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有事?”
“恩,我是來給你送喜帖的。”素月不情願的說着,有些浮腫的臉上,蠟黃的不見一絲血色。
喜帖?哦,對,素月的日子是定好了的,三月初三定親,五月十六迎親。
“恭喜恭喜啊!”夏冬兒的酒勁立刻消散一些,她的大眼睛也一下子變的明亮起來。
素月乾裂的嘴脣微微抖動着,臉上塗滿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憂傷,她猛的擡頭,眼光在接觸到夏冬兒時而閃爍着,她勉強的牽出一個笑來,應道:“謝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好姐妹,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這樣我也就沒有遺憾了。”
“呃!”一個酒嗝打出,立刻一股酒味衝向了素月,素月皺起了眉,“冬兒,你喝酒了?”
“恩,今天高興,喝了那麼一點點,沒事的,素月,來家裡坐會吧。”夏冬兒笑了笑,素月來的可真是時候呢。
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就像展開了的白蘭花,溢着滿滿的愉悅,然後扯着素月就見了院子。
屋裡木白蓮正又哭又笑的,江帆正無力的哄勸,唉,沒想到木白蓮喝醉了是這個樣子的,早知道就不提議喝酒了。
“你有啥好哭的呢?這不是還有我了嗎?放心好了,我不會不管你的!”
夏冬兒領着素月進屋,正聽到江帆如此說,他的聲音柔柔的,原來他也有這麼耐心的時候,素月的臉色一下子變的更難看起來!爲什麼當初他就沒有對她這麼溫柔過?爲什麼他拒絕她時就能那般的狠心呢?
素月萬般傷心的雙眸中,流淌着串串淚珠,在大家的面前卻不敢露出來,轉身,抹了淚,再回過頭來時已是淺若梨花般的笑。她柔聲問道:“江大哥,白蓮她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喝多了。”江帆冷漠的回了一句,那深鎖的眉頭,就像寒風吹過,冷的沒有一絲表情。
前些時間的事,他還記得,如此便刻意的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甚至就連上次她病的嚴重,他也避之不肯爲其醫治。喜歡一個人,要如何都好,就是再不好他也覺得是好的,反之,當他不喜歡一個人時,縱使美若天仙,那又如何?
木白蓮見到素月,狠狠的揉了下眼睛,隨後嘀咕道:“哎?剛纔還唸叨着你的,就真的把你念叨來了?真好,素月快來,快來跟江帆說啊,你說你一直都在等着他去跟你家裡提親呢!”
“哎呦!有什麼東西咬我?”
木白蓮話還沒說完,江帆便私下狠狠的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她吃痛,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接着就聽江帆說道:“素月已經定好了親事,你這麼胡說豈不是讓她將來的夫家難堪?別以爲你喝多了我就拿你沒辦法,敢再胡說,就把你吊起來打屁股!”
木白蓮嚇的縮了下腦袋,然後轉頭衝着素月吐了吐小舌頭。
素月站在那裡,攪動着手裡的錦帕,咬着脣,半晌了才說道
:“江大哥,我是來給你們送喜帖的。“
她將一張大紅色的摺紙放在炕邊上,轉身離開。
“素月,你要走了?多留一會吧!”木白蓮連忙喊道。
“是啊,這些時間你就要忙了,以後我們見面說話的機會也少了,你就留下跟我們說話話吧。”夏冬兒也說道。
素月爲難的站在那裡,回頭,是江帆一臉的冷漠,她垂下眼簾,幽幽嘆道:“也好,等五月我嫁到紅樹村後,大家想再見一面怕是就難了。”
“紅樹村?怎麼會定的那麼遠?”夏冬兒問道。
紅樹村,是夏家村周邊最遠的一個村子,中間隔着兩個村子,還隔着好幾座山。
素月苦笑,“男方家裡給的彩禮多些,這邊我爹孃就動心了,而且我年紀也不能再等,反正是要嫁,嫁給誰嫁哪裡也都是一樣的。”
一樣嗎?她再次苦笑,這紅樹村離的那麼遠,婆家自然也不會動不動就讓回孃家來看,更何況,她聽人說活,紅樹村那戶人家在並非多好,好像那男人腦子還有些傻。
她想着,心裡不覺爲自己的命運感到迷茫,將來,會是個什麼樣子?
木白蓮鬧騰着,終於鬧騰累了睡了過去,本來一夜未睡,大家也都是提着精神熬着的。見她睡了,江帆跳下炕,一把抱起睡熟的木白蓮,“素月陪冬兒說說話吧,白蓮睡着了,我送她回去歇着。”
不等素月應聲,他已經橫抱着木白蓮走出了屋子。
對着夏冬兒,素月卸下了僞裝,她哭喪着臉,“冬兒,我不想嫁到紅樹村的。”
夏冬兒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是攬着她的肩,輕輕的拍着。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素月一連爲了三個爲什麼,卻是連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要問這些爲什麼!
“因爲你先愛上了,因爲你們的緣分不夠,因爲宿命的安排。”夏冬兒一連回答三個因爲,她同樣爲素月感到不值,愛上了江帆,她不值,既然沒有緣分,她還心心相念,她不該。
然後素月是她的好友,她自然也是心疼她的,說起來不過也還是個才十六七歲的大孩子,要嫁到離家那麼遠的一個地方去,心裡恐懼也是自然的。
素月怔了一下,回抱住夏冬兒,將自己的臉埋在夏冬兒的肩頸上,她雙目緊閉,努力的不讓眼淚流出,可最終,淚水還是如同漲滿河槽的洪水,突然崩開了堤口,咆哮着,勢不可擋地涌了出來。
夏冬兒安慰一番,知道她心裡難過,就說着各樣的話來寬慰討好,“素月,好了,開心點,我和白蓮昨天去鎮上給你買了最好看的布料,我要親手給你做一件嫁衣送你當賀禮,你快來看看,要是不喜歡,現在換還來得及呢。”
打開櫃子,裡面聆郎滿目,格式各樣的布料很多,夏冬兒挑的是一塊鮮紅的綢緞,那布料摸起來手感特別的好,素月看在眼裡也是喜歡的緊,
兩人選着布料,聊着那嫁衣的樣式,漸漸的也就忘了之前的不快。
那一套套的首飾也拿出來供素月挑選,素月雖然不好意思,卻也抵不過夏冬兒的熱情,而且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很多時候到也不是那麼生分的。
入眼的有一套珍珠項鍊和額飾,素月看着挺是喜歡,見她喜歡,夏冬兒也就答應送了她,待到添香時,連同嫁衣一同給她送去。
兩人聊了一會,外面天漸暗,素月說要回了,回去前她想去看木白蓮一眼。
“去吧,那我就不去了,昨天夜裡沒睡好,今天想早點睡,你走的時候幫我把門關好就行了。”夏冬兒咋可能看不出?素月不過就是想再去看江帆一眼。
少女懷春總是美好的,即將遠嫁的素月仍是心存最後的一絲希望,那種未見君子憂心忡忡的心思她也明白,就像是她思念傅容瑄一樣,她也不好阻止素月,望着素月的背影,一聲接着一聲的嘆息。
哪個男子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情竇初開,顧影自憐,那種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就如此刻的素月一般,她站在門前,偷偷往裡望。
屋內淡淡燭光點燃,寵溺的眼神眷戀的停留在炕上那一抹纖瘦的身影上,突然感到門外來人的氣息,他臉色一緊,豎眉瞪眼的,五官跟着也挪了位置,想也不想就低頭就印在了炕上那張睡熟了的臉上。
素月看的真切,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在做什麼?他……在親木白蓮?
雙手無力的垂下,雙目緊閉,兩道秀眉擰在了一起,她咬着牙關,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終於,還是忍不下了,眼角漸漸滲出了晶瑩的淚珠,她黯然神傷,掀開門簾質問:“爲什麼?爲什麼就不能是我呢?如果換做了我是她,你也會這麼對待我嗎?”
江帆鐵青着臉,他以爲他的舉動會讓這看似靦腆又內斂的女孩自覺離開,沒想到她卻是會當面質問他!
“這些都毫無意義,你也不可能是她。”
素月低眉看了一眼木白蓮,又看了一眼江帆,始終是心有不甘,“你可知道,有多少個日子我無時無刻的在牽掛你?你可知道,我的腦子裡心裡都是你的名字?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呢?”
兩行清淚滑落,她知道,她的這些話真的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她不過是單方面的愛慕,他的身影一直寄存在她的心裡,甚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都不知道!而今,她說出自己的心意,卻還是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素月,感情裡是沒有爲什麼的,它很複雜,不是你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必須也要喜歡你的!你還小,你不懂,喜歡一個人不會痛苦,愛上一個人才是無盡的痛苦,而你現在只不過是迷失了自己的情感,你不清楚自己的感情,等你成了親,很快,你就會忘記我,真的,相信我。”
江帆勸解素月,同時卻想到了自己,他好像自己也是不明白感情到底是何物的,他對木白蓮又是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