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曌陰沉的臉在歐陽若鏡轉頭的瞬間恢復溫柔:“黃良娣請起,鏡兒,這是我母后給我尋的側妃黃飛歌,如今封號良娣。黃良娣,這是本宮的貴客,歐陽若鏡,這半月間鏡兒住在菱花軒,萬不可打擾了她。”後面的話似乎有些警告的意味在其中。
響鼓不用重錘敲,聰明之人即刻便能聽出此中意味,這淡淡的警告意在告誡黃良娣,莫要惹了不該惹的人,否則,那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歐陽若鏡有些不解,卻也無可厚非,自己是真不想被更多的鶯鶯燕燕誤會、騷擾。
那黃飛歌聽得司空曌如斯介紹,心中一頓。多年的深宮謀略造就了她不凡的洞察力和心機,當下心中怨憤,卻也不表漏出來。只斂了驕縱的氣息,溫順地待在一邊,略微低着頭,軟軟地應道:“是!臣妾絕不敢驚擾妹妹。”
黃良娣頗有些後悔方纔說想去百花園的的事來。正要藉口推辭,忽聞司空曌極其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既然黃良娣也想一同賞梅,那,便走吧。”
霎那間,黃飛歌覺得一陣寒氣從腳底心直竄後頸,冷得渾身打了個寒顫。這太子自納侍妾後,何曾對哪個妾侍這般溫柔過,連自己得寵甚久這殿下也從未這般軟儂細語過。思及此,喉口微張,剛要說話便被寒風嗆着了:“咳咳咳,殿下贖罪,臣妾怕是無福與歐陽妹妹同賞雪梅了。臣妾前幾日染了風寒,本想今日趁着有些好轉想去園裡走走,哪知這身子不爭氣,竟還是咳嗽了。臣妾怕傳染與殿下和妹妹,還是先行告退吧……”
司空曌神色稍霽,緩緩道:“既如此,黃良娣便回你的雪舞殿,本宮空時自會去探望與你。”
黃良娣忙躬身道:“多謝殿下,臣妾告退。”
待黃良娣一行消失在迴廊角落,司空曌方輕聲對歐陽若鏡說道:“走吧,鏡兒。”
歐陽若鏡總覺得有些許奇怪,可也摸不着頭緒,便也不再理會,隨司空曌去了百花園賞梅。
且說那黃良娣,回到雪舞殿,剛剛坐定,便有丫鬟將暖熱的羊奶酒端了上來。
黃良娣沉着臉接過羊奶酒剛喝了一小口便將羊奶酒連湯帶碗的給砸到了地上。
“混賬東西!連冷熱都分不清了嚒!主子的冷暖都不知,本良娣養你們何用!”心中怨氣全撒在了婢子身上。
“奴婢該死!娘娘恕罪!奴婢這便再去換一盞來。”伏在地上簌簌發抖的婢女惶恐說道。
“滾下去!不要再讓本良娣見到你!”黃良娣縮了縮爲了吸引司空曌而特意露出的白皙修長的脖子,幸虧殿裡有暖爐,不至於太冷。
貼身婢女黃翠眼尖的發現了黃良娣的冷意,忙轉身去內室拿了一條白狐披風,輕輕爲黃良娣披上,剛纔的事情她都在場,看的清清楚楚。見自家主子地位受損,自己也有些着急。要說這黃翠,也非善茬,她是黃飛歌出嫁時從黃府帶出的陪嫁,作爲頭等貼身婢女自然也熟知自家主子的心思,杏眼一轉,柳葉眉一挑,壓着喉嚨對黃飛歌說道:“主子莫急,半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奴婢先將她的底細給打探清楚了,咱們方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黃飛歌也冷靜了下來,半眯着眼簾,隱去眸中精光,略讚賞道:“好,翠兒果然知我心。”
“爲主子分憂解難,奴婢萬死不辭。”黃翠躬身道。
皇家的百花園果然不同凡響,即便是寒冬臘月,部分花木也都枝繁葉茂、花團錦簇。“花中神仙”俏海棠,花姿瀟灑;“十八學士”層次分明、儒雅俊美;觀音蓮高貴清雅……
歐陽若鏡看着這些便是在現代也難得一見的珍品,瞠目結舌,皇家的手筆果然不是蓋的!!
司空曌見歐陽若鏡一臉驚羨,心中甚是得意,笑道:“鏡兒莫要被這些俗花給迷了眼,等轉過這一角,過了那回廊,到時更有驚喜等着你呢。”
歐陽若鏡聞言,知是司空曌給自己留了個遐想空間,這些極品珍花竟被他說成是俗花,若鏡童鞋心中哀憤,你YY的!你才俗人一個呢!!這些花要放現代,那就是實打實的MONEY啊!!
待司空曌將歐陽若鏡帶至那片香雪海時,歐陽若鏡是被狠狠地震住了。那一片潔白如玉的香雪海猛烈地撞擊地她的眼球;那沁人的芳香直入她的心肺,那神聖莊嚴的靜謐讓她感動地想要落淚。
置身於這片神聖的潔白中,彷彿自己的靈魂也得到了洗滌。若鏡閉上雙眸,靜靜聆聽着梅花綻放的聲音,仿若感受着上蒼無上的天籟之音。
歐陽若鏡笑了,眼中溢出一滴晶瑩的淚水,隱在嘴角的笑裡。
“鏡兒?你怎麼了?”司空曌見歐陽若鏡久久沒有迴應,轉身看去,驚見她閉眼流淚,嚇了一跳。
“沒事。”歐陽若鏡胡亂擦去頰上的熱淚,紅着鼻子嗡嗡道,“我被這片香雪海給感動的。”
“香雪海?!好名字!好意境!!”司空曌雙眼發亮,“鏡兒,你果真是個才女!”
“……”歐陽若鏡很糾結地汗了一把。
“來人!”司空曌高聲叫道。
歐陽若鏡一臉不解,他要作甚?
“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一太監躬身上前,又跪地伏拜說道。
“趕緊找幾個工匠,在迴廊口做個牌匾,上書‘香雪海’,快去!”司空曌臉上有些急切。
“這就換?”歐陽若鏡嚅喏道,自己只是這麼隨口一說,竟讓他立馬動起了手來。
“擇日不如撞日。呵呵”司空曌笑的很憨厚。
“……”歐陽若鏡無語。
“鏡兒,若是你我在這裡熱點小酒,談天論地,你說該有多好啊~”
“大哥莫要說笑了,這大冷的天,在這地方露天席地的小酌,豈不冷煞小妹。”歐陽若鏡何其聰敏,馬上從中聽出些端倪,卻不敢這般自大地確認,只打了個擦邊。
司空曌也不笨,自然也知道歐陽若鏡直白的拒絕,心中有些黯然也有些惱怒。身爲皇太子,沒有哪個女人不巴結的,也就只有歐陽若鏡纔會將自己拒之門外。爲了她和自己的事情,他已經求了天德皇帝司空佑不下五次,可偏偏老皇帝每次都以身份不匹配爲由拒絕了去。
司空曌不知道歐陽若鏡身世,柳彪是朝廷的暗樁,這事作爲太子是沒有資格知道的,於是這司空曌自然也理所應當的認爲歐陽若鏡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小乞丐。按道理來說,皇家確實不能取一個乞丐做太子妃,可無奈司空曌這個太子卻是對歐陽若鏡這個乞丐情根深種。他也不曾一次想過要給歐陽若鏡做個新的身份,只可惜歐陽若鏡目前在江湖上知名度頗高,想用新的身份也委實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