫的司令部，把電臺留在了費斯基集體農莊，而自己來到第384師的防區後，又忘記打電話將自己的行蹤告訴薩梅科，他連忙歉意地說：“我因爲陪突擊集團軍司令員茨韋塔耶夫將軍來登陸場，沒有及時向你通報行蹤，讓你爲我擔心，真是不好意思。”
而薩梅科關注的重點，顯然不是索科夫爲什麼忘記帶電臺，而是好奇他怎麼會和茨韋塔耶夫攪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地問：“司令員同志，您說您和誰在一起？突擊第5集團軍司令員茨韋塔耶夫中將？”
“是的，參謀長同志。”索科夫如實地回答說：“你猜測得沒錯，我的確和他在一起。”
“我們把步兵第300師從他的建制裡挖走，難道他就不生氣嗎？”
“沒有，參謀長同志，他沒有生氣。”索科夫面帶笑容地看了一眼茨韋塔耶夫，接着往下說：“相反，他還很通情達理，甚至願意派出部隊，從第384師建立的登陸場加入戰鬥，和我們的部隊一起向哈爾科夫突擊前進。”
薩梅科得知索科夫打算和友軍一道，從第384師建立的登陸場，向敵人的防禦縱深發起進攻，連忙緊張地問：“司令員同志，你們在左翼的登陸場發起進攻，那我們怎麼辦？是繼續堅守陣地呢，還是和你們同時向哈爾科夫發起進攻？”
“不要着急，參謀長同志。”索科夫根據第300師的表現，覺得突擊集團軍部隊的戰鬥力，要比自己的部隊弱許多，和他們聯合作戰，是否能順利地突破敵人的防禦，還是一個問題，沒有必要同時從兩個登陸場發起進攻。萬一左翼的進攻失利，勢必會對右翼產生不利的影響，因此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左翼登陸場進攻，而右翼登陸場按兵不動，繼續牽制德軍的主要兵力。“你們暫時還是採取守勢，是否向敵人發起進攻，要看看左翼的進展情況再定。”
“我明白了。”薩梅科等索科夫說完後，立即把他的命令重複了一遍，最後說道：“在進行防禦作戰的同時，我會命令右翼登陸場裡的部隊做好出擊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