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派祥和的花園中,突然傳來幾聲尖叫。
似有什麼恐怖的東西突然降臨,花園裡頓時喧鬧了起來,驚聲尖叫讓人背脊生寒,從聲音中便可聽出驚恐的味道。
人死前的嗚鳴緊接着響起,越發讓人覺得全身都在發冷。
走廊盡頭便是花園的中心,先前擺放了桌椅的地方。
這會兒,有人正從另一頭跌跌撞撞地奔來,偶爾回頭看上一眼,似有什麼可怕的鬼怪正在追趕着他。
心中一跳,鳳楓華連忙沿着走廊快步迎過去。
那人終於見到了人,一下子撲到鳳楓華的懷裡,身體便軟了:“殺人了……殺人了……殺人了……”
“白小姐?”梁氏疑惑地蹙了蹙眉。
鳳楓華也纔看清,這個衝進自己懷裡,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人正是那位傳奇的白蓮花小姐。
她一身白衣已被灰塵沾染的髒污不堪。
原本梳得精緻的髮髻,此時也已散亂地如同街邊常年不洗髮的乞丐。
聽到有人喚自己,白蓮花懵懵懂懂地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見是鳳楓華,她本就蒼白的臉色,這下更加難看了。
“白小姐,出什麼事兒了?”梁氏又再次問了一次。
白蓮花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眼角看見鳳楓華,頓時話音一轉,勾起一抹淡笑,然後緩緩地站了起來:“呵呵,沒事兒,能有什麼事兒呢?我正跟幾個姐妹打鬧呢!兩位是要去花園麼?快去吧,侯爺夫人正找你們呢,馬上要午膳開席了。”
鳳楓華眼底劃過一抹流光,快得叫人捉摸不住。
梁氏聞言,微微蹙了蹙眉。
她這模樣,可不像是在跟人打鬧的!
尤其此時,雖然她極力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但身體仍是在顫抖着的,恐怕已腿軟地走不動了吧?
“那就好。”梁氏淡淡應一聲,不動聲色。
鳳楓華也是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臉上的焦急和凝重也在瞬間消散乾淨。
“好了,你們快去吧,我還要去叫其他人呢!”白蓮花臉上的笑快要維持不住了。
她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
“還有其他人出來了麼?”梁氏裝出疑惑的神情,手卻是拉住了白蓮花的胳膊,不放她離開。
白蓮花心急如焚,若此時有把刀在手邊,她定會剁了那隻拽着她的手的:“是啊。你們快去吧!”
她努力維持着臉上的笑,眸底漸漸涌起一絲煩躁。
“我們這就去了。”梁氏總算鬆開了白蓮花的胳膊,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脣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劃過一絲詭譎,“對了,白小姐……”
兩人正要錯身而過的功夫,梁氏又突然叫住了白蓮花。
白蓮花背脊一僵,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難道她發現了?
“什麼事?”她努力揚起笑臉,僵硬地轉過頭來。
花園中的尖叫聲依舊不斷,不曾有過片刻地停歇,幾人卻恍若未聞。
“白小姐,你沒事兒吧?怎麼好像在發抖似的?是不是病了?要不我去叫人吧?”梁氏一臉關心。
白蓮花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沒事兒,就是跑得急了,你們快去吧。”
三人錯身而過。
白蓮花急急跑了兩步纔回過頭來,望着那兩個緩步而去的身影,她眼底劃過一抹冷芒,嘴角更是加了幾分得意的笑。
鳳楓華,你去死吧!
回過頭時,她連忙又撩起裙襬,快步跑開。
這裡並非久留之地!
“白小姐?你這麼急匆匆的,可是出什麼事情了?”白蓮花剛跑不遠,便又碰到了南宮商。
他本是打算跟着鳳楓華往花園走的。
這會兒突然碰到這般模樣的白蓮花,讓他有些意外。
一身清雋地公子,彷彿救世的活佛一般從天而降。
白蓮花眼底冒星,連忙跑過去拉住他的胳膊:“公子,快跟我走吧!花園裡來了許多黑衣人,正在殺人呢!”
她一臉焦急,不等南宮商回答,便拉着他跑了起來。
南宮商被她拉着跑了幾步,微微蹙眉。
瀲陽城雖是大秦南都,經濟繁華至極,權貴雲集。
但呆在這裡的大多是閒官散官,留下來休養生息的,與朝廷風雲而言,基本是沒有什麼利害關係的。
所以,這麼多年來,瀲陽城一直都很太平,甚至連達官顯貴之間的大型衝突都是極爲少見的。
如今,滎陽肖家剛出了事兒,又有人來慶安侯府行刺,這不得不讓他心生警惕。
鳳楓華和梁氏走出不遠,耳邊的嘈雜聲越發響烈。
兩人齊齊停下腳步,朝身後看了看,眸底同時劃過一抹冷笑。
“這女人怕是想讓你死呢!”梁氏冷笑一聲,繼續前行。
鳳楓華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
她能辦到再說。
花園裡,桌椅板凳已倒了一地,瓜果滾落,有些被刀劍劈成兩半,沾滿了泥土。
上好的糕點都被踩得粉碎,融入泥土之中,再見不到原本的討喜形狀。
原本歡快地賞花的男男女女們,此時大多已跑入了花園之中。
數十黑衣人,手中拿着寒光四射的長劍,無論所見者爲何人,下刀利落,毫不手軟,只片刻間,已是血流成河。
那些華美的服飾都已被污泥沾染,原本精心修飾的姣好容顏,如今也不過變成了一具具毫無血色的屍體。
鳳楓華望着這一幕,眉頭深深蹙起。
在所有黑衣人的包圍圈中,鳳弘武正艱難地揮舞着一柄從黑衣人手中奪過來的長劍。
他的身邊,是一個一身墨黑色錦袍,看上去帶着幾分書生氣的男子。
鳳府的一衆女眷,以及蘇箏和鳳天沁,此時正被安婷菲和樑冰兩人護在身後。
她們都緊捂着嘴巴,不肯出聲打擾保護她們的人,然而她們的身上卻都已或多或少地掛了彩。
侯府的護衛兵以及一羣身穿兵服的人,正在拿着刀劍與黑衣人搏鬥,努力地將鳳弘武以及那墨黑色錦袍的男子。
男子雖是一身的書生氣,可手中的長劍卻挽出花來,其武功身手顯然並不弱的。
鳳楓華微眯了眸子,這人應該就是慶安侯祁信遠一母同胞的弟弟,祁信齋了吧?
她的眉頭微微一跳。
眼前的場景實在太過慘烈,安婷菲的武功雖也不弱,但樑冰到底是個小丫頭,又得護着那麼多人,兩人此時身上也已負了傷。
傷口流出鮮紅的血來,使得這兩人看上去顯得很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