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燭臺

離開了菩提樹,他們依舊回到小島,然後乘船回去。

“天這麼黑了!跟本判斷不了方向,怎麼走出大海啊!”冷星月看着海上一片漆黑,海風帶着一絲冰冷的海水拂上面孔。

“別急,再往前劃幾裡,就能看到燈光了。”喬遠依舊沉着,只是偶爾會說幾句話來讓她安心。

“你怎麼會如此斷定前方會燈,萬一沒有呢?”一遇到大海,她的心裡總無法寧靜。

“我給你講個故事,如何?”他寵溺的看着她,如對待小孩般。

“好,我洗耳恭聽。”她開心極了。

“從前,在海邊住着一戶人家。女子負責在家織網,男子負責出海捕魚。他們想,日子就這樣過去了該多好啊!可是,上天阻止了他們,有一天,男子去深海捕魚,耽誤了回家的時間,由於天太黑了,辯不清方向,男子便一直沒有回來。而女子也不知道男子究竟是死了,還是迷路了。但是,她一直堅信,男子會回來找她。後來,她每到傍晚時分,就會走上燭臺,去點亮油燈,以便於她的丈夫在深海中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燭臺在哪裡!”冷星月好奇的問道。

“燭臺是如熙鎮上最高的地方,原來是一處眺望塔,後來,因爲漁家女子經常站在上面守望丈夫回來,所以又叫望夫塔。”

“望夫塔,那麼他們的丈夫能在遙遠的地方就看到她們嗎?”

“當然了。”

“那我跟你做個約定如何,如果我想你了,我就登上燭臺,如果你想我了,你就往燭臺這邊看,如果我們同時看到彼此,那麼就相約在燭臺見面,如何?”

“好吧!一言爲定。”

“謝謝你。”

“看,前面的光就是從燭臺傳來的。”

“真的,雖然很暗,卻給人以希望和溫暖。”

“世間很多事,都皆以情起,以情結。”

…………………

上岸後,冷星月與喬遠將貝殼藏在了海邊的一個石窟裡。

“我該回家了。你呢,有地方去嗎?”

“嗯!”冷星月指了指燭臺,我想上去看看。

“那好吧。再見。”

“再見。”

“哦,對了,你說你愛會吹壎的男子,只可惜我明天就要成親了,現在,我把這壎送給你,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愛人。”

“那你呢,你還會再吹壎嗎?”

“不會了!”

“爲什麼,你吹的很好聽。”

“因爲我喜歡的人不喜歡聽我吹壎。”其實,這只是他的說辭,當聽到冷星月說,她好像愛上了會吹壎的男子時,他便決定,今生今世只爲她一人吹壎。

“那你能教我吹壎嗎?”

“好啊,不過,今天很晚了,下次吧!”

“好,下次,你一定要記得啊!”

……………………

登上燭臺後,冷星月一直在尋找喬遠的蹤影。她以爲他應該走遠了,於是一開始她便將視線鎖定在了遠方。但是遠方卻始終沒有他的蹤影。

“難道他已經到家了。”冷星月猜想着,最後索性大呼他的名字。

“喬遠,你在哪裡,我好想你啊!”

“喬遠…………”

……………

“我在這裡。”喬遠終於回答了一句。原來他就在燭臺下面。

有時候,你極力尋找的,認爲已經走遠的人,也許就在腳下,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那個人也許消失在了你的視線,而你卻始終清晰的呈現在他的眼中。

“原來你還沒有走啊!你不是該回家了嗎?”她欣喜的看着他,他對於她的溫柔體貼,總是讓她十分感動。

“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

“那你打算在這裡守一個晚上。”

喬遠點了點頭說,“如果你打算在這裡待一個晚上的話,我也只好如此了。”

“那好,我今天就在這裡待一個晚上吧!”其實,她想說,如果可以,她希望永遠都住在燭臺上。但是明天他就要成親了,過了今天,他要守護的便不再是她,而是另一個就作依玉的女子了。

…………

冷星月坐在燭臺上,歇息了一會兒後,不久便又醒了。其實,她跟本就睡不着。今晚,註定無眠。

她探下身子,想要看看喬遠。卻發現他也正擡頭往燭臺上看。正好,視線交匯,並且對視了許久。

“你也沒睡啊!”不知是誰先開的口,反正此時兩人的心裡都有一種異樣的情愫。

“我睡不着。”喬遠說道,“我不習慣在外面睡,你呢,爲什麼還不睡。”

“我想多看看你。”她毫不臉紅的說着。

但喬遠卻驚到了,似乎第一次聽到這麼直接的告白。

“爲什麼,我的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沒有,你的臉很乾淨,對於我很有吸引力,就算看幾千年也看不夠。”

“原來,你是把我當成某人了。”他的心中莫名一陣失落。

“沒有,我說過,你和他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他大聲的追問,卻發現這樣問不妥,自己有什麼資格去質問別人。

“對不起。”他連忙道歉。

“沒事。我很無聊,要不,你陪我聊會天吧!”冷星月看着他一直低頭不語,似乎心情有些低落,他明天就要結婚了,難道他不開心嗎?

“還是算了吧,我天生嘴笨,不善言辭。”

“那你陪我看星星吧!”

“今晚沒有星星。”喬遠望着漆黑的天空說着。

“爲什麼,上天,你要將這最後一刻短暫的幸福都不可成全我。”冷星月在心裡想着。

看着冷星月失望的表情,喬遠忍不住說道,“要不我現在就教你吹壎吧!

“不,不要,還是下次吧!”她不想失去下次與他見面的藉口。

“好吧!那我們就座等天明吧!”他朝她笑了笑。

“再爲我吹一次壎,好嗎?”冷星月不知何時下了燭臺,將壎遞到了他面前。

“好。”他伸手接過了壎,然後吹了起來。

冷星月本來不想再上去,但是想起一路上,喬遠一直與自己保持距離,於是便又上去了。

聽着壎聲,冷星月呆呆的看着喬遠,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但奇怪的是,喬遠竟然一眼都沒有看她,而最後她竟然留着眼淚睡着了。

原來,喬遠吹的是催眠曲。

第二天,當冷星月再次醒來時,她急忙往燭臺下看,卻發現喬遠已經走了。

她再次眺望遠方,卻驚喜的發現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沒有再回頭。

“喬遠……”她大聲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卻始終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終於她喊到聲嘶力竭,喊到喉嚨嘶啞,才頹廢的倒在燭臺上,而此時,那個壎卻又回到了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