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美方能落入事先給他們設置好的陷阱,潛伏在這一地區的蘇方間諜,開始向美方的情報人員提供假情報,說索科夫是一名來自莫斯科的秘密武器專家,這次到紐倫堡來,表面上是旁聽對德國戰犯的審判,真正的目的是爲了尋找合適的軍工人才,去參與新式武器的研發工作,而且他身上還攜帶有一份重要的圖紙。
然而蘇方的假情報發出去之後,卻美方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更別說巴頓主動向索科夫發出邀請了。這一點,讓索科洛夫斯基很是疑惑不解,他不得不通過保密電話和遠在柏林的朱可夫聯繫,把此事進行了彙報,並小心翼翼地問:“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美方的反應,同樣出乎朱可夫的預料。按照他的設想,既然美方能派特工僞裝成水電工,勾搭蘇方的女翻譯,並從她的手裡竊取機密情況,那麼得知索科夫肩負特殊使命,還隨身攜帶有重要文件時,美方肯定會採取積極的措施,想方設法搞清楚這份文件的內容。
朱可夫想了想,回答說:“也許美方正在覈實這條情報的真實性,恐怕需要再等等,他們纔會採取行動。”
不管是朱可夫還是索科洛夫斯基,都沒有想到,美方的情報人員收到這份假情報之後,之所以沒有任何動靜,完全是戰爭期間發揮了極大作用的戰略情報局,在1945年9月28日被杜魯門宣佈解散,局長威廉·約瑟夫·多諾萬坐了冷板凳。戰略情報局的解散,導致美方的情報工作陷入了混亂之中,蘇方提供的假情報早就淹沒在故紙堆裡。
戰略情報局解散以後,沒有了中央的協調和分析系統,美國的情報活動陷入混亂和分散中。杜魯門經常發現他辦公桌上的情報毫無條理,各個機構發出許多未經分析和相互矛盾的報告,讓事情更加混亂,讓他開始意識到,解散戰略情報局是一個錯誤。
“她聽我說霍森菲爾上尉還活着時,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拜爾說道:“直到佐爾達也告訴她,說自己就是霍森菲爾上尉從戰俘營裡挑選出來的,她才相信了我們說的都是真話,然後開始嚎啕大哭。”
“她如今在什麼地方?”索科夫問道。
如果索科洛夫斯基讓間諜向美方提供假情報的時間,不是1945年11月,而是1946年1月之後,沒準美國人還真的有可能會落入設置好的圈套,想辦法安排索科夫和巴頓見面,然後再伺機竊取索科夫攜帶的絕密情報。但如今,由於美方的情報機構的瓦解,讓蘇方所做的一切工作都變成了徒勞。
因此聽到索科洛夫斯基讓自己和他乘坐同一架飛機返回柏林時,心裡還是暗鬆一口氣,只要和索科洛夫斯基待在一起,自己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而阿杰莉娜、瓦謝里果夫他們,只要沒有自己和他們在一起,那他們返回柏林的途中,就不會發生任何事情。
索科夫搖搖頭說:“我目前還不知道我要在紐倫堡待多長時間,所以你要儘快趕往埃爾朗根,帶着雷奧尼和她的孩子返回柏林,讓她早點和霍森菲爾上尉團聚。”
“將軍同志,”作爲保護索科夫的安保人員,瓦謝里果夫自然知道阿杰莉娜在索科夫心目中的地位,連忙使勁地點點頭:“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阿杰莉娜同志安全地送到柏林。”
“是的,將軍同志,她就叫雷奧尼。”拜爾繼續說道:“得到了消息,我和佐爾達立即乘車趕往了埃爾朗根,並找到當地的電話公司,向負責人打聽是否有一個叫雷奧尼的女人。沒想到我的運氣不錯,對方告訴我,他這裡的確有一位叫雷奧尼的女接線員,而且還帶着一雙兒女。”
“她留下做什麼,當然是隨我們一起返回柏林。”索科洛夫斯基說道:“不過你和我坐飛機回柏林,她和你的警衛部隊乘車返回。”
幾分鐘之後,索科夫來到了索科洛夫斯基的房間外面,但卻被副官攔住了:“索科夫將軍,副司令員同志正在休息,您有什麼事情,不妨告訴我,等副司令員同志醒了之後,我會轉達給他的。”
“好吧,將軍同志。”既然索科夫已經下達了命令,拜爾自然不能違背,他點點頭說:“我明天就去埃爾朗根,帶雷奧尼他們返回柏林,去與霍森菲爾上尉見面。”
等瓦謝里果夫離開後,阿杰莉娜拿起桌上的那些書稿,試探地問索科夫:“米沙,這些手稿怎麼辦?是你帶着回去,還是我幫你帶回柏林?”
索科夫在阿杰莉娜的後背輕輕地拍了拍,安慰她說:“就兩天而已,等你回到柏林,我們就又能在一起了。”
看到消失半個月的拜爾父子,索科夫有些迫切地問:“拜爾警官,情況怎麼樣,找到霍森菲爾上尉的妻子和孩子嗎?”
“你們乘車返回柏林。”索科夫說道:“如果你覺得夜間行車不方便,就等天亮之後再走。”說到這裡,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阿杰莉娜,補充說,“阿杰莉娜和你們一起乘車回去,她的安全我就交給你負責了。”
“拜爾警官,”阿杰莉娜爲索科夫翻譯完之後,好奇地問了一句:“她得知自己的丈夫還活着時,有什麼反應?”
阿杰莉娜的話提醒了索科夫,是啊,都過了半個多月,巴頓依舊沒有主動聯繫過自己,自己如果主動湊上去,就無法達成原定的目標,他起身對阿杰莉娜說:“我去見見副司令員,你就留在這裡。”
每天待在房間裡寫小說的索科夫,自然不知道這些變故,只要索科洛夫斯基沒有給自己下命令,他就埋頭寫小說,或者和阿杰莉娜談談人生,日子過得逍遙快活。
阿杰莉娜得知要返回柏林,心裡也不禁暗吃一驚,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連給美軍下套的計劃都要放棄,就急匆匆地返回柏林。不過她並沒有問索科夫,因爲她明白索科夫同樣不知道柏林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問了也是白問。她只是擔憂地問:“米沙,乘坐夜間的飛機返回柏林,安全能保證嗎?要不,你和副司令員同志說一聲,還是和我們一起乘車返回柏林吧?”
“還在埃爾朗根。”拜爾說道:“我想既然找到了她的下落,應該儘快回來向您彙報。”
“少校同志,我剛接到副司令員的命令,讓我和他連夜乘飛機返回柏林。”
等索科夫回到自己房間時,阿杰莉娜有些詫異地問:“米沙,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鬆開阿杰莉娜之後,索科夫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瓦謝里果夫的房間:“少校同志,到我的房間來一趟。”
阿杰莉娜張開手臂,緊緊地摟住索科夫的腰部,不捨地說:“米沙,今天分開之後,我們至少有兩天不能見面,我真是捨不得你。”
“沒做什麼。”索科夫有些慌亂地問:“副司令員同志,您有什麼事情嗎?”
時間轉眼來到了十二月中旬,索科夫雖然沒有得到索科洛夫斯基的命令,但到鄉下尋找霍森菲爾上尉的妻子和孩子的拜爾父子,終於回來了。
“誰告訴你審判工作要撂下不管的?”索科洛夫斯基有些不滿地說:“這裡有法官和檢察官,就算我不在這裡,也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審判工作。柏林發生了一點事情,需要我們立即返回。”
“副司令員同志在休息,”索科夫苦笑着回答說:“看來我去的時間沒有選好,只能換個時間再去了。”
“阿杰莉娜,”索科夫把一隻手放在了阿杰莉娜的肩上,笑着對她說:“放心吧,我是和副司令員同志一起返回柏林,我相信朱可夫元帥派來的飛行員一定是最棒的,路上絕對不會發生任何問題。”
直到1946年1月,杜魯門才下令成立了國家安全委員會,其成員由國務卿、陸、海軍部長和總統軍事顧問組成,全面負責美國對外情報活動。委員會下設一箇中央情報組,作爲執行機構,代替原來戰略情報局在海外的情報活動。這個中央情報組,就是未來中央情報局的前身。
“當然見到了。”拜爾自信地說:“如果沒有見到她本人,我還不敢回來向您覆命呢。”
“將軍同志,”索科夫的話,讓拜爾顯得很遲疑:“您的意思是讓我們先陪他們一起返回柏林,不用留下來等你們嗎?”
“立即收拾一下,我們一個小時後出發。”
送走了拜爾之後,阿杰莉娜轉頭對索科夫說:“米沙,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爲什麼巴頓將軍還沒有向你發出邀請呢?難道說,副司令員同志安排的諜報人員,出了什麼差錯不成?”
“雷奧尼就是霍森菲爾上尉的妻子的名字嗎?”索科夫問道。
“很好。”索科夫點點頭,衝瓦謝里果夫擺擺手:“這裡沒你的事情了,你先出去吧。”
天黑之後,索科夫忽然接到了一個索科洛夫斯基打來的電話:“米沙,你在做什麼?”
索科夫考慮到給美軍設套這件事,屬於是機密,沒有得到索科洛夫斯基的允許下,就連他的副官也不能說。因此聽到副官的這個問題,索科夫輕輕地搖搖頭,隨後說道:“我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想過來看看副司令員同志。既然他在休息,那我就先走了。”
“你見到她本人了嗎?”
“您要回柏林?”瓦謝里果夫吃驚地問:“那我們呢?”
很快,瓦謝里果夫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向索科夫敬禮後問道:“將軍同志,您有什麼吩咐?”
放下電話之後,他對阿杰莉娜說:“阿杰莉娜,副司令員同志剛給我打電話,說柏林方面出了一點事情,讓我們連夜趕回去。我和他乘飛機回去,而你和瓦謝里果夫他們乘吉普車返回柏林。”
聽到索科洛夫斯基說需要立即返回柏林,索科夫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阿杰莉娜,試探地問:“副司令員同志,那阿杰莉娜怎麼辦,是留下還是隨我們一起返回柏林?”
拜爾使勁地點點頭,情緒有點激動地說:“找到了,將軍同志,我們在紐倫堡附近的鄉下找了一週時間,沒有任何的收穫,就分別去了紐倫堡的兩個姊妹城市菲爾特和埃爾朗根。在菲爾特時,我在一家咖啡店打聽消息時,一名女侍應生告訴我,說雷奧尼在這裡工作一段時間後,就去了埃爾朗根,似乎在一家電話公司裡當接線員。”
“米沙,美方到現在遲遲沒有動靜,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清楚。”對於美方遲遲沒有做出反應這件事,讓索科夫也感到很疑惑的,按照他的想法,索科洛夫斯基上午放出風聲,沒準美方下午就會做出反應,然後由巴頓出面,邀請自己去他的防區做客。但如今都過去了半個月,卻沒有任何的動靜,讓索科夫感到了迷茫,不知這個計劃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一個小時後出發?”索科夫有些意外地問:“去什麼地方?”
雖然索科洛夫斯基讓阿杰莉娜跟着瓦謝里果夫他們乘車返回柏林,但索科夫的心裡一點都不擔心,他相信瓦謝里果夫能在路上確保阿杰莉娜的安全。
“拜爾警官,你做得對。”索科夫說完這話之後,又吩咐他說:“既然已經找到了雷奧尼,那就別讓她繼續留在埃爾朗根了,儘快安排她返回柏林,讓她與霍森菲爾上尉團聚吧。我想,霍森菲爾上尉的心裡,一直惦記着他的妻子和孩子。”
“還能去哪裡,自然是回柏林。”索科洛夫斯基說道:“今晚就走。”
說實話,索科夫自從接受了秘密任務之後,別看他每天像個沒事人似的,就窩在房間裡寫書或者和阿杰莉娜探討人生,不過他的心裡非常擔心,所涉及到的絕密任務是否會威脅到自己的安全。比如說,上級爲了保密,讓自己乘車返回柏林的途中,人爲地製造一起車禍;或者是誤打誤撞地闖入了雷區,所有人員都無一生還,畢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
“今晚就走?那對戰犯的審判工作怎麼辦,就這麼撂下不管嗎?”
索科夫想了想,覺得自己回到柏林,肯定要直接去見朱可夫,隨身攜帶這些書稿,多少有些不方便,就對阿杰莉娜說:“阿杰莉娜,這些手稿還是由你帶回柏林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