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王文靜現在的樣子。”賀一凡粗着嗓子對我說道。
我又翻着看了三四張照片，一張比一張慘烈。
翻完了那些照片之後，相冊裡出現了一張王文靜原來的照片——也就是一兩個星期之前吧。
她喜歡日系的妝容，又非常擅長化妝，所有的化妝品集合起來可以滿滿的擺兩張桌子。她所有的畫畫技能都超長髮揮在了她的臉上，她最經常用的是粉紅色的口紅，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剪了最流行的空氣劉海，穿衣風格也變成了超短連衣裙。
那時候她就得到了一筆不少的來自於鹿教授的封口費，又傍上了賀一凡這棵搖錢樹。王文靜終於可以買她喜歡的名牌衣服了。
短短的時間內，她的微博和朋友圈裡不是曬首飾、衣服、美食就是曬男朋友。
曇花一現，如果不是賀一凡刻意的強調照片中的人就是王文靜的話，估計沒人會相信的。
我把他的手機放到了桌子上，推回到了他的面前問道：“所以呢？”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她現在一天到晚的昏迷不醒，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賀一凡的手不停的在顫抖着，他嚥了咽口水接着說道：“她現在很恐怖，我……”
他沒說下去。
可是我知道他的意思。
服務員端來拿鐵的時候，聞到了賀一凡身上的臭味，她嫌棄的抽了抽鼻子趕緊走掉了。
“你現在已經沒了之前大義凜然的責任感，擔心王文靜會死在你的公寓裡，所以你想把她推給我？”我直接乾脆的說出了我的想法。
顯然我的說法觸動了賀一凡的神經，他兩隻手猛然攥得更緊了一些，手關節錚錚作響甚至有些發白了。
畢竟之前他一直以陽光暖男的形象示人，可能他自己也覺得有這樣的想法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所以現在的表情扭曲到有些嚇人了。
“你……你也聞到我身上的這股味道了吧。”賀一凡是一個還算比較注重形象的人，每天都要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如果碰上打籃球或者踢球的話，一天換三四件衣服都是有可能的。
剛剛那個服務員的表情被他全部看在了眼中，心裡肯定很不是滋味。
我嗅了嗅鼻子，沒說話。
賀一凡無奈的乾笑了兩聲說道：“現在沒人願意接近我，我住的地方天天遭到鄰居的投訴，我甚至不敢給前來調解的警察開門，萬一他們看到王文靜的樣子，我不知道我會怎麼樣。我……很害怕。”
就在兩天之前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張喜當爹的臉，大聲的昭示着要保護王文靜母子到天荒地老。
僅僅兩天的時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的賀一凡覺得王文靜是個包袱了，可是他已經完全甩不掉了。
我冷笑了一聲問道：“你不是說她懷了你的孩子嗎？怎麼你現在又不想要那個孩子了？”
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賀一凡的神色再次變了。他緊咬着嘴脣，嘴脣上滲出了絲絲的血跡。
“在檢查出懷孕之後，王文靜兩天之內肚子就變得無比大。那天我來市區見的朋友跟我說，她有可能是中邪了，我根據他的介紹找到了一個名氣很大的神婆。誰想到神婆在見到王文靜之後，只看了一眼就神色匆匆的跑掉了，之後就再也不肯見我……”他垂下了眼角，有些痛苦的接着說道：“我懷疑她肚子裡的根本不是個孩子。”
賀一凡說完這句話之後，又想了想再次補充道：“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
估計現在所有認識他的人裡面，只有我能夠聽懂他在說什麼了，而他卻根本不知道，我是最能夠理解他的人，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和那隻大頭小鬼一定有關係。
但是我還是裝作不屑的說道：“沒想到你竟然淪落到和神婆搭上了瓜葛。”
“能怎麼辦呢？你也看到照片了，難道你可以解釋王文靜變成這樣是怎麼回事嗎？多少醫院根本都查不出是什麼原因，我已經在她的身上付出了很多了。”賀一凡的樣子已經快要瘋了。
他惡狠狠的說道：“王文靜的父母在得知女兒變成這樣之後，不僅不管她，還天天的威脅我，如果不給他們一筆錢，就會把這件事情曝光給媒體，他們篤定是我害了他們的女兒。現在沒人可以幫我，沒人。”
他很痛苦我知道，可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管他找到的神婆是真的還是騙錢的，顯然她根據那麼多年的生存經驗，在看了王文靜一眼之後就決定不要趟這攤渾水。
方圓圓那個紅裙子小鬼一心只想殺了黎瑾，那是因爲兩個人生前的瓜葛。但是王文靜身邊的那隻三排牙齒，沒手沒腳的大頭小鬼，我卻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他顯然要比方圓圓更加厲害一些，而他選擇的報復方式也更加的折磨人。
那隻大頭小鬼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人直接殺掉，他滲人的笑着，手段異常的殘忍。
我感覺王文靜現在的處境和當初的劉仙很像，可是劉仙在一瞬間就被奪去了意識，再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沒了自我意識的行屍走肉了。
而王文靜不同，她一直在喊我的名字，顯然是還有意識的。雖然我不明白她的這種行爲是覺得對我過意不去，還是覺得我害了她。
亦或是喊我的根本就不是王文靜，而是那隻小鬼？！
這麼一想我不禁覺得後脊發涼，就不能讓我安生兩天麼。
賀一凡的手機就擺在桌子上，我感覺口乾舌燥的想要喝一口咖啡，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他手機的屏幕，屏幕隨後亮了起來，我下意識的瞄了一眼。
“咯，咯咯……”
一陣熟悉的滲人笑聲傳了過來，即便那笑聲很小很飄渺，可這笑聲我記得太清楚，以至於立即就反應了過來。
在那4。7寸的手機屏幕上，擠着一個大腦袋。伴隨着咯咯的笑聲，那腦袋挪動了兩下子。屏幕彷彿裝不下他，他只露出了一張嘴巴，三排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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