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忻一路從袞州趕回京都,感受着不同的冬的變化,不久便受了風寒,皇甫懷誠也是倒黴,竟是和簡忻一起染上了風寒,兩個人都是體質不好的人,這會一起得了風寒,趕路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
待得簡忻回到京都已經是十二月份,再過些日子便是過年的日子。
若不是簡忻堅持要趕路,怕是這十二月中旬也是趕不回京都。
簡忻如何在別的地方待得下去,快要過年了,這過年對於華夏人的特別是深入心底的,簡忻不希望今天的年夜,順民一個人過,所以這路上古天揚這個做大夫的勸說,她也不肯停下,只願意讓速度變得慢上一些。
皇甫懷誠本來是可以在後面停留一下的,見簡忻如此趕路,想到自己這一次同路的目的,也就勉強着身體和簡忻一起趕路。
看着東京的城門,簡忻突然有一種久違的感覺,記得第一次看到這城門是和沁夢古天揚他們一起,那時候剛到得城門前,一行人便各奔東西。
想到這些,簡忻突然想起紫顏來了,自從那日分別後,她便再沒有紫顏的消息,第二次和紫顏有些關係的,便是那日一個小丫鬟的字條,而字條過後,簡忻離京,竟然便遇上刺殺,想到這字條上說的刺殺和皇甫家有關,簡忻的心底便一緊。
這個女子最終沒能逃過皇甫家嗎?
東京的冬天說不上特別寒冷,只是這冷是帶着水汽的,能浸入你的心底,同北一些的不相同,這份寒意也就顯得特別了。
“濟生不如先和我一起去皇甫府吧,正好先見一下父親。”半躺在笑兒身上的皇甫懷誠看着簡忻說道。
簡忻看了一下外面,都城雖然冷,可是顏色卻依舊還是那模樣,沒有雪的冬日,除去冷冷的空氣拍打在臉上,縷縷升起的水蒸氣,還真看不出現在是冬天:“不了,濟生現在這模樣有礙觀檐,還是等濟生回去休整一番再見義父吧!”
聽到簡忻的拒絕,皇甫懷誠不覺的皺了一下眉,簡忻如此拒絕的確是有些不好,畢竟他纔剛剛投靠皇甫家,如今回到京都自然應該第一時間拜訪皇甫家,確定彼此的關係,可是簡忻卻拒絕了他的邀請,這讓皇甫懷誠不得不懷疑心中有二。
不過皇甫懷誠也不擔心簡忻心中有其它的念頭,畢竟這一路上他們回京大張旗鼓,簡忻的身上已經打上了皇甫家的標籤,即使簡忻想要改變,恐怕別人也不會相信簡忻和皇甫家沒有關係了。
政治便是這樣,大方向只是表一下態度而已,這態度便是明着的標誌。
“既然如此,那爲兄便先送你到家中,想來你也想順民了,有時間便帶着順民一起到皇甫府上小住!老爺子可是很想見見順民啊!”皇甫懷誠不經意的說道。說話的同時眼睛盯着簡忻。
看到如此的皇甫懷誠,簡忻心中一陣苦笑,皇甫家表現的很明顯了,怕是自己不帶着順民去,自己和皇甫懷誠接觸做的這一切都是白費吧。
想到回京又要面對這樣的事情,簡忻不禁一陣苦澀,但是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避免不了的,分別只是早一些讓順民知道自己投靠了皇甫家,和晚一點讓順民知道這件事情而已。
對於這樣的事情,簡忻也只能搖頭苦笑,不知道面對順民之時,這事情又會如何,簡忻卻不知道自己這次回京,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順民對她投靠皇甫家的態度……
馬車速度平緩,慢慢的向前行着,順民如今在古家,家中只有一棟空院子,簡忻也就不覺得有什麼近鄉情卻的感覺,只想快點到家,將家裡的事情好好的安排一番。
大約是馳了一個時辰,終於到了簡忻所住的院落。
簡忻下得車,這將近三個月的生活真可謂是翻天覆地的變化,這院子依舊挺立在這普通的大街上,什麼東西都在變化,不變的卻只有棲身之地,也許過上這幾天這住的地方也要變了吧。
簡忻微微自嘲的想着,她來時才兩個人,品級又低,所以纔會被公孫老爺子安排在這個小院子中,而如今一回京,若是她所料不差的話,過不了幾天她的官品應該就會變了吧!
“懷誠兄既然到了這裡,不如在在下家中坐上一坐吧!”簡忻轉身看向馬車內說道。
“下次吧,濟生,家中老爺子是知道爲兄要回來的,想來這會也是等着爲兄回去了,所以今日就不在此多做停留了。”皇甫懷誠對着下車簡忻說道,說完又再次提醒簡忻說道:“有一時間便帶順民上皇甫府上,告訴他,老爺子很想見他。”
說完皇甫懷誠放下車簾,隨着一聲“駕”,馬車重新開始行使,簡忻領着顧志秋葉煥一行人在門口直到再看不到馬車,才一起走進院子。
出乎簡忻意料的是院子裡有人,這人正是消失了許久的福伯,只見福伯在院子裡掃着地,看樣子是正在打掃院子,給簡忻一行人回來住。
“福伯,你怎麼在家裡?”簡忻訝異的看着福伯。
福伯其實一直在簡忻旁邊保護簡忻,只是簡忻一直沒有事情,所以誰也沒有發現福伯的存在罷了,若是當初福伯是保護王雲兒的話,相信王雲兒也就不會出事了,只是誰都想到了簡忻的危險,又有哪個人想到王雲兒會遇到這樣的危險呢。
“知道少爺要回來,老奴便先打掃一下院子。”福伯擡起頭看着簡忻慈祥的笑着。
聽到福伯的話,簡忻有種想哭的衝動,也許是因爲這個慈祥的笑容,也許是因爲福伯是這個世界上和她最親近的老人,她只覺得一股子酸衝到眼睛裡,眼睛中的水便慢慢的將睜隻眼都蔓延了,像似河牀氾濫,河堤再也沒有辦法阻攔,就這麼一顆一顆碩大的淚水落下。
“少爺怎麼了?”福伯看着簡忻眼中落下的淚水問道,這問話看似是在問,可事實上卻是在提醒簡忻如今有外人在,當然,問這個問題時,也在看古天揚。
簡忻此時也注意到自己失態,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沒什麼,順民也從古府回來了嗎?”
“沒有,順民少爺現在還在古府呢,因爲不知道少爺什麼時候回來,老奴便先行回來打掃院子了,免得少爺回來院子不能住人,這會少爺回來了,一會老奴便去接順民少爺回來。”福伯看着簡忻恭敬的說道。
既然他被派來保護簡忻,他便將簡忻當古家少夫人看待,福伯在古府的身份也不是一般,可以說是古府最信任之人,古天揚的心思福伯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必了,順民還是我親自去接吧,福伯你安排一下這兩個人,給兩人收拾出兩件房子來,以後這兩人就住我們府上了。”簡忻對着福伯吩咐道。
簡忻說着話的時候沒有轉頭看顧志秋和葉煥,作爲她現在的身份,竟然掉下眼淚來,如今眼睛還明顯的哭過模樣,這模樣若是讓顧志秋和葉煥兩人看到,怕是都要懷疑她的身份,所以簡忻寧願將自己表現的不尊重這兩個人,也不回頭對他們表示親切的微笑。
將葉煥和顧志秋兩人安排好,簡忻便同古天揚一同走出簡忻的小院子,前往古府接順民。
風吹過,透過衣衫,寒意點點沁入心底,兩個人在這京都街道上走的很慢,相比其它人匆匆走過,這兩人就彷彿不知道寒冷一般,很緩慢的走着。
“天揚,從今以後還是不要再靠近我了。”
簡忻的聲音很低,可透過寒風吹進古天揚的耳朵裡時,卻能震進古天揚的心裡,古天揚沒有開口,只是沉默,不加快速度,也不做什麼,只是就這麼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愛的感覺是希望天天相守着,稍稍遠離那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天揚,你知道……”
簡忻遲疑,沒有繼續說,其實彼此什麼都明白,簡忻明白天古天揚的心意,君恩難消,即使古天揚對她再好,她也不能做什麼,愛情這種東西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那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東西。
懷夢的少女,誰不曾想過要個白馬王子,誰不想受了委屈時,有個人安慰疼寵,誰不想兩個人一起驅趕災難和寂寞,可有些時候,有些東西,並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人,當你願意逼着自己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的時候,你便是已經長大了,因爲只有在懂得責任二字的時候,你纔會在不願意和願意之間,勉強自己選擇後者。
“我知道!”古天揚看向簡忻,眼睛通紅,泛着血絲,顯然這一路上他都沒有休息好。
“其實這一路回來,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了,簡忻,你……”古天揚看着簡忻“你就連給我一次照顧你的機會都不願意嗎?”
簡忻沉默,任冷冷的風吹着她,吹進她的心底,吹冰她的心,她需要冰冷,這樣她才能聚集起全身的力氣,拒絕一個人對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