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3章 逃兵
阿杰莉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接着她衝索科夫豎起了大拇指:“沒錯,米沙,你真是太聰明瞭,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就猜到上級即將給我安排的工作。沒錯,就是讓我去參謀部辦公室下屬的翻譯組,去從事翻譯的工作。”
“翻譯組的人不少,目前在編的人數有47人。”索科夫說道:“再加上你,會不會太多了點?”
“怎麼會太多呢。”阿杰莉娜向索科夫解釋說:“據我所知,編輯組大多數的翻譯,都是配合出版社,把駐德集羣司令部發布的命令,翻譯成德語,這項工作的工程量可不小。除此之外,只有少數幾個人,才能擔任隨身翻譯。”
“也就是說,你如果進了翻譯組,有可能是讓你擔任隨身翻譯一職。”
“沒錯,就是這樣的。”阿杰莉娜面帶笑容地說:“等你去巴伐利亞的時候,我就能以你隨身翻譯的名義,一同前往了。”
兩人正說着話,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阿杰莉娜起身想去接電話,卻被索科夫拉住了:“我去接!”
抓起話筒貼在耳邊,索科夫大聲地說:“我是索科夫!”
聽筒裡短暫沉默之後,傳來了恩斯特的聲音:“您好,將軍同志!”
“哦,是恩斯特。”索科夫聽到恩斯特的聲音,心裡不免有些詫異,自己剛從他那裡回來不久,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難道出了什麼事情?“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嗎?”
“將軍同志,”恩斯特有些遲疑地說道:“我給您打電話,是想請您幫一個忙。”
“什麼忙?”
“我有個鄰居,準確地說,是我表兄霍森菲爾的鄰居。”恩斯特吞吞吐吐地說:“他希望能在新組建的警備司令部裡任職,我冒昧地給您打電話,就是想問問,是否可以給他安排一個職務?”
索科夫聽後不禁微微一皺眉頭,心說警備司令部還沒有開始組建,恩斯特就想往裡面安插人手,未免太不識趣了吧。他冷冷地問:“恩斯特,不知那人叫什麼名字,戰爭期間是做什麼的?”
“他叫德納瑞斯,是駐羅馬尼亞軍的一名中尉。”
“駐羅馬尼亞軍的一名中尉?”索科夫努力地回憶了一下關於蘇軍在羅馬尼亞作戰的歷史,隱約記得烏克蘭第二方面軍是在194年9月就解放了羅馬尼亞全境。恩斯特所說的德納瑞斯,應該不僅有駐羅馬尼亞軍隊裡的任職經歷,應該還在其它的部隊待過:“除了駐羅馬尼亞軍之外,他還在什麼地方擔任過職務?”
“沒有了,他只在駐羅馬尼亞軍待過。”
“恩斯特,雖然我指揮的部隊不是隸屬於烏克蘭第二方面軍,但我也記得,羅馬尼亞在1944年9月就被我軍解放了,駐羅馬尼亞軍應該是那一時間取消的。難道德納瑞斯所在的部隊,依舊保留着駐羅馬尼亞軍的建制?”
“不是的,將軍同志。”恩斯特有些遲疑地說:“因爲早在1944年8月,他就當了逃兵。”
“逃兵?”索科夫聽後吃驚地說道:“恩斯特,你是說,他在羅馬尼亞被我軍解放之前,就當了逃兵?”
“沒錯,將軍同志。”
“他是怎麼當的逃兵?”索科夫饒有興趣地問:“是在與我軍決戰的戰場上嗎?”
“他當逃兵的事情很複雜。”恩斯特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詞彙,繼續說道:“在電話一時間說不清楚,不知您是否允許我帶他去見您,讓他當面給您講清楚。”
“可以!”索科夫非常想了解德納瑞斯當逃兵的經過,便爽快地答應了,他看了看手錶,接着說:“今天有點晚了,明天上午十點,你帶他到阿德隆大酒店來見我。你到了酒店之後,只需要告訴前臺,說是找我的,她們就會給我打電話。”
“好的,將軍同志,我明天上午十點準時到。”
索科夫放下電話時,阿杰莉娜好奇地問:“米沙,什麼事兒?”
“恩斯特對我說,他有個鄰居也想成爲警備司令部的一員。”索科夫說道:“這人曾經在德軍駐羅馬尼亞軍裡擔任過職務,後來當了逃兵。我讓他明天上午十點,帶那人到我這裡來,我想和他聊聊。”
“逃兵?!”阿杰莉娜吃驚地說:“我聽說德國人只要抓住逃兵,不但會直接槍斃,甚至還會把他們的親人都送進集中營,他是怎麼逃過追捕的?”
“具體的情況,恩斯特沒說,我也不清楚。”索科夫說道:“如果你想知道詳情,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見他,順便幫我當翻譯,我想這位德納瑞斯中尉,應該不懂俄語。”
“沒問題。”阿杰莉娜不假思索地說:“這是我的職責。”
第二天上午,剛九點半,索科夫就接到了前臺打來的電話:“將軍同志,有兩個人找您!”
索科夫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應該是恩斯特提前來了,便反問道:“他們有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擔任前臺的女兵回答說:“是兩個德國人,一個叫德納瑞斯,一個叫恩斯特。叫恩斯特的人俄語說得挺好的,他說是昨晚就和您約好的,所以我特地打電話問一下您,看是否有這麼回事。”
“沒錯,女兵同志。”索科夫回答說:“你先讓他們在接待區坐一坐,我會盡快出去的。對了,別忘記給他們準備茶水。”
“明白,將軍同志。”前臺態度恭謹地說道:“我會給他們準備好茶水的。”
索科夫放下電話時,阿杰莉娜已經被吵醒,她睡意朦朧地問:“米沙,是誰啊?”
“是恩斯特和那位德納瑞斯中尉。”索科夫見阿杰莉娜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便體貼地說:“既然有恩斯特在,我和德納瑞斯中尉之間的交流,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你還是繼續睡吧。” “不睡了。”阿杰莉娜掀開被子下牀,光着腳走向了浴室:“我要陪你一起去見他們。”
一刻鐘之後,索科夫和阿杰莉娜洗漱完畢,一起走出了房間。
來到酒店的接待區時,索科夫看到恩斯特和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正坐在長沙發上低聲地交談。雖說男子穿着很整潔,來之前應該也刮過臉,但索科夫卻依舊覺得對方像是在戰俘營裡受盡折磨的戰俘。
正在說話的兩人,看到索科夫和阿杰莉娜出現,連忙從沙發上站起身,畢恭畢敬地招呼道:“您好,將軍同志!您好,阿杰莉娜!”
“將軍同志,我來給您介紹一下。”恩斯特指着旁邊的男子,向索科夫介紹說:“這位就是我表兄的鄰居——德納瑞斯中尉!”
索科夫點點頭,隨即向德納瑞斯伸出手,用友好的語氣說:“你好,德納瑞斯中尉!”
誰知德納瑞斯卻出人意料地用俄語說:“您好,將軍先生!”雖然語氣有點生硬,但的的確確說的是俄語。
索科夫一愣,好奇地問:“你會說俄語?”
“是的,將軍先生!我懂一點點俄語!”
索科夫瞥了一眼沙發前的茶几,見上面放着兩杯熱茶,以及裝着方糖的小碟子,知道前臺的女兵忠實地執行了自己的命令,爲兩人提供了茶水,便招呼兩人說:“別站着了,都請坐吧。有什麼話,我們坐下再說。”
坐下之後,索科夫首先問道:“德納瑞斯中尉,不知你在駐羅馬尼亞軍的哪支部隊服役啊?”
聽到索科夫的問題,德納瑞斯連忙起身回答說:“報告將軍先生,我在第17集團軍第5軍下屬的第73步兵師服役。”
索科夫對德軍駐紮在羅馬尼亞的軍隊建制不瞭解,就是那麼隨口一問。誰知旁邊的阿杰莉娜聽後,卻插嘴問道:“我記得還有一個第132步兵師,也是駐紮在羅馬尼亞的。”
“您說得沒錯,姑娘。”德納瑞斯點頭對阿杰莉娜說道:“以前的確有第132步兵師,但他們早就調走了,44年的時候,他們編入了北方集團軍羣。”
“德納瑞斯中尉,我昨天聽恩斯特說,你在我軍解放羅馬尼亞之前,就當了逃兵。”索科夫等德納瑞斯說完之後,開口問道:“你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恩斯特見德納瑞斯顯得很是猶豫,連忙用手肘碰了碰他,小聲地提醒道:“德納瑞斯,如實地說,千萬不要對索科夫有所隱瞞,否則他是不會幫助你的。”
“將軍先生!”得到了恩斯特提醒的德納瑞斯,表情嚴肅地說:“如果您有興趣,我會把自己當逃兵的經過,詳細地向您彙報。”
“請說吧,德納瑞斯中尉,我洗耳恭聽。”
“那是在1944年6月,我接到了一個任務,就是護送一支運油車隊,從羅馬尼亞的南部城市克拉約瓦出發,穿過南斯拉夫把油料運到奧地利的裝甲部隊基地。由於這條道路經常遇到游擊隊的襲擊,所以在出發前,負責這次行動的長官,採取了一些必要的預防措施。”
聽說德納瑞斯的任務,居然是護送油罐車通過南斯拉夫送往奧地利,他不禁想起了經典的老電影《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瓦爾特和他的游擊隊想方設法炸燬了德軍運送油料的火車,使德軍的裝甲部隊因爲缺乏燃料而陷入癱瘓之中。而德納瑞斯想護送運油車隊順利地通過游擊隊的活動區,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問了一句:“德納瑞斯中尉,你能告訴我,你的長官採取了什麼預防措施嗎?”
“司機,一羣非常特別的司機。”德納瑞斯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有了這批司機,就能極大地提高我們通過游擊區的成功率。”
德納瑞斯的話引起了索科夫的好奇:“哦,一批能提供你們通過南斯拉夫游擊區成功率的司機,他們都是什麼人?”
“是一羣俄國戰俘……”德納瑞斯的話剛說完,恩斯特連忙糾正說:“將軍同志,他說錯了,是蘇軍戰俘!”
經恩斯特這麼一提醒,德納瑞斯意識到自己在稱呼上出了問題,別看他們私下都稱呼蘇軍爲俄國人,但當着索科夫的面再用這樣的稱呼,顯然是不合適的,因此他連忙改口說道:“對,恩斯特說的對,是一羣蘇軍戰俘。他們大多數都是在巴巴羅薩行動開始後不久被俘,一直被關押在羅馬尼亞的戰俘營裡做苦役。這次挑選出了六十名有駕駛經驗的司機,充當油罐車的司機。”
索科夫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德納瑞斯中尉,我不明白,你們的長官用一羣蘇軍戰俘來充當油罐車的司機,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比如說,在經過懸崖時,某個司機一打方向盤,駕駛車輛直接衝下去,不是會車毀人亡嗎?”
“我們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每個駕駛室裡,都配備了一名士兵,用來監視司機。同時爲了防止司機跳車逃跑,我們甚至還用鐵鏈將他們的手鎖在了方向盤上。”
“你們長官的做法真是太毒辣了。”阿杰莉娜聽到這裡,忍不住再次插嘴說:“如果游擊隊再襲擊車隊,肯定就會不可避免地打死開車的蘇軍戰俘,等於是讓我們自己人打自己人。”
但索科夫考慮問題的角度,卻和阿杰莉娜不一樣,他試探地問:“德納瑞斯中尉,就算司機全部換成了我軍的戰俘,但游擊隊襲擊車隊,肯定是躲在遠處,用地雷來炸燬車輛,他們怎麼可能知道開車的司機,就是我軍的戰俘呢?”
索科夫的話提醒了阿杰莉娜:“對呀,對呀,游擊隊怎麼知道開車的司機,是蘇軍戰俘呢?”
“我帶隊出發前,長官曾經交代過我。”德納瑞斯向兩人解釋道:“車隊到達城鎮休息時,一定要命人把蘇軍戰俘押到廣場上示衆,讓躲在人羣裡的游擊隊員們看看,給我們開車的人都是蘇軍戰俘,如果他們要襲擊車隊,那麼就會不可避免地打死這些戰俘。”
索科夫聽到這裡,心裡不禁衝那名德軍長官豎起了大拇指,這種做法真是太絕了。車隊到達一個城鎮休息時,讓德國兵把開車的蘇軍戰俘,都押到廣場上示衆,等於是告訴游擊隊,你們的朋友在爲我們開車,如果你們要襲擊車隊的話,就會打死你們的朋友。如此一來,原本打算襲擊車隊的游擊隊,就會在部署伏擊行動時投鼠忌器。
“你們長官的計策真是太棒了。”對於德軍長官的計謀,索科夫覺得是很難破解的,沒準德納瑞斯所押送的車隊,就是憑藉這一點,平安無事地通過了南斯拉夫的游擊區,將油料送到了奧地利的裝甲部隊駐地:“那你們最後把油料成功地運到奧地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