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樣子,也是多說無益,秋香決定自己替他做決定好了,要是趕不從,哼,別怪她不客氣,她可是會從這裡將他給趕出去的。
“明天,你和我一塊出去賺錢吧。”秋香丟下這句話,便徑直離開了,不給唐伯虎任何反駁的機會和可能。她要的就是這效果,讓唐伯虎自願放下身段來,過着市井小民的生活,這雖然難,但並不是不可能,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更何況,市井小民,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呀。爲自己而活,爲家人而活。
一個晚上,翻來翻去,秋香睡不安穩,一直在想着,以唐伯虎擅長的東西,讓他乾點什麼比較好,不會太累,又不會太傷身,還要是他擅長的能賺錢的。真是難啊。想了一個晚上都沒有個頭緒出來。
賺錢的差事,果然不是什麼好差事。
直到清晨,她才勉強拿定了主意,這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吃罷早飯,唐夫人呆在家裡,秋香和唐伯虎一道則出了門。嚴格說起來,唐伯虎是被秋香強行給拉出門的。
秋香的肩上揹着一個包袱手持一個小凳,去集市幹嘛還帶這些東西,又是包袱又是小凳,唐伯虎不解,秋香現在又總是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所有有疑問也不敢直接問,怕熱屁股又貼上了冷板凳,怕觸怒了紅顏,唐伯虎只是遠遠地跟在這臭屁的女人後面,以防萬一,這個臭屁的女人又發火頭上直冒煙,殃及到自己。像昨天那樣,狠狠地被K一頓。
沒用多久就走到了集市上,事實上唐家是在巷子裡,所以沒花多少時間和力氣。
到了一處無風的地方,秋香停了下來卸下了包袱,從裡面取出了一張布條,將那布條展開掛在旁邊的樹權上,隨後又見她取出筆墨紙硯攤放在石桌上,然後一屁股就坐在隨身帶來的小凳上閉目養神起來。
她這是在幹什麼?
唐伯虎仔細看那白布條,差點笑死了,原來是這樣幾個字,“書寫對聯,定做字畫。每幅五文。”敢情那秋香是在街上賣字畫,真難爲了他這一大美女。還有,她那幾個貓爪一樣的字,也太那個啥,拿不出手了。不會寫,就不要寫嘛,還要出來丟人現眼啊。
直到此刻,秋香才深刻體會到文人無用武之地是怎樣一種情景,像唐伯虎,才華出衆,天才的畫家,有理想抱負,是何等的清高和孤傲,文人雅士都淡泊名利,專事自由讀書,不落入俗塵凡事,他本該也如此,可是如今爲了生計,自己卻逼迫他在鬧市上賣字畫,或許他就是自己也瞧不起自己,才假裝冷漠的。
可是爲了生計,爲了重新開始,這也是一條路,雖然有點難,可是秋香要逼迫自己狠下心來,讓唐伯虎甘心接受。
“秋香,今天你來得真早!”旁邊一衣着不整的男子開口和他寒喧,顯然他也是市集裡的小販。
“嗯”秋香應了一聲,沒有看他,而是直直地盯着唐伯虎。“你的攤子,我給你弄好了,剩下的
事,就交給你了。這是你的專長,相信你會做得很好。”
啥?那個攤子是給他準備的?啊,啊,欲哭無淚。
秋香明白了唐伯虎的處境,也不拆穿他,省得傷他自尊心,大男人都是死要面子。
唐伯虎那是一個叫欲哭無淚啊,秋香丟下這個爛攤子,甩手走人了,他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何況周圍還有別的小攤販也在這裡,他也不好當衆發火,或是直接走人,只有硬着頭皮捱了下來。
半天下來,竟然一樁生意都沒有接到,想想真是灰心喪氣。
唐伯虎可沒有這份耐心繼續耗在這兒了,收起了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剛想收起攤子走人,卻被一直偷偷在旁邊觀察的秋香,給逮了個正着,強行拉住了。
“喂,這才半天,你就要回去了?做生意,得講究時間觀念。”秋香不依不撓,說什麼也不肯放走。
好不容易走出了第一步,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你也看到了,半天都沒有一個生意,呆在這兒,不是浪費時間嗎?”
“你是第一天嘛,當然這樣.不然你以爲生意就這麼好做,那人人都去做生意,賺大錢了。”
“不行,我呆不下去了,我要回家。”唐伯虎頂不住了,硬的不行,就只好來軟的,央求秋香.
“不許回家,做完一天,才準回家。”秋香鐵石心腸,並不爲所動,惡狠狠地下了死命令.
萬事開頭難,在秋香的鞭策和鼓勵之下,終於捱過了第一天。
第一天過了,後面的自然就容易起來了,雖然沒有什麼生意,但也不是全無所獲.權當積累經驗,廣絡人脈了。
這一天,又是黃昏時分。
“小翠,唐伯虎擺攤回來了嗎?”秋香疑惑地望了望書房,書房的門緊閉着,又看了看院子裡,仍然沒有看到那個傢伙的人影。
“哦,他回來了進了書房。”小翠頭都沒擡地說話,手上的活也沒停下來。她最近在趕製一批繡品,時間緊張得很,所以分秒必爭。
“一回來就進書房,他是不是心情不好?”秋香走近小翠的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儘量不讓書房裡的人聽道。
“可能是,每次從市集回來都這個樣子。”小翠無奈地說,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是不是生意不好?”小翠推測地問。
“這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生意時好時壞,加上你攬點活,也還能勉強撐得住家裡的日常生活開銷,我想他是憤憤不平吧,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空有滿腹才華而無用武之地要淪落到街頭賣字畫,我知道他心有不甘,可是現實卻是如此無奈。”秋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那秋香姐,你後悔一直跟過來嗎?唐家當初落魄的時候,你其實完全有機會,自己一個人走的,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攬了這麼多重擔在身上。”小翠是看出了秋香眼裡的無奈和迷茫,纔有如此一問。對於責任,小翠不
太懂,對於愛情,小翠也沒深刻地經歷過也不懂,只知道兩個人相愛應該幸福地生活下去。
“那小翠,你呢?你後悔過嗎?”
“不,是我自願留下來的。我認識少爺的時候,他原本是個少爺,人人都說他風流,其實他不是.”的確,小翠也是自願留下來的,明明有更好的退路,卻不願意爲自己多作考慮。
“我欣賞的是他的才氣,看淡一切世俗的灑脫,還有他的善良,這些他身上的優點都深深地吸引着我。我知道他有自己的理想抱負,只是生不逢時,沒有機遇而已,惱人的是,我只能這樣靜靜地看着呆在他的身邊,什麼事也幫不了他。”秋香很自責於自己的無能。
“小姐,別這樣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小翠安慰地拍了拍秋香的肩頭。
“總有一天,一切會好起來的。”像是安慰小翠又像是安慰自己似的。
一切會有好起來的一天,只是那一天,什麼時候來臨?
晚上,秋香又是一個人,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想着唐家的境遇,想着唐伯虎上街賣字畫的情景。怎樣才能改變眼前的這一切?可謂絞盡腦汗。
賣字畫,目前是靠口碑相傳,一個主顧介紹一個主顧,所以來得比較慢,缺少足夠的亮眼的宣傳手段,秋香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的念頭應運而生。幸虧自己是從21世紀穿越過去的,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些點子呢。
她興奮地更睡不着了,索性披衣下牀。坐在桌子邊,沏上一杯茶,腦中仔細地就剛纔認過的那個想法的可行性和具體實施想了想,終於一個大膽周全詳細的計劃產生了。
天濛濛地有些灰白了,看來快天亮了,秋香這纔打了幾個大大的呵欠,趕緊爬上牀補眠,一夜未睡的結果可想而知。
第二天,當秋香出現在飯桌上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只見她兩眼深深地陷了進去,黑黑的大眼圈簡直像熊貓眼,唐老夫人關心地問:“秋香,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有啊,我很好,謝老夫人關心。”秋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小姐,是沒睡好吧?”小翠心疼地盛了一碗稀飯遞給了秋香,“要不,今天你在家休息別去集市了。”小翠的體貼真是細緻入微。
“是啊,秋香,在家休息吧,你看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了,都是我這老婆子拖累了你。”唐老夫說着,就有些傷感起來。
“沒關係的,今天我有事要去集市。”秋香趕緊拿起了碗筷,大口大口吃起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一會兒的事情很多,不吃飽可不行,哪有力氣幹活。
吃完了飯,秋香徑直來到了書房,在門口敲了三下。
“進來”唐伯虎渾厚的嗓音傳了過來。
秋香定了定神推開了門,走了進去。把昨晚的想法和計劃全盤托出,對面的男人聽完之後緊繃着臉,一聲不哼,顯然不是很贊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