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清揚還未回答, 蘇小慕已經往前一步,與江淮風對望片刻,輕輕對他搖了搖頭。
“師妹…”江淮風傷心的叫道, “你知我一直心儀於你, 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決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他目光中滿含期待, 只希望蘇小慕能答應嫁給他, 那他這一生便再無所求,不管她是魔教妖女,還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 他都會一如既往的愛她,守護她。
蘇小慕卻再次搖了搖頭, 神情非常堅定。
江淮風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 這些日子以來的幻想統統變成了泡影, 他的神色十分痛苦。
“淮風,對不起, 感情的事不可以勉強,師叔也很抱歉。”羅清揚內疚的說道。
江淮風一眼不眨的盯着蘇小慕,從三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她便時常出現在他的夢中,他知道自己還配不上他, 所以這三年更是加倍努力的練功。
三個月前, 他偶然遇到羅清揚, 他竟說要將她許配給他, 他大喜過望, 但蘇小慕隨即就失蹤了,婚約變成了空談。
他每天都偷偷打探她的消息, 只希望能將她找回來,與她成親,好好愛護於她。
今日,他終於見到了她,卻什麼都沒有了。
蘇小慕被他盯得很不自在,低着頭退回到羅清揚身邊。
兩人站在一起,一個英俊挺拔,一個清雅絕俗,非常賞心悅目。江淮風心裡突然冒起一團火氣,他得不到的,憑什麼別人就可以得到?
“師叔,”他冷冷的說道,“難道你想和師妹亂.倫嗎?”
“亂.倫”兩個字讓羅清揚和蘇小慕都是心頭一震,那幾位天音派弟子也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剛纔兩人手牽手的親密姿態大家都看在眼中。
“師叔心中已經沒有是非之分了嗎?”江淮風繼續咄咄逼人。
“我們會離開中原,”羅清揚說道,“以後不會再出現在武林人士面前。”
“師叔覺得帶師妹逃走,就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嗎?”江淮風諷刺道。
“你想怎樣?”羅清揚直接問道,如果能有別的辦法補償他,他一定會去做。
“師叔既然親口將師妹許配於我,她便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師叔不能將她帶走。”江淮風拔劍出鞘,對着兩人。
“淮風,你明知不是我的對手。”羅清揚不想跟他動手。
“就算死在師叔手上,淮風也要維護自己的聲譽。”他句句直指羅清揚的要害,話一說完,立刻人隨劍上,一招“落木蕭蕭”刺向羅清揚小腹。
羅清揚並未打算躲避,這一劍就當是他還他的。
眼看劍尖已經刺到他衣衫,他猶自站着不動,旁邊的蘇小慕大驚,立刻運起天魔神功,鋪天蓋地的幻影頓時將江淮風裹住,衆人一時之間眼花繚亂,連羅清揚也看不清她究竟身在何方。
片刻之後,只聽“轟”的一聲響,江淮風的身子直飛出去,撞到小店的牆上,頓時將牆壁撞出一道大口子,他捂着胸口,“哇” 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蘇小慕臉色蒼白的站在一旁,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這是她的天魔神功突破十重後第二次使用,仍然不得要領,根本無法控制力道,本來只是想將江淮風推到一邊,卻不料將他打成了重傷。
羅清揚沒有理會江淮風,而是狠狠的盯着蘇小慕。
之前她的功力被他散掉了一大半,之後她就被他刺傷,九死一生。他以爲,她早已放棄了天魔神功,沒想到她竟然仍在練習,而且看這架勢,直追當年的飛天,很明顯是突破了十重。
“練過易筋經的人,是不可以再練天魔神功的,一旦突破十重,三年之內必死無疑。”解元的話清晰的在他耳邊響起,她竟然只有三年的命了嗎?她怎麼忍心再次拋下他?
跟江淮風一起的幾個弟子上前將他扶走了,羅清揚還站在原地盯着蘇小慕,蘇小慕咬着嘴脣,目光低垂。
本想一直瞞着他的,還是被他知道了,她該如何向他解釋?
羅清揚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他的力氣好大,她被他捏得生疼,他卻毫無憐惜之意,拖着她就往前走去。
他的樣子很嚇人,臉色陰沉得可怕,哪怕是以前她犯了大錯,被他重罰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如此嚴峻過。
蘇小慕心中七上八下,她該認錯嗎?可是事到如今,認錯又有什麼用?她只能活三年了,三年後她就會拋下他一個人,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無論如何承受不起第二次。
況且,她餘毒未清,不能說話,根本就無法認錯。
羅清揚的怒氣彷彿大海漲潮,一波接一波不斷涌來,絲毫也沒有消退的跡象,蘇小慕越發忐忑不安。以前他是她的師父,即使生再大的氣,只要她認錯受罰,事情便過去了。可如今兩人是情侶關係,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消除他的怒氣。
被拖着走了很遠,她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羅清揚手一摔,她便跌倒在了地上。
來不及起身,她立刻抱住了他的大腿,死活不肯鬆手。
她不要他走,她不想再跟他分開。
他如果生氣,就打她罵她,哪怕像以前一樣重罰她也好,她就是不能讓他走。
“放開!”羅清揚怒道。
她卻將他抱得更緊,羅清揚甩了甩腿,根本脫離不了她的束縛。
他怕傷着她,不敢動用真氣,只得惱怒的看着她。她卻沒有擡頭,腦袋抵着他的大腿,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卻能聽到她的眼淚砸在地上的聲音,他的怒氣突然消失了,心疼隨即在胸腔蔓延。
她如今已經連話也不能說,他怎麼還忍心去苛責她?如果能夠選擇,她一定會跟他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這一切,本就不是她的錯。
這段時間她從未再練過天魔神功,那麼突破十重應該是她受傷之前的事,那時她心灰意冷,一心只想殺了周沐陽,所以纔會拼命練習。
如果他能早一點面對自己的感情,對她多一些理解和憐惜,如果他能始終信任她,竭盡全力去救她,她便不會獨自承受這一切。如今,他還有什麼資格責怪她?
他俯身將她扶起,緊緊摟在懷中,三年,他們還有三年時間,一定有辦法化解。
對了,解元既跟飛天打過交道,或許知道解救之法也未可知,當初散功的法子不就是他教他的嗎?
大不了,讓她再散一次,無論怎樣,他都會一直陪着她,與她患難與共。
“大師兄,你沒事吧?”江淮風被幾位師弟扶到一處樹林休息。
他吐血嚇到了幾人,其實受傷並不太重,只是心裡憋着一團怒火,恨不得立刻殺了羅清揚,將蘇小慕搶回去成親。
“想得到蘇小慕很容易。”一人揹着雙手從大樹後走了出來。
“是周沐陽!”除了扶住江淮風的那人,其餘幾人都拔劍嚴陣以待。
周沐陽微微笑道:“江少俠,你可想抱得美人歸?”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江淮風一身正氣。
“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過不了美人關,卻仍然是英雄,江少俠又何需在在下面前掩飾?況且,江少俠說在下是魔教妖人,那你的心上人作爲魔教妖女,是否也應該誅殺呢?”
江淮風頓時啞口無言,的確,蘇小慕殺了不少名門正派的人,如果說周沐陽該死,那她也該死。
周沐陽指着那幾名弟子道:“只要你將他們全部殺了,我保證你能如願以償,如何?”
“周沐陽,你不用在這裡挑撥離間,大師兄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一名弟子說道。
“是嗎?”周沐陽看着江淮風,“江少俠,你還沒有回答我。”
江淮風臉上現出一絲猶豫的神色,周沐陽突然欺身上去,將扶住他的那名弟子打傷,將他抓了起來。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周沐陽已經握住他的右手,將他的劍拔了出來,隨即刷刷刷幾劍,將那幾名弟子全部刺死。
“你!”變故突發,江淮風看着滿地的屍體悲憤交加。
“他們可都是你殺的。”周沐陽笑道,“怎樣,江少俠肯跟在下合作了嗎?”
江淮風舉劍向他刺去,招式狠辣,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周沐陽一邊躲避,一邊說道:“江少俠這又是何苦?”
江淮風並不答話,劍招更見凌厲,雖說一夫拼命萬夫莫當,但他與周沐陽功力相差太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只三招兩式便被他制住。
周沐陽放開他,卻並不繼續勸說,江淮風挺劍又上,兩人來來回回鬥了幾百個回合,每次江淮風在周沐陽手下都走不出五招。
他本來就已受傷,又憋着氣鬥了這麼久,內息已然混亂,如不及時調理,很有可能功力盡失,成爲廢人。
周沐陽不欲再與他相鬥,伸手點了他的穴道,說道:“江少俠,不如我們好好談談。”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江淮風怒道。
“如果你肯歸順於我,我保證你能如願娶得少主進門,如何?”周沐陽笑望着他,“這是多少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好事,難道江少俠竟絲毫也不動心?”
他的提議的確非常誘人,江淮風雖知這樣做不對,卻也忍不住有些動搖。
周沐陽繼續道:“你的幾位師弟都死在了你的劍下,若你師父知道,你必難逃一死,一邊是死路,一邊是美人,江少俠你還需要猶豫嗎?”
“你真的…能幫我得到師妹?”
“我周沐陽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身爲一教之主,自然說話算數。”周沐陽道,“少主天人之姿,卻被羅清揚霸佔,我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你想我怎樣?”江淮風問道。
“我要你立刻做天音派的掌門。”周沐陽笑着說道,“我會爲你掃平一切障礙,包括你師父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