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傲雪被封爲左昭儀,自然成了名正言順的皇妃,可以心安理得地伴在屠望尊左右。
而屠望尊更是春風得意,天天膩在刑傲雪的涵幕宮裡,兩人儼然一對羨煞旁人的鴛鴦。
如此一來,就算赫連竹自己不說什麼,北堂君青這個做孃親的,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當然,她倒也沒表示不滿---她也沒這個膽子敢編排皇上的不是,她就只是在姐姐面前旁敲側擊地問起赫連竹是否已懷上龍胎。
她話都說到如此份上,北堂君墨難道還不明白嗎?
因而她也着屠望尊身邊的人勸諫其一二,怎奈屠望尊這時候眼裡只有刑傲雪,哪裡會管皇后是死是活。
幾番周折下來,在屠望尊一連月餘都不曾踏足嘉福宮的情況之下,未經人通傳,北堂君墨直接去了涵幕宮。
“皇上不要嘛,妾身不要……”
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能叫男子骨頭髮麻。
“雪兒乖,來嘛來嘛……”
屠望尊不依不饒的,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做什麼。
這大白天的,兩個人做什麼不好,做這種事。
大概不想被人攪了興致吧,從門口直到內室,一個婢女侍衛都不見,北堂君墨就這樣一路無阻,一把推開了門。
“誰----母后?!”
開門聲驚醒了榻上的一對好人,屠望尊纔要怒,待到看清楚母后比他還要怒時,也顧不上許多,翻身滾落下來。
“呀!”
身上幾乎不着寸縷的刑傲雪一下子跟北堂君墨袒裸相對,不由她不又羞又窘又懼,倉促之間又不及穿衣,只好將紗帳裹在身上,跪倒請安。
“妾身參見---”
“把衣服穿好,出來見哀家!”
北堂君墨簡直就氣炸了肺,當着王騰的面又不好讓屠望尊下不來臺,狠狠叱責一句,回頭就去了前廳。
真是太不像話了!
這個兒子也不再是小孩子,怎麼就不把心思放在朝政上,只知道風花雪月?
“太后息怒,皇上年紀還小,不合時宜處,說說他也就是了。”
王騰笑着勸一句,沒準他心裡就在想,皇上要永遠這麼混帳,那纔好呢。
“還小呢?十六歲就行了成人之禮,要怎麼樣纔算長大?!”
北堂君墨一腔怒火沒處撒去,就拿王騰出氣。
說話間,屠望尊和刑傲雪已匆匆穿戴好,出來領罵。
“母后,都是兒臣的錯,你別罵傲雪。”
屠望尊還挺會看眉眼高低,知道母后一定不捨
得罵他,便先爲刑傲雪求情。
刑傲雪則咬着脣、慘白着臉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喘。
“尊兒,你自己說,當初你要哀家答應你立妃時,是怎麼說的?”
北堂君墨冷冷看了刑傲雪一眼,已決定了一件事。
這個女人,留不得。
“兒臣……說會對皇后好。”
屠望尊一下紅了臉,倒還老實。
這話是他說的,他是沒忘,可他就是不喜歡沒什麼情趣的赫連竹,有什麼辦法。
“好,很好!”北堂君墨怒極反笑,“你既不遵守自己對哀家的承諾,哀家也沒辦法!王公公,明日你就替哀家擬旨,將刑昭儀打入冷宮!”
轟!
一道炸雷響過腦際,屠望尊整個人都呆了。
打入冷宮?
“不要!”猛一下醒過神來,他不禁嘶聲大叫,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不要!母后,是兒臣的錯,你罰兒臣吧,不要把傲雪帶走,不要!”
他整個人、整顆心都已給了刑傲雪,若生生分開兩人,不是等同於挖走他的心嗎?
刑傲雪已被嚇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曾經在北堂君墨身邊服侍過,當然明白這個太后有多果敢。
“王公公,把她帶下去。”
北堂君墨絲毫不爲所動,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刑傲雪。
她還是古井國太后,她說的話,就是聖旨。
“是,太后。”王騰自然不好說什麼,回身,“昭儀娘娘,請吧。”
今兒個還是一人之下的昭儀娘娘,明兒個可就是最悲慘的冷宮妃子。
人的際遇,真的可以有如此大的不同呢。
刑傲雪哆嗦着起身,看着屠望尊的眼睛裡有強烈的哀求之色:
救我!
皇上,你一定要救我!
“請。”
王騰再一伸手,刑傲雪只有晃着身子出去。
“傲雪---”
“尊兒!”北堂君墨一把拉住他,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尊兒,你是一國之君,不能整日沉迷於女色,你這、這像什麼樣子?!”
她真是太失望、太傷心了!
虧得她十幾年來爲他耗盡心神,苦守着古井國江山,可她唯一的兒子卻只知道男女情事,她還有什麼希望?
也許,她該早一點把大權還給他,讓他知道守江山有多不易!
“母后有什麼資格說兒臣?!”
眼看着心愛之人去遠,屠望尊悲憤而絕望,嘶聲大叫。
“你……”
這是什麼話?
北堂君墨一呆,訝然而又憤怒地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她是他的母后,沒有資格說他幾句嗎?
而且,她還是爲了他好!
“別以爲兒臣不知道,母后跟四叔之間的事!”屠望尊漲紅了臉,嘲諷地笑,“這朝中上下誰不知道,母后跟四皇叔之間不清不楚?四皇叔至今沒有立妃,還不是想---”
“啪!”
重重的一記耳光落在屠望尊臉上,直將他打得跌了出去,半邊臉都沒了知覺。
“你、你這混賬……這話、這話也是你說的---”
北堂君墨氣到渾身顫抖,因爲打這一巴掌太用力,她右手都熱辣辣的痛起來。
屠望尊哪裡會知道,這是她這一輩子最深切的痛!
何況,她做這些事,又是爲了誰?
天下人誰都可以指着她的鼻子罵她,罵她不知廉恥也好,罵她違背天理道德也罷,她都沒有話說。
唯獨屠望尊,不可以!
她爲他所做的一切,從不求回報,但也絕忍受不了他對她的誤會和誣衊。
“母后,你、你打兒臣?”
爲了四皇叔,你打我?
這麼說,我說的是對的,你們之間,真的見不得人?
“尊兒,你、你怎麼可以亂說?哀家、哀家無論做什麼,都是、都是爲了你---”
北堂君墨眼前陣陣發黑,終於一跤坐倒在椅子上。
這些年來,她也意識到,屠望尊長大了,一定會看到、聽到一些事。
她是想早點抽身的,可是……
她不忍,也不能!
朝中還有很多事要依仗屠羽卿,她唯有用自己的柔情牢牢鎖住他,讓他爲她們母子多做一些事。
“不必了!”屠望尊哈哈一笑,起身,興趣袖狠狠擦去嘴角邊的血跡,“母后,兒臣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做很多事,他們也都說,兒臣可以親政了,母后是不是該退回後宮,安養天年?”
再沒有比這更直白的威脅,再沒有比這更無情的話。
爲了一個女人,屠望尊完全忘記了是誰含辛茹苦將他養大,完全忘記了這麼多年來,是誰替他打點一切,讓他一切無憂。
不孝子啊,不孝子。
“你、你---”
北堂君墨吃驚地看着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一心爲着的兒子,就是這樣的狼心狗肺嗎?
淚眼朦朧中,她似乎看到了屠望尊得意而殘忍的笑臉,她心中大痛,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