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嫣然,你們怎麼站在這裡?”海夢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疲累了一日,讓她的心情很差,說起話來,語氣也生硬的很。
這會兒,她只想好好休息休息。
海夫人伸手握住海夢雪的手。
不等她說話,海夢雪猝然收回自己的雙手,擋在最前,呼了一口熱氣:“大嫂,你的手太冷了,別碰我!”
海夫人一臉尷尬,連忙縮了縮自己的手,眼眶也跟着泛紅了:“妹妹,我們知道在這裡給你添亂了。這會兒是來向你辭行的,明日天一亮,我們就走。”
說着話,眼眶裡已然掉下淚來。
海嫣然也擡着手,拿一塊雪白的帕子拭着淚,一抽一噎地:“姑母,嫣然謝姑母這些日子的照顧。”
柔弱的女子緩緩地彎下腰去,膝蓋已彎了大半截,竟是要跪下去的意思。
海夢雪這會兒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心裡的火氣,連忙聯繫地伸手將侄女扶了起來:“嫣然,你這是作甚?”
握着侄女的手,連忙拉着她進屋:“手冷成這樣,大嫂讓你在風裡站了多久了,快跟姑母進屋去!”
海家如今子嗣單薄。
瀲陽城的大家,如今也不過海晨希這一脈。
而他們文縣海家,如今也只剩下這一個女兒了。
大房的三個子女,與海夢雪沒有半點兒血緣關係,她不過是白擔了一個“母親”的名罷了。
而眼前的這個嬌柔女子,卻是她嫡親的侄女兒啊!
對這個侄女兒,海夢雪也算是疼到了骨子裡了。
海夫人被海夢雪指責,心裡老大不舒服的。
不過,想到還要利用海夢雪的身份在鳳家住下來,她又繼續忍氣吞聲,臉上不動聲色,依舊悲慼不捨。
瀲陽城的海家,如今只有兩個主子,一個是海老爺子,另一個便是海晨希了。
海晨希那小子生得那般模樣,她是頂瞧不上的。
況,海老爺子與他們文縣海家早就已經斷了親的,是不可能讓她們母女去海府住着的。
若是離了鳳府,她們母女只能迴文縣了。
一行三人進了屋,海嫣然的眼淚垂在臉上,又要下跪。
海夢雪急急扶住她,讓她坐在桌邊,着翠雪給她沏了杯茶,親手遞到她的手中:“快握着,暖暖身子。可莫要再提走的話了!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姑母都還未好好招待你們的,怎麼能就走呢!”
“唉!”海嫣然未開口,海夫人卻是一聲嘆息,“妹妹你是不知道。今日……”
“娘!別說了!”海嫣然連忙阻住海夫人的話,低垂着頭,一滴淚落入手中的茶碗中,濺起朵朵水花。
海夢雪一聽這話,便明白了。
握着海嫣然的手,嘆息一聲:“嫣然啊,你受了委屈,姑母是知道的。只這鳳府,到底不是姑母的家,姑母也很難做人的。今日之事,不是姑母不願爲你出頭,實在是姑母無能爲力啊!”
海夢雪恨恨地咬着牙,可出口的話卻充滿了無奈。
海夫人一聽這話,心中一喜,又有些不平地道:“妹妹如今嫁入了他們家,這鳳府自然是妹妹的家的。難不成,他們家還能欺負人不成?!”
海夢雪搖搖頭,一臉悲慼:“嫂子也知道,我膝下未有一兒半女的,我家那位又不管事。先前,老太太還能疼顧我些,而今老太太這樣了,我……唉!罷了罷了,嫂子和嫣然就好生住着吧,等來年哥哥進了城,我們的好日子也就來了。”
原是來哭訴白天的事情,讓海夢雪爲她們做主的。
如今,海夢雪這一番似真心的話,卻說得她們再不能多言一句了。
帶着一腔憤懣,母女二人起身告辭離開。
第二日一早,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窗櫺的時候,鳳楓華便醒了。
小不點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毛茸茸的腦袋在她臉上蹭了蹭,又翻了個身,持續懶覺時光。
打點行裝,用過早膳,孫大夫踩着晨光而來。
鳳楓華已久候多時,見到他,連忙笑着迎上去:“師兄,你可來了!”
孫大夫頗爲無奈地看着自己的師妹:“身子可好些了麼?手伸過來。”
鳳楓華乖覺地將手伸了過去,眨着眼睛笑:“自然好多了!”
孫大夫把了脈,她也不聽說話,起身就吩咐:“弄影,東西都收拾好了麼?快把我的書箱拿下來!”
“你這是要去書院?”孫大夫疑惑。
鳳楓華一臉理所當然地插着腰:“當然!師兄,你都不知道,我都快被悶死了!你看你看,我這頭上,都長草了!”
說着話,兩根手指已經捏起一撮頭髮往頭頂拉去。
“呵呵!”孫大夫笑起來,瞅了她的手一眼,“那是你幾天沒洗頭了!”
被人揭穿,鳳楓華也不惱,嘿嘿一笑:“師兄,還是你瞭解我!”
弄影已抱着書箱下來了。
孫大夫卻又沉了臉:“華兒,你的傷還未大好,仍需多修養幾日的。上學的事不急,等過幾日再去就是了。”
聽到這話,鳳楓華頓時委屈地扁起嘴:“師兄,我都好了!真的都好了!你就放過我吧!求你了!”
她抱着他的胳膊,左右搖晃着。
肖戟仍在院中掃着落花,瞧見這一幕,眸底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孫大夫被纏磨地無法,只得點頭:“答應你也可以,不給,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你今日休想出府!”
見孫大夫松了口,鳳楓華連連點頭,生怕他反悔似的:“好好好!我答應,就算是一千個條件,我都答應!”
“你呀!”孫大夫寵溺地點點師妹的鼻子,“你得答應我,不得胡鬧,且只能去書院。從書院出來的時候,去一趟百草堂。”
“啊?”鳳楓華垂着小臉,“師兄,我好得很,就不用去報到了吧?”
她怎麼感覺出個門,也要被監視呢?
孫大夫卻微微一笑,湊近她悄聲道一句:“你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真的?”女子雙眸一亮,頓時點頭如搗蒜,“好好好,我一定去,一定去!嘿嘿!師兄,你真好!”
肖戟的眸光越發黑沉,院子中的落花被他掃得斷了經脈,再不似以往那般保存着自己最美好的狀態。
這樣的目光實在太灼熱了,孫大夫不由回過頭去。
然而,視線所及之處,唯有一人在垂首,認真清掃小徑上的落花。
他奇怪地皺了皺眉。
難道自己感覺錯了?
“師兄,怎麼了?”察覺到孫大夫的異樣,鳳楓華疑惑地問。
孫大夫搖搖頭:“沒什麼。走吧,既然要去出院,我同你一起出去。”
“好啊!”女子笑靨如花,眉眼彎彎,如一朵綻開的梨花,純潔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