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科伊達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旅長同志,這麼說,您打算讓我們團出擊了?”
“增援友軍的任務,將由我親自率一營和坦克營去完成。”沒想到索科夫卻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我把您叫到這裡來,就是想請您率部隊留下堅守這裡,確保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不讓敵人佔領組裝車間。”
科伊達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心有不甘地說:“旅長同志,我手下的幾百名戰士,都是有豐富的戰鬥經驗,我覺得我們完全有把握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
“上校同志,我知道您所率領的戰士,都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在戰場上表現得也很勇敢。”見科伊達有點不願意服從自己的命令,索科夫只能加重語氣說:“可是光這樣,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這次去增援的部隊,除了步兵外,還有兩個連的坦克部隊。我的戰士都懂得如何和坦克協同,他們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如果貿然換人的話,我擔心在戰鬥中會出現不必要的混亂。”
索科夫的話說得很不客氣,但科伊達卻無話可說,按照他的想法,坦克就是掩護步兵進攻的一種技術裝備,停在原地開炮就可以了,哪裡還用得着和步兵協同作戰。既然無法反駁,他只能硬着頭皮回答說:“好吧,旅長同志,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留下來堅守陣地。”
半個小時後,索科夫、雅科夫以及別雷、萬尼亞等人便帶着坦克營和一營的指戰員出發了,趕去增援正門的友軍,防止他們的陣地被德軍突破。
索科夫剛離開,馬什科夫就不服氣地對科伊達說:“師長同志,上級派我們來,是爲了加強這裡的防禦,而不是來看他眼色。要知道,您是師長,他是旅長;您是上校,而他不過是一名中校,哪有資格對您指手畫腳?”
科伊達對於索科夫的安排,原本心裡就有點不舒服,此刻聽到馬什科夫這麼一說,心裡更是無名火起。他揹着手在指揮所裡來回地走了兩個來回後,停下腳步對馬什科夫說:“政委同志,你說的對,我們不能受這種窩囊氣,我馬上給司令員同志打電話,把這件事情向他報告。”
說完,科伊達走到了電話機旁,搖了兩下曲柄,拿起話筒貼在耳邊,對着話筒說道:“給我接集團軍司令部,找崔可夫司令員。”
由於各處戰事激烈,司令部的電話遲遲無法接通。科伊達等了好一陣,發現電話依舊沒有接通,便衝着接線員發起火來:“怎麼搞的,爲什麼這麼久了,電話還沒有接通?要是因此耽誤了重要的事情,我槍斃了你。”
女接線員被科伊達嚴厲的語氣嚇得花容失色,但她還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用平穩的語氣解釋說:“對不起,指揮員同志,集團軍司令部的線路繁忙,我們這裡屬於民用線路,沒有優先接入的權限。”
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鐘,電話終於接通了。聽筒裡傳來了崔可夫氣急敗壞的聲音:“索科夫中校,我不是命令你去增援近衛第39師嗎?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出發?”
科伊達把話筒拿得離耳朵遠一些,免得崔可夫的聲音震破自己的耳膜。等崔可夫的話告一段落後,他才小心翼翼地說:“是我,司令員同志,我是科伊達上校。”
聽到說話的人是科伊達,崔可夫的語氣變得和善了許多:“是科伊達上校啊,索科夫中校如今在什麼地方?”
“他率領一營和坦克營增援友軍去了。”科伊達說話時,擡手看了看錶,隨後補充說:“他們出發大概有二十分鐘了。”
“既然索科夫親自帶隊出擊,想必他是把組裝車間的防禦任務,交給你的混成團了?”崔可夫說出自己的分析後,有些納悶地問:“科伊達上校,聽接線員說,您一直在不停地給我打電話,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科伊達聽到崔可夫問自己,連忙把自己想率部隊去救援友軍,但卻遭到了索科夫拒絕的事情,源源本本向崔可夫彙報了一遍,最後說道:“我覺得索科夫中校之所以讓我們留守在這裡,是擔心我們會搶了他們的功勞!”
“搶了他們的功勞?”崔可夫把科伊達的話重複一遍後,語氣變得異常凌厲:“上校同志,你覺得如果讓你的混成團和坦克營一同出擊,你們能擋住敵人的進攻嗎?”
“我想,我想,”科伊達沒想到崔可夫會忽然這麼問自己,一時間顯得有些慌亂,過了好一陣,他才遲疑地說道:“我想我們應該能擋住敵人的進攻,要知道,混成團裡的戰士都是有着豐富戰鬥經驗的老兵,而且在戰場上表現得也很英勇。”
“科伊達上校,你以爲戰士們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和作戰勇敢,就一定能取得勝利嗎?”崔可夫在電話裡不客氣地說:“請恕我直言,您雖然是一名優秀的指揮員,但您並不懂得現代的戰爭,在戰鬥中所使用的戰術也過於陳舊和呆板,如果真的讓你帶部隊去增援友軍,我擔心你們會全軍覆滅。”科伊達做夢都沒想到,崔可夫會如此說自己,一時間竟然呆住了。
崔可夫見聽筒裡沒有聲音,猜到可能是自己的語氣太重了,讓科伊達有點無法接受,便放緩語氣說道:“上校同志,雖說索科夫中校還很年輕,擔任指揮員的時間也沒有您那麼長,但他在戰術運用方面,卻有獨到的一面,否則我們也不可能將那麼多重要的部隊交給他指揮。聽我一句,如果你還想繼續留在前線打擊敵人,就多向他學習。明白嗎?”
雖然科伊達的心裡充滿了對索科夫的不滿,但此刻崔可夫都在幫他說話,他無法再反駁,只能硬着頭皮答道:“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我會努力向他學習,學習在戰鬥中如何用新的戰術,來狠狠地打擊敵人。”
“這就對了,上校同志。”崔可夫從科伊達的說話語氣中,聽出他是口服心不服,但卻並沒有點破,而是叮囑他說:“我相信您和索科夫中校相處一段時間後,就能明白他爲什麼能得到上級的信任和器重。”
科伊達放下電話後,坐在桌邊點燃了一支菸,抽了兩口後,擡頭望着坐在對面的馬什科夫問道:“政委同志,難道我真的已經落伍了?甚至連指揮打仗,都比不上一個歲數比我小一半的年輕人?”
曾慫恿科伊達向崔可夫告狀的馬什科夫,多少聽到了一些崔可夫的話,他的心裡也很矛盾,不禁暗自想道:難道自己對索科夫的看法,一直是錯誤的嗎?否則司令員怎麼會如此偏袒他呢?
此刻聽到科伊達的問題,他苦笑了一聲,說道:“師長同志,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索科夫中校的能力究竟如何,我們就看他增援友軍的這場仗是怎麼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