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兩個女人有說有笑,傅容瑄沒有去打攪,隨手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他只要回來得早,晚上必定會看會兒書,看來看去不過也就兩本書,這還是他從鎮上買回來的,每次看都是津津有味。
夏冬兒沒事的時候也翻過,全都是一些繁體字,看得懂的那些也不明白寫的是啥意思,纔看一會兒就馬上犯困,因爲這兩本寫的都是些行軍打仗的事。
木白蓮和夏冬兒說了會話也就回了東屋,明天還得早起,蓋房子還真不是一件輕巧事,而且今天累了一天了,她才躺下就睡着了。這邊夏冬兒倒是沒那麼快睡,翻開自己記賬的本子,把白天那些那些工時、工錢全都記上,日後也個憑證,而且還能知道蓋房子總共的花費。
“你猜今天我們花出去了多少銀子?”夏冬兒問道。
傅容瑄搖了搖頭,他對這些不是太上心,反正家裡的銀子夠用就是了。
“今天三個師傅,四十六個幫工,還有來幫忙做飯的,工錢共發了十一兩,加上前幾天我們買糧賣肉花去的,現在我們就剩下八百兩了。”
“恩。”他輕聲應了一下。
夏冬兒不滿的奪過他手裡的書,“哎,你不覺得我們銀子花的太快了?這房子要一個多月才能蓋好,隔三差五的我們就要上鎮上買糧買肉,而且,你算是,一個多月的工錢也不少,房子好了我們還要買木料做傢俱,這點錢怕是不夠用了的。”
“不用擔心的。”傅容瑄回道,其實有那八百兩就足夠了,完全不用擔心不夠用,八百兩,如果只是一家人吃喝,這一輩子也都不用愁的。
夏冬兒膩了一眼,好,不擔心就不擔心,然後她就躺在炕上和大寶鬧着玩,大寶出生時不過手掌那麼大,如今就快有一尺長了,而且越來越有靈性,很是聽夏冬兒的話,叫它趴着,它絕不站着,讓它坐着,它絕不躺着,玩着玩着,一人一獸都睡過去了。
屋內的燭火被人熄滅,傅容瑄抱着懷中的夏冬兒,兩人似乎都在做同一個夢,夢到他們住進了新家,把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天還沒亮,夏冬兒就醒了,今天她還得早起發麪,不然晌午的饅頭就蒸不出來了。幫東家幹活是吃東家的,所以爲了節省自家糧食,這些男人都不在家吃早飯,餓着肚子幹活然後等着多吃午飯,可忍餓着哪能幹好活啊,所以夏冬兒和傅容瑄商量,每天上午,她和木白蓮就先做點兒早點送過去。
今天她想着換個吃法,做大餅,和做饃饃一樣,這也得先發面,以前傅容瑄就是不知道發麪,所以做出來的餅都是硬邦邦的,咬下去,能卡住喉嚨。夏冬兒剛到廚房準備上,木白蓮也起來了,兩人用了一個大盆,將麪糰揉好,再蓋上紗布讓它自然發酵。
接下來,一個人燒火,一個人切菜。夏冬兒將自己做的泡菜取了些出來,聞着這清爽的香味,原本的瞌睡也都趕跑了。
木白蓮貪吃的扯了一塊生的,放在嘴上嚼着,“嗯,香脆可口,冬兒,厲害。”
“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誰!”夏冬兒自己也弄了點嚐嚐,清爽中帶着一點甜,還有一點微辣,味道還真不錯。
切成丁,再取來一塊醃製過的野豬肉,也切成丁,在燒熱的鍋裡放了一勺子香油,先把肉炒了,再把泡菜倒下去,廚房裡立刻竄起一陣濃香。
“白蓮,把火燒旺點,悶熟的不好吃。”
“收到!”木白蓮夾起一捆鬆絲放到火星上,立刻燃起熊熊火焰,直把木白蓮的小臉都映地紅彤彤的,如天邊的朝霞,很是美麗。
夏冬兒則是拿着鍋鏟不停的在鍋裡翻動着,那麻利的樣子一點也找不出初來時的笨拙,記得剛來時,夏冬兒面對大鐵鍋時那一副震驚的樣子,就別說讓她做飯了,連鍋底的火都燒不着,那時她成天抱怨着想要穿回去,如今卻也是這般的成熟了。
也許此生就是這樣了吧,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忘了電腦是什麼樣子,早忘了現代那一起高科技的感覺,時光真是一個折磨人的東西,它流動,帶走了她們的初衷,它生長,她們就只得這樣慢慢枯萎,等着凋零。
夏冬兒正炒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傅容瑄從身後接過她手中的鏟子,幾十人吃飯,少了自然是不夠吃的,多了就是力氣活。
“你怎麼不多睡會?”現在天才剛亮,蓋房子那麼累,她想着讓他多休息一會。
“睡夠了,以後這種力氣活還是留着我來吧。”
“這點活我還能做的。”
兩人爭奪着鍋鏟,一旁燒火的木白蓮膩了一眼,嚷嚷道:“行了行了,別打情罵俏了,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拿着鍋鏟都費力,去看看面醒好了沒吧。”
夏冬兒瞪了她一眼,轉身去看盆裡的白麪,扯了一點試了試,醒得不錯,可以做餅了。
洗淨了手,夏冬兒將鍋簾放進裡面那隻鍋裡,上面墊上了草編的墊子,又在上面加了一層白沙布,這樣第一籠蒸好之後,就只需要抽掉草墊子就行,第二籠又能接着蒸,這樣子既省事又節省柴火。
接着,夏冬兒在手上點了一滴香油,用手搓開,這是爲了防止粘上面團兒。她將麪糰分成一個個小糰子,先搓圓,然後在中間挖上一個小洞,再把傅容瑄已經炒好的泡菜肉丁裹進裡面,再次搓圓之後放在一隻銅盆下,用雙手那麼一壓,一個帶餡的餅就出來了。
傅容瑄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這麼做大餅的,之前他吃過的都是裡面沒有餡兒的,就着鹹菜吃,所以他剛纔以爲這一鍋泡菜肉丁也是用來配飯吃的,沒想到會是這樣吃法。
夏冬兒裹餡兒,傅容瑄壓扁放進蒸籠,第一鍋蒸好之後,夏冬兒指着中間的一個大餅對他說道“喏,那個是你的。”
這個大餅是她可以造的型,一個愛心大餅,保證他這輩
子都是第一次看到。
“好看,我都捨不得吃了。”傅容瑄笑着將大餅放在手心,心裡暖暖的。
“真肉麻,不過這餅是真的好吃,冬兒,我得吃四個、不是,五個,這五個都歸我了!”一旁的木白蓮擺出一臉貪吃的樣子,逗的兩人直笑。
蒸了十幾籠屜,除了給夏李氏、簫月、春生留下了幾個,其餘的都裝進了籃子,另有燒了一些水,一起就送了過去。
傅容瑄在吃了第一籠出鍋大餅之後,就先去新房那裡了,自家的房子,他自然得早點過去。
往地基裡砌石頭是很講究的,石頭間縫隙不能太大,縫隙間還要灌上用石頭末和黃泥水,這樣才能更加的牢固。砌地基用了四天多,等地基好了就開始砌牆了。
這天,夏冬兒和木白蓮又做了大餅,兩人正提着籃子去送,半道上遇到了給她家幹活的一個半大小子,他說是傅容瑄讓他來捎信的,叫她不用去送大餅了,大家夥兒都是吃了早飯過來。
吃了飯也能當點心啊,而且這兩籃子大餅難道都拿回去自己吃?
夏冬兒發現那小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照例說,看見這麼多大餅,早就嘴饞想吃了,可他卻只想着把她送回,這又是爲了什麼?
木白蓮也感覺到了奇怪,不顧這小子阻攔,和夏冬兒一起走到了自家新房前,這一看傻眼了,昨天砌好的牆壁,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澆水衝到了,看着這剩下的殘垣斷壁,夏冬兒臉上落下兩行清淚,但很快就被她擦去了。
房子是她來到這兒之後最大的心願,有了家纔能有一切,可她卻連一個自己的家也沒有。
傅容瑄蹲在地基上,看到夏冬兒來了,連忙起身走過來,“先回去吧,這兒我會來處理,好嗎?”
他就是不想讓她看到這副景象,才特意派了人前去攔着,可她還是來了。
“沒事兒,牆倒了可以再砌,人不倒就行。”夏冬兒拉着傅容瑄的手,想要將自己內心的堅定傳遞給他,但是她忘了,自己的男人是個真男人,這點挫折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
他檢查過了,這些牆壁是被人爲衝到的,因爲昨晚上根本沒有下雨,哪兒來的水?而且,這些水全都澆在剛剛砌成的泥牆上,這紅磚,是要用黃泥摻和着砌的,而這些泥巴還沒有被曬乾,還沒變得牢固,用水一衝,就會引起倒塌,究竟是誰對他們家有這麼大的仇恨,連房子都不放過?
“來,大傢伙快過來吃大餅啦,吃飽了接着幹。”夏冬兒將籃子上的紗布揭開,衆人看着這些大餅,卻少了許多昨天那樣的興奮,都是悶悶不樂。
誰家遭遇這樣的事心裡能痛快?就算是他們這些造房子的人,都咽不下這口氣。辛辛苦苦一天,一晚上就被人移平了,這也太不是人乾的事兒了。
大傢伙越想越生氣,都開始嚷嚷着要爲傅家夫婦討回公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