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衛莫斯科的戰鬥中,我們有千千萬萬的指戰員犧牲了。”索科夫輕輕地嘆了口氣,惋惜地說:“爲了保衛我們偉大的祖國,無數年輕的戰士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秘書起身走到索科夫的面前,壓低嗓門說道:“上校同志,這可是彼得廠長兒子的唯一遺物,他每天都要拿出來看看。有一次我進去時,忘記敲門了,看到他正捧着這件軍大衣默默流淚呢。”
索科夫的目光迅速黯淡下去,他快速地扭頭看了一眼緊閉着的房門,又回過頭來對秘書說:“秘書同志,請您轉告彼得廠長,我們會爲他的兒子報仇,狠狠地打擊法喜寺侵略者。”說完,他衝秘書點點頭,轉身帶着等在一旁的戰士走出了辦公室。
“師長同志!”剛一走出辦公室,立即有一名下士問道:“我們接下來去什麼地方?”
索科夫雖然叫不出這名下士的名字,但知道他是七班班長,便停下腳步說:“七班長,我剛剛接到司令員的電話,讓我立即趕到司令部。”
“去司令部?”七班長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戰士,有些爲難地說:“師長同志,我們就只有五個人,如果在路上和敵人遭遇,恐怕很難抵抗得住。”
“放心吧,七班長。”索科夫不以爲然地說:“從厂部大樓到集團軍司令部,不過距離兩三公里,這一段區域還處於我軍的控制之中,就算遇到敵人,只要我們能堅持幾分鐘,附近的部隊就會趕過來支援我們。”
索科夫一行人離開了厂部大樓,穿過廠區,出了東面的廠門,朝着集團軍司令部的方向前進。眼看着離司令部只有兩三百米時,前方忽然傳來了密集的槍聲。
一聽到槍聲,索科夫本能地大吼一聲:“隱蔽!”隨後跳進了路邊的彈坑,把槍架在了坑沿上,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師長同志,”跟着跳進戰壕的七班長,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槍聲,有些慌亂地說:“聽槍聲,好像是司令部方向遭到了攻擊。”
由於司令部所在的位置,被河堤擋住了,索科夫只能聽到槍聲和爆炸聲,以及騰起的火光和硝煙,卻什麼都看不見。他覺得七班長說得有道理,肯定是司令部遭到襲擊了。崔可夫那裡有危險,自己這個做部下的,肯定不能袖手旁觀,必須出手相助。
想到這裡,他扭頭衝着七班長說:“司令部有危險,我們不能袖手旁觀,都跟我上。”說完,他提着槍就躍出了彈坑。
七班長聽到遠處的槍聲和爆炸聲密集,猜想敵人的規模一定不小,原本想繼續躲在這裡觀察一下形勢,誰知索科夫二話不說,提着槍就衝上去了。師長都衝上去了,他這個當警衛員的,總不能還趴在彈坑不動彈,他只能在心裡咒罵着索科夫,一邊硬着頭皮爬出了彈坑,跟在後面衝了上去。
等他們衝到河堤上時,看到下面有十幾名戰士,正在一名少校的指揮下,朝着對面一羣穿着蘇軍制服的人開槍射擊。索科夫見到雙方都穿着蘇軍制服,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其中肯定有一方是德國人僞裝的。
沒等他辨別出哪方是自己人,哪方是德國人時,就聽到七班長在一旁喃喃地說:“我的上帝啊,怎麼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來。”
“七班長,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索科夫聽七班長這麼說,立即帶着一股怒氣說道:“是德國人僞裝成我軍,試圖偷襲司令部嗎?”
六神無主的七班長慌亂地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上去幫着我們自己人,消滅來犯的敵人。”
“可是,我們怎麼知道,哪邊是自己人,哪邊是德國人?”七班長遲疑地說:“要是和自己人打起來,那可就麻煩了。”
索科夫用手一指靠近自己這方的戰士說道:“七班長,這邊的戰士背後五六十米的地方,就是集團軍司令部,你說說,哪邊是敵人,哪邊又是我們自己人?”
經索科夫這麼一提醒,七班長立即回過神了,如果靠近自己這方的部隊是德軍僞裝的,他們肯定會留下少量的人牽制已方的部隊,然後其餘的人直接衝向司令部。
分清楚敵我之後,索科夫帶着幾名部下,藉助戰壕和彈坑的掩護,快速地朝少校指揮的部隊接近。他們跑出沒多遠,少校就察覺到後面來了一支小分隊,他還以爲是敵人,但看清楚這些人在跑動時,並沒有朝自己開槍,便判斷出來的是自己人。
“喂,中士!”少校從彈坑裡探出半截身子,大聲地喊道:“快點到我這裡來!”
“中士?!”索科夫聽到少校這麼喊,不由一愣,他心裡暗想,自己身邊就只有七班長一名下士,其餘的都是列兵,哪裡冒出來什麼中士?這麼一分神,他腳下的步伐就不禁放慢了幾分。
看到索科夫他們放慢了速度,那名少校有點急了:“喂,我說中士,我叫你快點過來,你還在那裡磨磨蹭蹭做什麼?”
聽少校這麼一吼,索科夫再低頭一看自己穿的軍大衣,不禁啞然失笑。自己穿着彼得兒子的軍大衣,難怪對方把自己認成中士了,不過戰事緊急,他也顧不得解釋,便帶着幾名戰士快速地衝進了前方的戰壕,來到了少校的身邊。
少校瞥了索科夫一眼,用手朝對面的陣地一指,用命令的口吻說道:“中士,對面是一羣穿着我軍制服的敵人,他們試圖摸到我們的司令部,但在半路上卻被我們發現了。我現在命令你,立即帶着你的人衝上去,把他們全部消滅掉。”
索科夫看了一眼兩個陣地之間的距離,大概有八十多米,中間雖說有不少的彈坑,但大多數地方是無遮無攔的開闊地。這樣的地形,讓自己率領五名戰士衝鋒,簡直是送死。因此索科夫搖了搖頭,反駁說:“對不起,少校同志,我不能執行您的命令。兩個陣地之間距離這麼遠,很多地段都是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之下,假如我率人衝鋒,恐怕還沒等衝到敵人的面前,我們就全死光了。”
誰知少校聽後卻不爲所動,反而用更加嚴厲的語氣說:“中士,這是我的命令,難道你想戰場抗命嗎?”說着話,他手裡的手槍有意無意地朝着索科夫比劃着,似乎索科夫再不執行他的命令,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執行戰場紀律。
“少校!”索科夫不爲所動的說道:“如果是正確的命令,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可是你所下達的命令,卻是讓我們去送死。對不起,我再一次答覆您,我不能執行你的這道錯誤命令,讓我的戰士去白白送死。”
少校見索科夫依舊不服從自己的命令,不禁惱羞成怒,恨不得立即朝索科夫開一槍。可是看到站在索科夫身後的幾名戰士,都把槍口對着自己,不免有些心虛。他放低槍口,氣呼呼地問:“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索科夫不認識對方,也就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簡單地說:“我們是近衛第41師的,是到司令部來執行命令的。”
“來人啊!”少校扭頭叫過一名戰士,吩咐他說:“你去把薩莫伊洛夫少尉叫過來,就告訴他,說有幾名近衛師的戰士不服從我的命令,讓他快點過來管教一下。”
索科夫見少校派人去喊薩莫伊洛夫,也就不再搭理他,而是趴在戰壕裡,朝對面望去。只見對面的戰壕裡,有十幾名化裝成蘇軍的德國人,他們可能是彈藥不多了,見蘇軍這邊沒有開槍,他們也停止了射擊。
薩莫伊洛夫很快就跟着少校的部下過來了,還跟着老遠,他就大聲地問:“格拉德舍夫少校,您有什麼事情嗎?”
“少尉同志,”格拉德舍夫少校不滿地說道:“你過來看看,這幾個近衛師的人你是否認識,他們居然敢一再地違揹我的命令!”
薩莫伊洛夫來到了少校身邊,朝索科夫只看了一眼,立即不顧危險地挺直身體,吃驚地問:“師長同志,您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是接到司令員同志的電話,才趕到這裡來的。”索科夫想到自己派薩莫伊洛夫押送一營長過來,身邊應該還有十幾名戰士,但此刻卻一個人都看不到,難道是犧牲了?“少尉同志,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你的部下呢?”
“他們此刻都待在司令部裡,負責保護集團軍首長們的安全。”薩莫伊洛夫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是格拉德舍夫少校派人來找我,我纔過來看看,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戰場抗命。”
“少尉同志!”格拉德舍夫見薩莫伊洛夫對索科夫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不禁好奇地問:“他是誰啊?”
“這是我們的師長索科夫上校!”薩莫伊洛夫得知格拉德舍夫所說的人,居然是索科夫之後,對他的態度變得冷淡:“他是接到司令員的命令,才趕到這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