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被她哭得一陣心煩氣躁,哼了一聲:“死什麼死!尤撻做了什麼,自有朕給你做主!安兒是個懂事的孩子,只要不是你的錯,他自然不會棄你!你如今懷着身孕呢,是想要帶着朕的重孫,一屍兩命麼!”
女帝聲音嚴厲中透着兩分不耐。
鳳楓華被嚇了一跳,連忙止了哭聲,卻還是在抽抽噎噎地掉着淚。
她微微垂着頭,身體輕輕抖動着,好似委屈到了極點。
“尤撻,你說,到底怎麼回事?大半夜的,你跑永新殿去做什麼?!”
見鳳楓華終於不再哭出聲了,女帝眸光一轉,便落在了尤撻的身上。
尤撻被女帝這樣的目光一看,頓時嚇得渾身都是一顫。
他在宮裡的地位,與宗家的五郎六郎幾乎不相上下,不管是當初的東陵宮,還是如今的瀲陽宮,都是任他隨便行走的地方,沒有人敢給他一個臉色瞧的。
他早已習慣了所有人都對着他點頭哈腰,恭恭敬敬地吹捧着他。
所以,當碰到一個想要的美人兒的時候,不管對方是不是有了身孕,也不管對方的身份是什麼,只要他想要,便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
此時被女帝問起去永新殿的理由,他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說實話?
他是女帝的男寵,說到底,也只是附屬物,若是色心不改,只怕會死得更慘。
可他要說什麼呢?
尤撻想了許久,卻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一個理由都想不出來。
“我……我……我……”“我”了半天,他的身體不由地開始發起抖來,女帝的目光逼視下,他只覺得整個身體好似都冷了一截。
鳳楓華仍在不停地吸着鼻子,身體的抖動,卻是越發厲害了。
女帝見此,哪裡還有猜不出來的!
一想到自己的男寵,居然妄想去跟別的女人胡鬧,她眸子中的冷芒越發凌厲了:“來人!”
她一聲冷喝。
立刻有兩個黑衣人從天而降,跪在了她面前。
“給朕把他關起來!好好審審,他到底揹着朕做了多少荒唐事!”
“是!”兩個黑衣人異口同聲地答應一聲,下一秒,尤撻甚至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帶了下去。
女帝有些疲累地看一眼鳳楓華:“華丫頭,你也別哭了。朕如今也算給你出了氣,你懷着身子,這大半夜的,哭哭啼啼的,對孩子不好。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朕乏了。”
說完,疲憊地擺了擺手,便從軟塌上站起來,緩步走向牀榻去。
鳳楓華微微朝她福了福身,吸了吸鼻子,聲音中仍帶着濃濃的鼻音:“是。”
慢慢後退兩步,轉身出去。
薄言和鶯歌連忙迎了上來。
“小姐,你沒事兒吧?”鶯歌連忙上前攙住鳳楓華的胳膊,關切地詢問。
鳳楓華卻始終不肯擡頭。
看到薄言的胳膊,她立刻雙手抱住,將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胳膊裡,身體抖個不停。
見此,鶯歌擔心壞了。
難道陛下責罰小姐了,小姐受了委屈了?
薄言卻是無奈地笑了笑,牽着她,慢慢地往前走去。
走出皇帝寢宮,又回到永新殿,鳳楓華始終都沒有鬆開薄言的胳膊。
一旁的鶯歌此時也顧不得去理會他們二人親暱的動作了,只是見鳳楓華的身體不停抖動着,心裡擔心極了。
但這裡到底是皇宮內苑,到處都是眼線,她卻是一句話不敢問,只能默默地跟着。
直到回了永新殿,進了自己的寢殿,鳳楓華才擡起頭來,便是一連串的大笑聲。
鶯歌剛剛將門關上,便聽到鳳楓華的笑聲,頓時愣了愣,轉過頭來,便見鳳楓華整個人都幾乎笑倒在弄影的懷裡。
“小姐?”鶯歌疑惑地走過來。
小姐怎麼突然又笑了?
方纔不是還哭得挺傷心的麼?
見鶯歌一臉茫然,鳳楓華忍不住笑得越發歡快了:“傻鶯歌!”
鶯歌微微一愣,看着鳳楓華光彩流溢的眸,才猛然回神。
她在想什麼呢!
小姐怎麼可能會因爲一個尤撻就哭得那麼傷心呢?
況且,雖然陛下是萬里挑一的女強人,可是他們家小姐也不是個軟柿子呀!
迄今爲止,她可沒怎麼見過小姐哭呢!
真是笨死了!
想明白這一點,鶯歌頓時一臉懊惱不已:“小姐,你嚇死奴婢了!”
鳳楓華擡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瞧你這丫頭,虧你還在我身邊跟了這麼久,性子也是跟我最像的,哪裡有弄影半分了解我!是吧,弄影?”
說着,她微微擡起眸來,看着薄言,眉梢眼角都是燦爛的笑。
薄言無奈地看她一眼,默默無語。
聽到鳳楓華這話,鶯歌頓時臉上又是一僵。
扭過頭去,看一眼弄影,她微微蹙起眉頭來。
弄影喜歡小姐,所以即便跟着小姐的時間沒有她長,卻是比她更瞭解小姐的。
可是,這種喜歡……
不行,她得儘快找個時間提醒一下弄影。
小姐已經嫁人了,還有了公子的孩子,她怎麼能橫插一槓呢!
鳳楓華和薄言對視着,眸子中只有彼此,哪裡注意得到鶯歌此時的神色。
倒是薄言將鶯歌眼底的神情都收入了眼中,卻也只能無奈地勾了勾脣。
三人又待了一會兒,鶯歌便退了出去。
鳳楓華這才自然而然地坐進薄言的懷裡,雙臂緊緊地抱着他的脖子,笑道:“相公,你說,陛下明天得知尤撻那些荒唐事,尤家還保不保得住?”
在如今的朝堂上,尤家和宗家可是兩大盤根錯節的勢力。
都仗着有男寵在宮裡,得陛下寵幸,便各種攬權。
不過嘛,呵呵,他們想繼續攬權,那也得問過她,不是麼?
這宮闈之中,如今可是出了一個正統的嫡長子孫呢!
薄言輕輕搖了搖頭,雙手輕輕地摟着她,護着她:“這個說不準。陛下對尤撻的態度一直不大明確。她雖寵着尤撻,任由尤家攬勢,可尤撻的聲望卻並不高。相反,宗家的兄弟卻是衆所周知的寵兒,可在這宮裡,如宗玉所說,連他都要讓尤撻三分,也就是說,尤撻的事情,只怕未定。”
鳳楓華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這尤家還是個狗皮膏藥了!廢了這麼大的勁兒,犧牲了我一個晚上的睡眠時間和幾滴寶貴的眼淚,要是不將尤家搞垮,豈不是白費勁兒!”
薄言竟也是一臉贊同地看着他:“嗯!是有些虧了!”
在這兩人眼裡,鳳楓華的睡眠以及幾滴眼淚,竟是足以抵得上尤家一個大家族的興衰!
要是尤撻在此聽到這兩句對話,只怕是要嘔得吐出一口老血,當場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