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長同志,”羅科索夫斯基對博戈柳博夫說道:“你給第3集團軍司令員戈爾巴托夫打電話就可以了,突擊第2集團軍那裡,由我親自打電話。”
博戈柳博夫知道突擊第2集團軍司令員費久寧斯基中將,和羅科索夫斯基是好朋友。戰爭爆發時,兩人一個是機械化軍軍長,一個是步兵軍軍長,都是少將軍銜。但幾年過去了,羅科索夫斯基已經成爲了蘇聯元帥,而昔日的步兵軍軍長費久寧斯基,如今作爲突擊第2集團軍的司令員,也不過是一名中將。
“好吧,元帥同志。”博戈柳博夫點着頭,“那我就只給戈爾巴托夫將軍打電話。”
“親愛的伊萬·伊萬諾維奇!”電話接通後,羅科索夫斯基親熱地叫着費久寧斯基的本名和父名:“做好進攻準備了嗎?”
“元帥同志,”雖說費久寧斯基和羅科索夫斯基是好友,但如今是在談公事,他沒有像以往那樣稱呼對方的小名,而是稱呼軍銜:“我們已經做好了一切進攻的準備,只等炮火準備結束,就會立即向敵人的防禦陣地發起進攻,並爭取第一個突破敵人的防禦。”
誰知羅科索夫斯基聽後,卻是呵呵一笑,隨後說道:“伊萬,雖然我也希望你的部隊是第一個突破德軍的防線的部隊,但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
費久寧斯基一愣,隨即反問道:“爲什麼,難道出什麼事情了嗎?”
“米沙的部隊在不久前,已經成功地突破了德軍的防禦,正在向縱深發展?”
“什麼,第48集團軍已經突破了德軍的防禦,並朝着縱深發展?”費久寧斯基滿臉震驚地說:“這不可能,我們對敵人陣地的炮火準備還沒有結束,他們怎麼可能已經突破了德軍的防禦呢?元帥同志,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米沙親自打電話向我彙報的。”羅科索夫斯基說道:“根據我對他的瞭解,他是絕對不會幹那種謊報軍情的事情。”
確認了羅科索夫斯基所說的消息是真的之後,費久寧斯基的情緒變得低落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們的炮火準備還沒有結束,索科夫的第48集團軍已經突破了德軍的防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米沙告訴我,說敵人事先獲得了我軍要進攻的情報,已經提前將主力部隊轉移到第二道防線,我們對第一道防線實施的炮火準備,其實大多數都打在了無人的空地上。”羅科索夫斯基向費久寧斯基解釋說:“因此他只進行了十分鐘的炮火準備,就命令步兵向敵人的陣地發起了進攻。退到第二道防線的德軍,看到第48集團軍發起了進攻,立即試圖通過交通壕返回一線陣地,對我軍展開阻擊,這時我軍的炮兵對他們進行了攔阻射擊,給敵人造成了巨大傷亡……”
費久寧斯基聽完羅科索夫斯基的話,試探地問:“元帥同志,按照最初的計劃,我們的炮火準備大概還要持續四十分鐘,是否可以提前停止炮擊,讓步兵發起衝鋒呢?”
“我看可以。”羅科索夫斯基說道:“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一旦發現德軍試圖從第二道防線返回第一道防線,你們就要立即用炮火進行火力覆蓋,從而減少進攻部隊的傷亡。明白嗎?”
“明白,元帥同志。”“一旦突破了德軍的防線,你就集中兵力直接撲向姆瓦瓦,合圍部署在那裡的德軍重兵集團,等友軍到來後,對他們展開殲滅戰。”羅科索夫斯基在電話里語重心長地說:“老夥計,戰爭爆發時,我們的軍銜和職務是一樣的,如今你可以遠遠落後了。我希望你抓住這次的機會,建立偉大的功勳,從而獲得進步的空間。”
“我明白了,元帥同志。”費久寧斯基聽出了羅科索夫斯基對自己的關懷,連忙表態說:“我一定會爭取建功立業,不辜負你對我的這份信任。”
“明白就好。那我祝你好運,早日取得成功。”費久寧斯基結束和羅科索夫斯基的通話後,立即叫過自己的參謀,吩咐對方說:“參謀長同志,命令炮兵停止對敵人陣地的炮擊。同時,進入攻擊位置的步兵第327、第372和第376師,立即向敵人的防禦陣地發起進攻。”
參謀長聽後不禁一愣,隨即提醒費久寧斯基:“司令員同志,按照原來的計劃,我們至少還需要對敵人的陣地炮擊四十分鐘,否則很難起到炮擊的效果。”
“參謀長同志,根據可靠情報,德軍已經知道了我們的進攻計劃,並在我們的炮火準備開始以前,將他們的主力部隊轉移到了第二道防線。也就是說,我們的炮兵打出去的炮彈,大多數都落在了空地上。”費久寧斯基對自己的參謀長說:“繼續炮擊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該輪到步兵上場了。”
“那炮兵呢?”參謀長向費久寧斯基請示。
“炮兵暫時留在原處不動。”費久寧斯基繼續說道:“讓炮兵密切地觀察敵人的動向,當發現他們的部隊從第二道防線向第一道防線轉移時,就立即開炮,對敵人實施火力覆蓋,盡最大的可能殺傷他們的有生力量。還有,”他不等參謀長再問,便主動說道,“把坦克旅調上來,要突破敵人的方向,少不了坦克的掩護。”
“好的,司令員同志。”參謀長響亮地回答說:“我立即把您的命令傳達下去。”無獨有偶,就在費久寧斯基的突擊第2集團軍停止炮擊,動用三個師的步兵向德軍的防線發起進攻的同時,位於魯然登陸場的第3集團軍,也停止了正在進行的炮火準備,用步兵向正面的德軍陣地發起了衝鋒。
德軍指揮官並不清楚蘇軍調整了戰術,看到蘇軍的步兵向己方的陣地發起衝鋒,立即給位於二線的部隊下命令,讓他們立即返回第一道防線,攔阻進攻的蘇軍。誰知他們的部隊離開第二道防線,沿着交通壕向前推進時,忽然遭到了蘇軍的密集炮火打擊,沒有任何準備的德軍官兵,一時間傷亡慘重。
當羅科索夫斯基得知這個消息後,不禁喜笑顏開,他對蘇博京和博戈柳博夫說:“真是沒想到,德國人剛在第48集團軍的防線上吃了大虧,結果絲毫沒有吸取經驗教訓,結果又在第3集團軍和突擊第2集團軍的進攻方向上,再次吃了大虧。”
“主要還是索科夫將軍的戰術有效。”博戈柳博夫感慨地說:“若不是他及時地向司令部報告,說敵人的主力已經撤到了第二道防線,我們所炮擊的不過是空無一人的空陣地,大概我們此時還在沒有敵人的陣地上浪費炮彈呢。”
“這索科夫可真是個寶貝啊。”蘇博京說道:“我前段時間回莫斯科開會,無意中聽說,當初在最高統帥部的會議上,曾經有人提議由索科夫將軍擔任某條戰線的司令員。”
“不會是誤傳吧?”對蘇博京的這種說法,博戈柳博夫是不相信的,“我承認索科夫將軍在軍事指揮方面很有才能,但讓他擔任方面軍司令員,我覺得未免太誇張了。”
“一點都不誇張。”誰知羅科索夫斯基卻幫腔道:“我也聽說過這樣的傳聞,如今看來,米沙之所以沒有能成爲某條戰線的司令員,除了年紀輕之外,資歷還太淺,驟然擔任如此重要的職務,不服氣的人肯定會很多。”
蘇博京說道:“等我們的東普魯士戰役結束後,索科夫將軍的知名度將達到新的高度,我想到時候有人再提議讓他擔任某個方面軍的司令員,應該不會再有人反對了。”
“元帥同志,你說新出擊的部隊,能如願以償地突破德軍的防線嗎?”
“我有這樣的信心。”羅科索夫斯基毫不猶豫地說道:“雖說他年輕、資歷也不足,但經過東普魯士戰役之後,他將會被更多的人所記住,到時再有人提議晉升他,所受到的阻力應該少很多吧。”
“沒錯。”羅科索夫斯基點着頭說:“不光反對的人會減少,而且支持他的人也會進一步增加,這是肯定的。”
“如果我們的三個集團軍都在第一天突破了德軍的防線,達成原定的作戰計劃,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還是按照我們原來的計劃,在戰鬥打響後的第二天,把第65和第70集團軍也投入戰鬥,”羅科索夫斯基用手指敲擊着地圖說:“我們要爭取把德軍的姆瓦瓦重兵集團,合圍在姆瓦瓦——埃爾賓一帶,並集中兵力將其全殲。”
雖說指揮員們在下達命令時,都習慣說全殲敵人。但實際上,只能重創敵人,全殲只能是隨便說說,根本做不到的。
提前發起衝鋒的蘇軍,把德國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相繼突破了德軍在若干地段的防線,並向德軍的防禦縱深推進。
東普魯士戰役的進展情況,讓遠在莫斯科的史達林所牽掛,此刻他一手攥着菸斗,一手背在身後,正在辦公室裡來回地走動着。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他連忙走到桌邊,抓起了話筒:“我是史達林,有什麼事情嗎?”
“史達林同志。”聽筒裡傳出了波斯克列貝舍夫的聲音:“羅科索夫斯基元帥給您打來的電話,請問您接不接?”
聽說是前線來的電話,史達林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接,我肯定要接!快點把羅科索夫斯基的電話接進來,我要親自和他講話。”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諾維奇!”史達林親切地叫着羅科索夫斯基的本名和父名,熱情地問:“你給打電話過來,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啊?”
“是的,史達林同志。”羅科索夫斯基自豪地說:“我榮幸地向你彙報,參與進攻的第3和第48集團軍、突擊第2集團軍,在今天的戰鬥中,都達到預定的目標。其中米沙的第48集團軍,成功地奪取了普烏圖斯克鎮,擊潰了德軍的第129師。
而費久寧斯基的突擊第2集團軍,在連續突破德軍的兩道防線之後,已經到達了姆瓦瓦附近,並準備對德軍的姆瓦瓦重兵集團實施合圍。”
“僅僅靠一個集團軍的兵力,能合圍德軍的重兵集團嗎?”史達林這幾年遇到過太多類似的情況,都是部隊前期的攻勢進展順利,但和德軍的重兵集團一遭遇,頓時反勝爲敗,落個悲劇收場。更何況突擊第2集團軍曾經有過不光彩的歷史,自己所信任的弗拉索夫在被俘之後,居然投降了德國人。
羅科索夫斯基聽出了史達林的擔憂,連忙向他解釋說:“史達林同志,突擊第2集團軍的實力要比以前強大了許多,就算遭受強大兵力的打擊,他們也有能力支撐一段時間。更何況,我打算在明天把第65和第70集團軍也投入戰鬥,在幾天後,再投入近衛坦克第5集團軍。相信我軍的三個諸兵種合成集團軍和一個坦克集團軍,要對付德軍的重兵集團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好吧,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諾維奇,既然你已經做了周祥的考慮,那我就放心了。”史達林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香菸,用手指碾碎後放進菸斗,對着話筒說:“還有,小米沙在戰場上的表現怎麼樣?”
“可以說是棒極了。”羅科索夫斯基說道:“這次米沙所指揮的第48集團軍是第一梯隊,他左側是第3集團軍,右翼是費久寧斯基的突擊第2集團軍。當另外兩支部隊的炮兵,還在用炮火轟擊德軍的陣地時,米沙的部隊已經停止了炮擊,派出部隊向敵人的陣地發起了衝鋒。”
“突破防線了嗎?”聽羅科索夫斯基這麼說,史達林忽然有些緊張地問:“他的部隊突破德軍的防線了嗎?”
“是的,史達林同志,突破了。”羅科索夫斯基說道:“原本撤退到第二道防線的敵人,看到我軍發起進攻,匆忙趕回來堅守陣地。但米沙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而是命令早已蓄勢待發的炮兵,對他們進行火力覆蓋,大量殺傷德國人的有生力量……”
“這個小米沙,真是不簡單啊。”史達林劃火柴點燃了香菸,笑着說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想見見他。”
“可以等到東普魯士戰役結束後,讓他到莫斯科去見您。”羅科索夫斯基說道:“我會安排好此事的。”
史達林想自己曾經多次說過,有機會要見見索科夫,但都過了好幾年,都還沒有見到對方。此刻聽羅科索夫斯基這麼說,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就等這次的戰役結束後,讓他到莫斯科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