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山雨欲來

天音派毀於一場大火之中, 火滅了之後,衆弟子重返天音山,面對眼前的廢墟, 很多人都忍不住流下了熱淚。

江淮風在放火之前已經以叛逆的理由將不服他的弟子全部送了出去, 剩下和他一起背叛師門的那些, 一部分死在了大火之中, 一部分從火裡逃了出去, 聽說江淮風已死,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上代弟子中除了司馬青雲被江淮風害死,其他都安然無恙, 連出逃的黎鐵樹也回到了山上。衆人見到楚紛飛出現,一致下跪請求她接任掌門, 重建天音派, 楚紛飛推辭不得, 只好從命。

在楚紛飛的帶領下,衆人將葬身火海的弟子的屍體全部搬了出來, 葬在了後山,其中包括江淮風,本來他背叛師門,害死師父師叔,又一把火將天音派燒燬, 是不應該再葬在後山的, 但楚紛飛言道他也只是一時之錯, 既然已經死了, 就不要再追究了。

將屍體全部埋葬完畢, 楚紛飛分派出幾路弟子到山下砍樹建屋,附近的各門各派也都送來錢糧等物, 衆人總算暫時安定了下來,只是想要恢復元氣,卻沒那麼容易了。

這邊天音派元氣大損,幾乎與一般的小門派無異,那邊魔教卻突然出擊,迅速開始掃蕩實力薄弱的門派,數十個門派頂不住壓力,向魔教屈服,魔教更加瘋狂的擴張,周沐陽行事狠辣,不肯投降的門派全部被血洗,江湖中又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正派這邊由空心大師擔任武林盟主,誓與魔教死戰到底。然而正派這幾年在魔教的打壓下,很多門派死傷慘重,根本不復往日的繁盛,就連天音派這等大門派也幾乎被毀,正派這邊實力還算強勁的也就少林武當與丐幫三大派了。

正邪雙方必定會有一場終極決戰,這是雙方都默認的事實。就在雙方都在緊張準備的時候,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清風劍俠羅清揚投降魔教,做了魔教的青龍護法!

自從天音山上那場大火之後,羅清揚帶着蘇小慕離開,楚紛飛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此時突然聽說此事,第一個反應就是周沐陽又在造謠。

別說她,正派這邊幾乎所有人都不相信,當日在天音山,當着天下人的面,羅清揚對蘇小慕施以重刑,他在衆人心目中,早已恢復了往日清風劍俠的形象,誰也不願意相信他會投降魔教。

然而幾天之後,丐幫弟子傳來消息,的確見到羅清揚和周沐陽公然一起出現,也聽到周沐陽稱呼他“青龍護法”,正派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消息,士氣十分低沉。

*

“周沐陽,你的目的已經達到,還不信守承諾,將鐵甲魚交出來!”羅清揚懷中抱着極度虛弱的蘇小慕,憤怒的質問周沐陽。

當日大火之後,兩人便回到了孤島,蘇小慕的家族病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陸玄機本來設下了鐵網捕捉鐵甲魚,卻因着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被鐵甲魚逆流而上,逃到了魔教總壇的深谷當中。

三人當即來到魔教總壇,想將鐵甲魚捉走,蘇小慕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撐過一年,所以這一次他們對鐵甲魚是志在必得。

羅清揚抱着蘇小慕,陸玄機隨身帶着其它所有的藥引,只要捉到鐵甲魚,就可以立刻將之加入藥引之中,給蘇小慕服下。

然而三人進入魔教總壇後,很快便被魔教教衆發現,周沐陽聽說三人上門,立刻帶着陸豐等人前來攔截。

鐵甲魚在黑水中逗留的時間不會太長,蘇小慕的病情已是十分危急,迫不得已之下,羅清揚只好求周沐陽幫忙捕捉鐵甲魚。

周沐陽自然不會做虧本生意,當即要求他加入魔教,擔任青龍護法一職。羅清揚沒有辦法,唯有先行答應,倒是蘇小慕堅決不同意,言道就算是死,也不能讓師父做這種事情。

“少主,羅大俠對你癡心一片,難道你忍心看到他爲你而傷心?何況天魔教本來就是你父親所創,我不過是繼承老教主的遺志罷了,少主怎能將本教想得如此不堪?”

羅清揚也勸道:“慕兒,你的病情要緊。”

蘇小慕道:“師父,如果爲了活命…便要做違心之事,助紂爲虐,幫他殺人,那…我活着還有什麼…什麼意思?”

“這樣吧,看在少主是老教主親生女兒的份上,我可以退讓一步。”周沐陽“大度”的說道,“只要羅大俠跟我一起出現在正派之人面前,親口應我一聲‘青龍護法’,我便救少主一命,如何?”

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他周沐陽是什麼人,羅清揚和蘇小慕都很清楚,羅清揚當即便答應了,蘇小慕怕師父太過擔心自己,也只好不再反對。

如今周沐陽的目的已經達到,卻還不肯將鐵甲魚交出,羅清揚十分憤怒。

“羅大俠放心,在下並非言而無信之人,鐵甲魚我很快便會送到你手中。只是,在下另有一事要與羅大俠商議。”

“什麼事?”羅清揚沒好氣的問道。

“羅大俠當知我教朱雀護法葉世禮是位杏林聖手,只是他已多日不歸,在下聽說他與令師妹楚紛飛交情匪淺,或許羅大俠可以幫在下打聽一下他的去向。”

葉世禮一直住在羅清揚的舊居,羅清揚自然是很清楚,但他當然不會出賣他,周沐陽知道他的心思,此時提出這個要求,卻是另有打算。

“羅大俠,朱雀護法本就是我教中之人,這個條件不算苛刻吧?”

“周沐陽,你不過是想…將我舅舅扣留在這裡…罷了,又何必假惺惺…關心葉叔叔…的去向…”蘇小慕揭穿他的用意。

“還是少主最瞭解在下,在下正有此意,我教教衆已有十萬,卻連一名良醫也無,神醫如能留在我教,在下必定感激不盡。”

“周沐陽,你太卑鄙了!”羅清揚怒道,“之前是你親口答應要救治慕兒。”

“我只答應救治少主,卻沒有承諾放你們離開,難道我堂堂天魔教,你們想闖就闖?”

“先救了慕兒再說。”陸玄機開口,“之後我們再決定是否答應你的條件,你也儘可以到時候再考慮是否放我們離開。”

“好,就如神醫所言。”

*

收集了二十多年的各種藥引最後彙集成一副苦味十足的藥,灌入蘇小慕的口中。陸玄機喃喃的說道:“茵茵,大哥做到了。”

妹妹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藥,他終於用它們救了她的女兒。

蘇小慕服藥之後,在魔教總壇休息了三日,已無大礙,只是因爲在天音山的時候再次使用天魔神功,反噬更加厲害,身體十分虛弱。

陸玄機爲此將她狠狠責罵了一頓,嚴令她不得再用,否則神仙也救不了她。

藥已服下,周沐陽卻並不放三人離開,陸玄機失蹤前已是名滿天下的神醫,如今十多年過去,醫術自然更加了得,有這樣的人留在魔教,對他來說十分有利,自然不肯放他走。

“周沐陽,就算你將我舅舅強留在這裡,他也不會爲你做任何事!”蘇小慕在石室找到周沐陽,憤怒的說道。

這石室別人不敢來,她卻毫無顧忌。

“少主怎得這麼大火氣?這對你的身體可不好?”周沐陽笑看着她。

“放了我舅舅,你要怎樣衝我來!”

“少主如今對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呢?”他不客氣的說道,“我需要的只是神醫而已。”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一定會被正派人士打到傷重難治,所以強留我舅舅,想救你自己一命。”蘇小慕諷刺道。

周沐陽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少主,少林寺戒律院首座空凡大師,將是我教下一任的青龍護法,對此,你怎麼看?”

空凡大師?蘇小慕想起當日在天音山上,師父被周沐陽控制對她下手,便是這位空凡大師在一旁煽風點火,原來他竟是周沐陽安排在少林寺的奸細,難怪他會配合周沐陽。

“你太卑鄙了!”她想不出別的詞可以形容他。

周沐陽淡然一笑:“少主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你就不怕我去告訴空心大師?”蘇小慕盯着他。

“少主,你難道不知你現在在正派人士心中是怎樣的形象嗎?你以爲空心大師會相信你,而去懷疑跟自己做了幾十年師兄弟,在少林威望甚高的戒律院首座?”

“你想對付少林?”

“想了十多年了,少主,你覺得如何?”

“少林高僧衆多,不是一兩個叛徒就可以打垮的!”蘇小慕大聲道。

“天音派也曾在江湖中呼風喚雨幾百年,不是被一個江淮風就徹底毀了嗎?”周沐陽道,“少主你應該知道我的能力。”

“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蘇小慕轉身就走。

“少主,我忘了告訴你,羅大俠和陸神醫都中了我的獨門劇毒。”周沐陽不緊不慢的說道。

蘇小慕立刻停住了腳步:“你說什麼?”

“我說過,我周沐陽從來不做虧本生意。”周沐陽伸手摸了摸她的俏臉,“況且,是他們自願服下的。”

“你!”蘇小慕氣憤的指着他,“你到底想怎樣?”

“這種毒叫做天蠶劇毒,神醫自然解得,不過這可不是一日兩日的事,等到他成功解毒,我已經一統天下了。少主,我說過,我一定會讓你等到那一日的,在此之前,你們就好好呆在總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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