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年淚並沒有回答她,但她還是伸手拉住了他,姐弟兩很快就離開了院子,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尋找活口的騎兵,艱難的往後山走去,最終到達了後山。
此刻他們看着焚燒着青衣坊一切的大火,皆是滿眼淚光,即便堇年淚不喜歡這個地方,但這裡好歹也是他自己的家,也是他肩負的責任。
“小弟,你可知他們是些什麼人,爲何要來殺我們?”堇珍珠哽咽着問道,“這些人這麼壞,我們不可能得罪他們,難道是遭人嫉妒?”
堇年淚從來沒有問過這些人身份,可他卻已經猜到了,當年墨家堡是如何被滅門的,他多少也是有些耳聞,和眼前這一幕如出一轍,那必然是他們了,而原因肯定是與墨亦兮有關。
只是,她都已經離開青衣坊這麼多年了,爲何這些人還要找上門來殺呢?他們又是如何得知她曾經在這裡呆過呢,她不可能自己泄露吧?
俗話說的好,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以絕色的本事,墨亦兮銷聲匿跡倒還好,如今既然已現身出來,要打探出一些以前的消息又有何難?
絕色得到消息之後便派了神無心僞裝混入青衣坊中,目的是摸清裡面的情況,其中就需要他先打聽清楚,墨亦兮是否真的在這裡藏匿過。
青衣坊里人多口雜,墨亦兮曾經又處於風口浪尖過,還是堇琉璃的眼中釘肉中刺,神無心要確定她是不是曾經來過,那自是極其簡單的。
堇年淚眼中帶着深深的恨意,咬牙切齒道:“他們一定是夜郎王派來的人,爲的是我們曾經在無意中留下了他們一直在苦苦尋找的人。”
“是什麼人?”堇珍珠訝然的問道,“這人爲何要害我們?難道是前幾天那位書生公子麼?應該是他,他才走了沒幾天就發生這種事,那我豈不成了引狼入室,都是我害了大家啊。”
“他?哼。”堇年淚雙目驀地一凜,“今天帶頭殺人的就便他,但這事與你無關,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來提親是別有用心,利用了你。”
“他怎麼會,你不會是搞錯了吧?”若說他連累了他們,那堇珍珠還能接受,但要說他帶頭殺人,她卻是不敢相信,也想象不出原因來。
“這是我親眼所見!”堇年淚斬釘截鐵的回道,“好了,時間也不找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萬一有人尋來我們便走投無路了。”
“好,我們這就去雲中城找二妹,求太子殿下爲我們做主。”堇珍珠跟着堇年淚摸黑離開後山,一邊又想當然的道,“我們還能去找外公和舅舅們,請他們教你厲害的武功,然後去找這些人報仇雪恨。”
堇年淚位置可否,要他去找堇瓔珞他還能同意,但若是真要他去找那我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外公,還有那些看不起他,對他冷嘲熱諷的舅舅們,他是絕不會答應的。
其實他現在最想找的是墨亦兮,今天的事乃是因她而起,即便他不相信是她泄露的,現在還不恨她,所以沒告訴堇珍珠真相,可他也還是想找到她問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以爲她會知道。
可他絕對想不到的是,本是好意帶堇珍珠逃脫昇天,結果卻反而害了她一生,否則他寧願她和自己的親人一起死在這裡,然後爲她報仇。
他在夜色的掩護下帶着堇珍珠離開了後山,此時城門已關,想現在出城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城裡等一晚,待明天一大早開了城門再走了。
一邊走以邊想着,堇年淚決定先北上去雲中城,把堇珍珠交給堇瓔珞保護,然後自己再去找墨亦兮,前些天他已聽到了有關她的消息,據說是在鏡花水月城中。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城裡還有夜郎的鐵甲騎兵在尋找他們,想必城門口也早已安排了人,他們若是就這身打扮,想要出城去根本不可能,這些鐵甲騎兵會立刻發現他們。
他不知道城裡到底還留有多少人,但以他目前的能力能對付一兩個就算是不錯了,而堇珍珠怕是連一個都對付不了,所以他們必須先藏起來,做一番喬裝打扮之後再混出城去。
堇珍珠同意他的想法,兩人躲在暗處一起想了想,一開始是想要扮成下鄉探親的小夫妻,可又怕他們手裡有畫像,這樣做會很危險,便又想了幾個身份,可結果都覺得不好,還是很容易被認出來。
正好有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從他們前面經過,他們眼前突然一亮,乞丐不但容易讓人忽視,而且那張臉向來都是髒兮兮的讓人看不出本來面貌,那還有什麼比這個身份更適合逃命的?
姐弟兩一番商議之後,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滿是鮮血的衣裳,如此顯眼的裝束,他們扮乞丐都不會有人相信的,得先弄兩套衣服過來才行。
好在堇年淚身上還有點碎銀子,堇珍珠也戴了幾件首飾,他們把所有的錢財聚集到一起收好,然後拿出一點碎銀子,追着那乞丐而去。
他們跟着乞丐找到了他落腳的地方,那裡自是有不少的乞丐,堇年淚問他們買了兩套破破爛爛的衣裳,然後拿着衣服回來找堇珍珠,兩人很快便打扮成了乞丐的樣子。
由於堇珍珠很少出門,根本不清楚真正的乞丐該是如何,尤其在行爲舉止上,她全然無知,堇年淚擔心她會露餡,便打算乾脆帶着她去一個乞丐窩裡開開眼界,以免出城的時候露出馬腳惹來危險。
而且在這風口浪尖出城也不是最佳的時刻,那些鐵甲騎兵肯定會查的很嚴,他想等避過這陣風頭再說,於是姐弟兩混在乞丐羣裡開始了他們的乞丐生活,等待時機出城。
城裡的乞丐本來就很多,他們跟那些乞丐混在一起也沒人懷疑,幾天之後他便把乞丐的行爲舉止學了幾分像,好幾次在鐵甲騎兵身邊經過都沒有被認出來,只是堇珍珠還是怎麼看都覺得不行。
不過等再過了幾天,他們還是如願以償的出了灌嬰城,本以爲這就已經逃脫了魔爪,不料竟然還有人追着出了城,這些鐵甲騎兵也是猜到他們出城了纔跟着出來的。
灌嬰城與雲中城有着千里之遙,只是徒步前去都需要月餘,更何況他們還要避開鐵甲騎兵的追蹤,時不時要躲藏起來,時間就要更久了。
這天他們路過一個繁華小鎮,依舊像往常一樣借宿在乞丐窩裡,本以爲這裡的乞丐很多,他們不容易被發現,不料竟然有人看出堇珍珠乃是女扮男裝,立刻露出了猥瑣之色。
傍晚他們剛來的時候倒還好,但等到晚上他們準備休息的時候,便有幾個乞丐圍了上來,有恃無恐的調戲起了堇珍珠,說的話不堪入耳。
一個鳩形鵠面的人首先開口道:“小娘子年方几何啊?看你長得好像還有幾分姿色嘛,不如把臉洗乾淨讓我們看看如何?既然都淪落乞丐了,那也沒有什麼好害羞的。”
堇珍珠嚇得立刻往堇年淚身後躲,後者則是厲聲問道:“你們胡說八道什麼?我們只是在這借宿一晚,明天就走,還請你們行個方便。”
一個尖嘴猴腮的人急忙道:“哎,我說你怎麼能走呢?我們兄弟還從來碰過女人呢,更別說是她這種年輕貌美的女人了。”
那鳩形鵠面的人又道:“小娘子,你儘管放心,即便你不想去把臉洗乾淨,我們也一定會好好疼你的,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兄弟們?”
有人大聲附和:“對,非常對,我們一定會好好疼你,保證你會欲死欲仙,只要你跟了我們,你以後就不用出去要飯了,我們會要回來給你,讓你在家就能吃到東西,一點都不後悔做了跟了我們這羣乞丐。”
還有人猥瑣的笑道:“沒錯沒錯,即便我們自己吃不飽,我們也一定會想辦法先把你餵飽的,你只要負責每晚把我們兄弟伺候好就行,這樣的日子多好啊,說的我都想做女人了。”
堇年淚這才發覺他們是來者不善,緊緊地將堇珍珠護在身後,眼中露出警覺的光忙,臉上也泛起怒容,大喝一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那鳩形鵠面的人嘿嘿一笑:“年輕人,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就算他是你的女人,但跟兄弟們分享一下也不會損失你什麼,你何必這般小氣呢,還明知故問,又不是聽不懂。”
堇珍珠扯了扯堇年淚的衣服,顫抖着聲音小聲道:“小弟,我們還是走吧,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那尖嘴猴腮的人道:“哈哈,我還以爲是小夫妻呢,原來只是兄妹啊,那就更好了。小兄弟,你只有一個姐姐,卻能有我們這麼多姐夫,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享受到的,你就好好珍惜吧,我們也會疼你的。”
有人附和:“是啊,如果你沒有要到吃的東西,我們不介意分你一點,保證不會眼睜睜看着你這個小舅子餓死的,誰讓我們是姐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