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有假?我又一次因爲怠慢了一個當官的老頭子,那當官的變態,非要在我來例假的時候幹,說就喜歡帶血的,我不答應,結果那當官的生氣了,告訴了梅玲,一回來梅玲就安排人將我關起來餓了2天,然後用夾子將我的*都給拔光了……媽的,太狠了,我不走,早晚被她弄死……還有那當官的,狗日的變態之至,我後來知道他是個大官,是什麼人大主任……”
我嚇了一跳:“人大主任?你怎麼知道的?”
“我從電視上知道的,看江海新聞知道的,那天他在人大會上講話呢,我想象不出這樣的腌臢人,竟然坐在主席臺上,如此道貌岸然,像個人一樣!”女服務員恨恨地說。
“哦……”我心裡很震驚。
“不過,在梅玲那裡幹,有一點很好,就是很安全!梅玲和公安的關係很好,公安從來不去那裡騷擾,嚴打的時候,都會提前給梅玲打個招呼……當然,那些派出所長巡警隊長治安科長,都是我們的常客,他們來玩,不敢要錢的,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玩完了提上褲子就走人……”女服務員繼續說道。
我點點頭:“哦……”
原來梅玲還有這麼一遭,竟然還幹着這勾當,我竟然從來就不知道,夠隱秘的。
“梅玲的勢力太大,我也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錢多,也不掙了,就走了!”
“你怎麼不去告她?”
“怎麼告?公安都是她的關係,上下都是她打點的,而且,我們本身就不是正經人,就是幹這個的,自己找死啊!再說了,這樣的事,有證據嗎?”女服務員笑了起來:“大哥,看出來你不是熟悉這一行的人,這個世界,漆黑一片,哪兒有亮光啊,那些吃公家飯的,當大官的,穿着衣服是人,脫了衣服就是狼啊……還不如我們呢,我們再低賤也是靠自己的身體來賺錢,不偷不搶……”
我無語。
到時間後,女服務員走了,我也出了房間來到休息大廳,季主任和劉支隊正在做足療。
我心裡打定主意,以後決不再和季主任出來了,這糾風辦主任都是糾的什麼風啊,胡鬧!
10天后,市裡舉行了盛大的年度先進表彰大會,隆重表彰1995年度先進個人和集體,我上了主席臺,戴了大紅花,領了榮譽證書。
同樣,梅玲也上了主席臺領獎,而給梅玲頒發證書的正是那位喜歡帶着血做那事的市人大主任。
看着梅玲和人大主任親切握手互致問候的神態,我心裡一陣作嘔。
市裡的表彰大會結束後,宣傳部都舉行了全市宣傳系統年度表彰大會,同時公佈了江海市年度新聞獎,我採寫的南下經濟系列報道被評爲特別獎,唯一的一個特別獎,我上臺領獎,張部長親自給我發的證書。
轟轟烈烈的1995過去了,帶走了什麼,帶來了什麼,我此時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
在辦公室裡,我無聊地看着窗外蕭瑟的冬季,還有那灰濛濛的天空。
“老大,咱們新聞部是先進集體,獎金1000元,怎麼辦?吃一頓?”陳靜興致勃勃地問我。
“好的,可以,你找地方,咱們會餐!”我說。
“好的,沒問題,我找一家特色酒店,大家一起熱乎熱乎……”陳靜樂呵呵地說:“對了,要不要邀請咱們的老主任參加啊?”
“老主任?哪個老主任,兩個都邀請?”我看着陳靜。
“廢話,當然不是,只邀請柳姐了……”陳靜說。
“行,你看着辦吧!”我點點頭。
“那好,我這就安排!”陳靜摸起了電話。
陳靜很快就安排好了,晚上,我們新聞部全體人員和柳月一起,到一家特色烤羊店去吃烤羊。
席間,大家談笑風生,氣氛很融洽。
我中間出來上衛生間,上完後正要回房間,突然遇見了王巧玲,還有她的妹妹。
王巧玲已經康復出院了。
打了招呼,知道她們吃完了,正要走的。
簡單幾句話之後,我打算告辭回房間,王巧玲卻又叫住我:“江主任,請等一下!”
“嫂子有什麼指示啊?”我笑着說。
“呵呵……指示不敢當,我有個事想和你說,關於妮妮的事情……”王巧玲支開她妹妹,鄭重地說。
我一聽,心砰砰跳起來。
“嫂子,你說,什麼事?”我說。
“我想把妮妮要回來!”王巧玲直接了當地說。
我的腦袋一暈,看着王巧玲:“你……你說把妮妮要回去?”
“是的,解鈴還須繫鈴人,當初就是通過你妮妮才走的,所以啊,我想啊,還得通過你再把妮妮要回來啊,這妮妮本來就是該屬於她爸爸撫養的,從法律上講是這樣的,我和老宋也都有撫養孩子的責任,還有,妮妮去她媽媽那邊住了這麼久了,也該回來了吧……”王巧玲說。
“這……你和宋大哥商量了嗎?”我說。
“沒,這個不用商量,我們家的事情,外事他做主,內事我做主,當然,回頭我會告訴他的……這樣的小事,無須事先和他商量……”王巧玲做輕描淡寫狀:“再說了,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妮妮回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琢磨了一下,最好的方式和渠道還是通過江主任你來操作比較好,所以,出院這幾天我就想好了,我正準備找你呢,正巧在這兒遇見你了,呵呵……”
“哦……”我答應着,心裡翻騰起來。
“這事你尋思尋思如何操作更好,回頭我們再專門確定吧……”王巧玲大概看出來了我的躊躇之情,接着說:“我不着急的,但是,也不想拖久了,最好就在這幾天吧……好了,你還有應酬,不耽擱你時間了,我先走了,回頭我們聯繫,再詳談……”
說完,王巧玲走了,扔下我怔怔地站在原地。
我本來輕鬆歡快的心情這會全沒了,心裡有些發懵,還有些亂糟糟的。
我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絕對不能讓妮妮離開柳月,孩子必須跟着親孃過。
可是,如果王巧玲和宋明正要是提出要求,妮妮就必須得回去。
我心裡不由很反感王巧玲,你又不是孩子的親媽,你非要把孩子弄回去幹嘛啊?自己懷孕了,就不喜歡妮妮了,現在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再懷孕不知猴年馬月,就又想把孩子弄回去給自己做伴解除寂寞了,又想起孩子了,這是什麼事兒啊!
妮妮要是走了,柳月怎麼辦?好不容易纔骨*聚,就又要分離,對柳月對妮妮都是個沉重打擊,這如何能讓這娘倆接受?
我有些悵悵的回到房間,默默坐下,喝酒。
正在和新聞部同事們談笑風生的柳月坐在我的身旁,見我回來,一定是看到了我的臉上表情的變化,用腳在底下輕輕踢了踢我的腳,低聲說:“怎麼了?遇見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我一愣,接着笑起來:“沒有什麼事啊,就是喝酒有點多,頭暈了下……”
柳月也笑了:“讓你逞能喝這麼多,少喝點,多喝點水……”說着,柳月爲了倒了一杯茶,遞給我:“呶,喝點茶水,解酒……”
我接過茶水,大口喝着,嘴裡覺得十分無味,心裡一直盤旋着剛纔王巧玲說的事!
柳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酒場結束後,出了酒店,外面的天氣又變了,沒有一絲風,卻下起了大雪,雪花直直地往地下飄落下來,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雪花。
大家分頭回家,我送柳月回去。
“下雪了,夜晚的雪很美,走走吧,反正離家也不遠……”柳月提議。
我默認。
我和柳月踩着雪花,走在冬夜飄雪的夜色裡。
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很糟糕,有些鬱郁的情結。
柳月好像心情不錯,伸手接着天空飄下來的雪花,說:“北方的冬天,很美,很美,我喜歡寒冬的季節,可以看雪,可以滑雪,可以踏雪,明天又可以帶着妮妮出來堆雪人了,還可以帶着妮妮去雪地上撒歡了,妮妮最喜歡在雪地上撒野玩耍……”
柳月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柳月提起妮妮,我的心裡一紮一紮的。
“怎麼了?年輕人?”柳月看着我:“怎麼看你心情好像不大開心啊?是不是和我這個黃臉婆走在一起,不提情緒啊?”
“沒怎麼?我很好啊!”我既不想讓柳月看出我的心事,又沒情緒和柳月開玩笑。
“別蒙我了,自從你出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神情就變了,”柳月說:“怎麼了?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說來與我聽聽,是什麼事情讓咱們江主任愁眉緊鎖笑顏難開呢?”
“真的沒有什麼事,什麼都沒有,我就是喝酒有點多,胃裡不大舒服!”我堅持這個理由。
“真的?”柳月說。
我點點頭:“真的!”
柳月見我堅持不說,沉默了片刻,也就作罷。
“再有不到一個月就過年了,就是春節了,這一年,過得真快啊……”一會兒,柳月輕聲說。
我的心一顫,是的,又要到春節了,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眨眼有一個春節要來臨了。此時,我驀然念起去年的春節,念起去年那個大雪紛飛的除夕夜,念起我收到的柳月的傳呼,念起寫滿我心緒的紙飛機……
這一年,發生了多少事啊,起起伏伏,跌宕迴旋,天堂地獄,生世輪迴,如今,都即將過去,即將辭舊迎新,即將開始新的一年的新生活。
可是,新的生活會平坦順蕩嗎?未知的前行路上,人生還有多少風雨呢?在我年輕而懵懂的生命和生活裡,我無法預測未知的變數,我只能一天一天這樣過着,知道今天,而未來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