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有什麼意思啦,隨便說說而已,只是個美好的希望和期待,難道你不希望我有最幸福的時刻嗎?難道你不想祝福我嗎?”夏雨用曖昧的眼神看着我。
“想……我希望你能幸福開心。”我木木地說。
“這就對了,你想我也想,大家都想才最好!”夏雨這句摸不着邊際的話又讓我有些迷糊。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一點,那就是智商不低,但情商卻實在不高。
當然,我的情商低或許是因爲當局者迷的緣故。如果我能跳出來看自己,或許不會這麼迷糊這麼暈菜。
夏雨然後放開我,後退一步:“好了,同志們,我要走了,這回是真的要走了”
秋桐轉過身,看着夏雨。
夏雨衝我們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頭髮,然後瀟灑地轉身,拉着行李箱,徑自進了安檢口國際通道……
我和秋桐站在安檢口看着夏雨……
安檢完,夏雨轉過身看着我們,衝我們揮揮手,突然又笑了下。
但我看得分明,她邊笑臉上邊掛着淚水……
秋桐衝夏雨揮揮手,笑了下,然後不由低頭擦擦眼睛……
我也揮揮手,心裡涌起一陣巨大的茫然。
然後,夏雨轉身離去,直奔登機口。
我和秋桐站在原地默然了半晌。
夏雨走了,就這樣走了,帶着我未知的困惑迷惘和驚懼走了。
她這一走,遠隔萬里,遠隔重洋,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她。
海珠離開了星海,夏雨也離開了星海,我身邊的女人正逐漸在減少。
不知道誰會是下一個。
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下一個。
驀然想起夏雨昨晚的時間空間論,不由想起我和海珠,似乎,時間和空間也正在考驗着我們。
想到這一點,看着身邊正默默站立的秋桐,我的心裡一陣慌亂,又亂了起來。
“我們走吧。”一會兒,深呼吸一口氣,我說。
“嗯……”秋桐答應了一聲,目光怔怔地看着夏雨身影消失的方向,卻沒有挪動腳步。
我默默地看着她。
秋桐的神情有些悲慼。
半晌,秋桐輕輕嘆息一聲,又低頭擦了擦眼睛:“我們走吧。”
我們於是離去。
我們卻沒有離開機場,而是去了國內候機廳。
我們的飛機是下午3點40的航班,現在剛過12點,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
換登機牌也還早,機場規定只能提前兩個小時纔給換登機牌。
“找家餐廳吃點飯,然後休息會吧。”我說。
秋桐點點頭。
於是,我們找了一家餐廳,在一個角落坐下,點了兩杯飲料,要了兩碗麪。
在機場餐廳吃飯,只有吃麪了,別的東西都貴地要命,就是這樣,一碗普通的牛肉麪還是68元,一杯普通的果汁要38元。機場餐廳真他媽殺人不眨眼,宰客夠狠的。
貴也就罷了,分量還很少,一碗麪吃下去根本就不解餓。
我吃完沒覺得怎麼飽,秋桐看着我說:“不夠吧,要不,再要一碗?”
我搖搖頭:“算了……吃多了浪費……還是省省吧。”
“記得到你家的時候你爸爸說過一句話,叫窮家富路……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裡,怎麼着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啊……”秋桐說着就把服務員叫過來,又給我要了一碗麪。
吃了兩碗麪,感覺纔有些飽了。
我們吃完之後,就坐在那裡喝飲料。
我想着剛纔秋桐說的話,她竟然還記得我爸爸說過的話,心裡不由有些異樣的感覺。
“好久沒去看你父母了。”秋桐說了一句。
“嗯……”我點點頭。
“上次去寧州,沒能去看你父母,很遺憾。”秋桐又說。
“以後,還會有機會的……我爸媽其實也很想你,我回家的時候,我爸媽還專門問起了你……”我說。
秋桐的眼神一動,接着又有些黯淡,隨即笑了下:“能被長輩記着,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說:“幸福對你來說似乎很容易。”
秋桐說:“知足常樂……其實,我覺得,知足就是幸福。”
“記得上午你和夏雨說過,說能被人關心關照,就是幸福。”我說:“如此理解,只要有人關心你你就知足了嗎?你對幸福的理解和要求就是如此簡單嗎?”
“還需要怎麼複雜呢?”秋桐說。
“不需要怎麼複雜!”我說:“但我覺得你的要求實在是太。”
“太怎麼了?”秋桐說。
我想了下,說:“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太容易知足了而已。”
秋桐沉默片刻,說:“人的慾望是永遠不會滿足的,而慾望本身又是一切煩惱的發源地。現實就是現實,出生有貧富,能力有大小,但生活快樂不快樂,知足不知足就要看每個人自己了。
“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理想,不應去充滿幻想。我們要去努力,要去付出,創造屬於自己美好的生活,千萬別讓幻想無止境的充斥自己的頭腦。想入非非,無所事事,是做不好任何事的。如果實在要生活在幻想裡,又對生活永不滿足,那就活得太累了。
“因此,我信奉一條,那就是千萬別去攀比,用各種美麗的謊言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也千萬別去計較別人比自己好,否則自己永遠得不到滿足,註定永遠不會快樂。”
我不由點了點頭。
“生命本來就很短暫,俯仰即逝,人何苦還要自尋煩惱呢?幸福無需大富大貴,每個人都應該學會在簡單的生活中感悟人生體味快樂。”她又說。
“嗯……”我看着秋桐沉靜的神色。
“當然,每個人對幸福的理解和追求不同,也是正常的。”秋桐說:“比如你看夏雨,她其實對幸福的要求也不高啊,很淳樸很單純,她就是想做媽媽最幸福,能有自己的小寶寶最幸福,她的幸福要求是多麼溫馨溫暖啊……”
我的心不禁又咯噔一下,微微有些變了臉色。
“你怎麼了?”秋桐看着我。
“我……沒什麼。”我心裡有些慌亂。
我不由又想起夏雨剛剛臨走前和我說的那句話……
“你……似乎有心事。”秋桐看着我。
我看着秋桐,想搖頭,卻不由又點了下頭。
“有什麼心事,可以說說嗎?”秋桐說。
“我……”我欲言又止。
秋桐平靜地看着我:“不想說……那就不說吧。”
我有苦難言,不由嘆了口氣。
“昨晚……休息地好嗎?”秋桐說。
“還好吧。”我的口氣連我自己聽起來都很勉強。
“夏雨……半夜沒有去打擾你吧。”秋桐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的心裡一驚,看着秋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喝水喝多了,半夜上衛生間,正好遇到夏雨從樓下上來,她說自己渴醒了,下去找水喝的。”秋桐說。
“哦……”我略微鬆了口氣。
“不過我聞到她嘴裡還有酒氣,臉色也紅撲撲的。”秋桐又說。
我心裡有些緊張,大腦緊張地鬥爭了片刻,說:“不錯,夏雨是下樓找水喝了,不過,喝完水,她跑我房間裡去了,拿來了紅酒,非要和我繼續喝紅酒。”
“哦……”秋桐輕輕哦了一聲,眼皮跳了下,看着我。
“喝了一杯紅酒,我很困了,就睡了……夏雨……然後她就……”說到這裡,我住了口,我不知下面該怎麼說了。
“她就上樓了,是吧?怪不得我遇到她的時候臉色還發紅呢,看來是喝酒喝的。”秋桐說。
我沒有說話,心裡還是很緊張,我不知道我說的這些話秋桐會相信幾分,也不知道秋桐自己說的話有幾分是真的。
“我知道夏雨對你的感情,要走了,她想和你找機會單獨說說話,可以理解。”秋桐說:“其實,這次來北京,夏雨似乎是不歡迎我來的,但黎叔既然提出來了,我也不好拒絕,我其實覺得自己是電燈泡呢,你說是不是?”
秋桐的口吻有些自嘲。
“當然不是……”我說:“我很希望你來呢,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瘋丫頭。”
“你希望我來,但夏雨未必希望……這是明擺的事情。”秋桐說。
“這個……”我的心裡有些尷尬。
“我說這話並不是在責怪夏雨,我早就知道夏雨對你有那意思,我也知道夏雨其實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子,她的世界很簡單,她的思想不復雜,她看問題想問題都很直接,其實,想想夏雨也不容易,她的心裡也是有很多苦衷的……
“站在她的角度,她覺得自己喜歡的人就要大膽去追求,不用顧慮太多的問題,但是,畢竟你的身邊有海珠,海珠 和你已經定親,很快將走入婚姻,夏雨她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但她又不願意就此放棄自己的追求,於是就屈尊把自己降低到二奶的位置,也不去爭什麼名分,作爲她的經濟和社會地位,作爲她的家庭和物質基礎,她能做到這個份上,委實很難得……
“只是,她想問題實在太簡單了,幾乎沒有人會支持她的做法,甚至也包括我在內……我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她一意孤行下去,在你和海珠還有她之間,終將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甚至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這次她到美國去,或許對你對她對海珠,都是一個解脫。”秋桐輕聲對我說。
聽了秋桐的話,我的心情很沉重,我知道秋桐的話很有道理,但真的夏雨走了大家就能都解脫了嗎?而且,走了一個夏雨,還有冬兒,還有孔昆,還有秦璐,還有……
最重要的,還有秋桐。
即使這些女人都走了都解脫了,只要有秋桐在,我能解脫嗎?我能放下嗎?
在海珠眼裡心裡,秋桐對她的威脅絲毫不比夏雨冬兒小。
我不由苦苦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