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陽得理不饒人,第三劍緊隨其上,刺向她脅下。
羅清揚回頭相救,見蘇小慕神色狼狽,一張俏臉紅得像天邊的彩霞,一伸手將她拉到身後,舉劍架開周沐陽,清風劍順勢往下,將自己的衣服下襬削下,劍尖一挑,將下襬拋向蘇小慕,隨即橫劍斜指,攻向周沐陽的肩胛。
蘇小慕接住師父的衣服下襬,趕緊覆在自己的手臂上,臉上的紅雲這才稍微退了一些。
羅清揚這幾下兔起鶻落,十分乾脆利索,但除了周沐陽,其餘衆人的目光卻都沒有向他望上一眼,而是齊刷刷的看向了蘇小慕。
那些教衆是爲她的天人之姿而震驚,而九位護法卻因她與陸茵茵有八分相似的相貌而呆住了。
飛天更是臉色驟變,望着蘇小慕喃喃道:“茵茵?”
周沐陽對於衆人,尤其是飛天的表現十分滿意,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無論羅清揚有多厲害,現在教主和十大護法都在,他想要獨自一人逃出去或許還有希望,想要救出蘇小慕卻決不可能,飛天哪怕是拼了命也會將蘇小慕留下。
果然,飛天看清楚蘇小慕的相貌之後,立刻飛身往她而來。
羅清揚不顧周沐陽的攻勢,想去阻止飛天,卻已經晚了。
飛天不負狂魔之名,武功輕功俱臻化境,片刻之間便已到了蘇小慕跟前,伸手攬住她的腰,腳下幾點,已經在幾米開外。
“師父!”蘇小慕驚慌失措的叫道。
“慕兒別怕。”羅清揚踏起迷蹤步,往飛天追去。飛天卻並不與他纏鬥,一邊帶着蘇小慕往前,一邊指揮十大護法一起圍攻羅清揚。
十大護法都不是好相與的人,饒是羅清揚武功高強,被圍住之後也沒有辦法立刻脫身。
周沐陽臉上露出笑容,很好,非常好,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在進行。這江湖,必然不會再平靜,而這天下,終歸是他周沐陽的。
“放開我!”蘇小慕在飛天懷中拼命掙扎,覆在她手臂上的那截下襬跌落到地上,飛天本來攬着她的腰,此時卻將她往左轉了個圈,打橫抱在懷中,低頭看了她的臂膀一眼,卻並不說話。
蘇小慕臉上一紅,他眼神深邃,彷彿一口深井,一眼望不到底,卻讓人覺得渾身冷颼颼的,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傷心。
前面的路彎彎曲曲,不時在峽谷中穿進穿出,她往後望去,早已看不到師父的身影,也不知道他那邊情況如何。她心中一急,忍不住拼命捶打起飛天來。
飛天伸手點了她的穴道,如一陣風般往前而去。
大約行了一個時辰,兩人到達了一座山下,一座宮殿模樣的房子便修建在山頂之上。飛天將蘇小慕放了下來,解開她的穴道,拖着她的手往上而去。
蘇小慕用力想甩開他,卻根本掙不脫。
飛天轉頭看着她,說道:“我帶你來過這裡的,你忘了嗎?”
“放開我,我根本不認識你。”他的力氣太大,蘇小慕被他握得生疼。
“我就知道你忘了,你有那麼多情人,怎還會記得我?”飛天的聲音充滿了蒼涼和寂寞。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快放了我!”
飛天鬆開手,見蘇小慕的手腕已經是一片瘀青,溫柔的問道:“我弄疼你了嗎?”
蘇小慕被他眼裡滿滿的心疼驚到,往後退了兩步,差點跌倒,飛天趕緊上前扶住她:“別怕,有我在,很快就會不疼了。”
這個人是瘋子嗎?蘇小慕在心裡想到。他明明是在對着她說話,可她總覺得他看到的是另外一個人。
“茵茵,我以爲永遠都見不到你了,沒想到你竟會來到這裡。”
“我不是什麼茵茵,你認錯人了。”蘇小慕大着膽子說道。
“又裝作不認識我嗎?茵茵,你已經狠心死過一次,難道還想用這種方法再次離開我?”
蘇小慕嚇了一大跳,死了?他把她錯認成的那個女子已經死了?
“你真的認錯人了。”她有些怯怯的解釋道。眼前這人多半是瘋了,要是惹惱了他,說不定他發起瘋來會直接將她殺了。
可是,剛纔那些人不是稱呼他爲教主嗎?這裡是魔教的地盤,難道…魔教教主竟然是個瘋子?
飛天卻彷彿完全沒聽到她的話,眼神越過天際,不知道看向了何方。
蘇小慕見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迅速的往來時的路跑去。但只跑了不到三步,就被他追上,捉了回去。
“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你是我一個人的,誰敢靠近你,我就殺了誰。”
他不再理會蘇小慕的掙扎,抱起她就往山上走去。
最上層是一個大殿,靠裡端擺放着一把精緻的玉石椅子,像個王座一般。飛天並沒有在這裡停留,而是穿過大殿,將她帶到了一間臥室。
“茵茵,這是你住過的房間,以後你還是住在這裡。”他深情的看着她。
蘇小慕打量四周,這顯然是間女子的閨房,各種脂粉的香味撲面而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屋子跟前面的大殿比起來,顯得非常新,而且一塵不染,顯然是有人天天打掃。莫非,這就是那個已經死去的女子的臥房?她心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這一想更覺毛骨悚然。
“我不要住在這裡。”她大聲喊道,“你快放了我!”
“這間房我每天都親自來打掃,你還滿意嗎?”飛天自說自話。
蘇小慕奔向門口,想逃出去,在這裡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飛天一個縱躍便將她抓了回來:“茵茵,你累了,休息吧,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他說完就走了出去,將門從外面反鎖住,蘇小慕撲過去使勁拍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然而腳步聲漸遠,他顯然已經走開了。
蘇小慕回過頭,這個房間佈置得非常溫馨,她卻怕得厲害,總覺得屋裡有另外一個女子的鬼魂,隨時都有可能欺身過來將她掐死。
他爲什麼會把我認錯?難道我跟她真的很像嗎?可是這世間怎麼會有人無緣無故長得像呢,甚至連曾經的情人都會認錯。
據師父所說,她五歲就成了孤兒,並無親人尚在人間,實在想不通爲何會有人跟她如此相似。
怎麼辦呢?門已經鎖了,窗戶也沒有,根本沒辦法逃走。
她環顧四周,只見梳妝檯上放着一面大銅鏡,鏡子左右各放着兩顆非常大的夜明珠,將屋裡照得很亮堂。臺上擺着很多胭脂盒,她剛纔聞到的脂粉味應該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周圍的牆上掛滿了畫像,她走過去一看,上面畫的是同一個女子,分別有着不同的姿勢和神態。那女子果真跟她長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神情嫵媚,非常妖嬈。
看着畫像,蘇小慕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此人是她的至親,可是她明明沒有見過她,爲何會有這種感覺呢?
這些畫都惟妙惟肖,對女子神態的捕捉非常到位,看得出畫畫的人對筆下的佳人充滿了愛意,據那瘋子教主所說,他每天都親自來這裡打掃,可見他十分重視,難道這些畫全都出自他之手?
她無法想象這個已經有些瘋魔的魔教教主是如何手執畫筆,一筆一筆將心上人畫於紙上的。
她想起他的眼神,裡面似隱含着無數的傷痛,他是因爲那女子的水性楊花而傷心,還是因爲她的死而悲痛?他們之間,到底有過怎樣一段往事,才使得他這個呼風喚雨的一教之主變得癡癡傻傻?
而她跟這女子生得如此相似,他會不會一直將她錯認爲她,然後永久的禁錮在這裡?
蘇小慕一時思緒萬千,又憂心自己的處境,又掛念師父的安危。這教主看得出來是十分厲害的,周沐陽武功也很強,其餘那些人估計也不弱,師父以一敵十,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想起自己任性出走,害了自己不說,還將師父也置於險地,如今師徒分離,互相擔心,真是悔得腸子也青了。
她一直站着發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進食,她餓得肚子咕咕直叫。房裡並無可吃的東西,想躺下省點力氣,又想到那死去的女子曾在這裡睡過,嚇得根本連牀都不敢靠近。
正在無計可施之時,門鎖響起,飛天手捧食盒走了進來。
“茵茵,你一定餓了,來,嚐嚐你最喜歡的鳳梨酥。”
蘇小慕已經餓得有些受不了,但不敢輕易吃飛天的食物,只得說道:“我並不喜歡鳳梨酥。”
“你喜歡的,”飛天柔聲說道,“以前你老是讓我走很遠的路去給你買,你都忘了嗎?”
蘇小慕猜不透他是真瘋還是裝瘋,但他的神情十分溫柔,似有一股魔力,讓她不由自主便想聽他的話。她心頭一震,記起這是昨晚師父提起過的魔教的迷魂大法,趕緊運起內力抵抗。
“茵茵,你怎麼了?你不喜歡我了嗎?”飛天繼續用聲音蠱惑她。
蘇小慕就快抵擋不住,情急之下重重往自己的舌頭咬了下去,一股甜膩在口中蔓延,頓時完全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