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堇年淚早已考慮過,便道:“她晚上睡覺向來老實,我們只要在白天讓她吃飽就行,而且你不是稍有動靜就會知道的麼?我們不必去太遠的地方,在這院子裡應該也可以吧?”
墨亦兮有些猶豫:“我擔心這樣會打擾到其他客人,其實最好還是去清淨的地方比較好,當年我是在蜀山,不過你的情況倒與我不同。”
堇年淚有些不悅了,陰陽怪氣的質問墨亦兮:“你是想讓我要麼帶着長姐一起出去,要麼就等到了雲中城,把長姐交給二姐再說麼?可我等不了那樣久,我現在的心情你根本不瞭解!”
“你的心情我如何不能瞭解,當年我們墨家堡不也是慘遭滅門,一夜之間被夷爲平地麼?你至少還有長姐在身邊,雲中城也有二姐,可我有什麼?如果我當初也像你這般衝動,你覺得我還能活到現在嗎?”
墨亦兮有些急了,她很擔心堇年淚會因爲仇恨而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來,就如當年的自己,也是被仇恨衝昏了頭想要去找夜郎王報仇雪恨,還好有龍清醉攔着,給她講道理。
被她這麼一說,堇年淚才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仔細想了想也覺得她說的對,所謂欲速則不達,就他現在這點能耐連逃命都還不夠用呢,又如何能去報仇?那只是去送死罷了。
兩人商議了一陣,最後決定等堇珍珠的情況穩定下來着之後再做打算,或許以後不住客棧住荒山野嶺,那樣堇珍珠可以在一旁睡覺,他們只要一側目便能看到她,如此也就能放心了。
幾人在小鎮上逗留了幾天,堇珍珠的身體情況漸漸穩定下來,堇年淚便提議要離開,墨亦兮本是擔心堇珍珠這纔剛落了胎,應該好好休養幾日,奈何堇年淚堅持要走,她也沒有辦法。
按照堇年淚的要求,他們後來沒有再投宿客棧,只是買了食物去了荒郊野嶺,堇珍珠也不是很在意,現在的她只要能吃飽就很開心了,其他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墨亦兮本也不是挑剔的人,這一路上雖然沒少幹劫富濟貧的事,可她也沒養出嬌慣的脾氣來,風餐露宿對她來說早就習以爲常,她只是擔心堇年淚會不習慣如此艱辛的生活,畢竟之前在青衣坊裡他都是養尊處優。
然而她似乎忘了,堇年淚已經離開青衣坊這麼久,逃亡的生活早已磨練了他,所以他身上那種公子的嬌貴已經消失不見,在遇到她之前,他過的可要比這艱難的多,那他還有什麼不習慣的?
是夜,堇年淚把堇珍珠哄睡之後便拉着墨亦兮去一旁學功,鑑於他是有點基礎的人,墨亦兮回憶着當初龍清醉教她時候的情景,並沒有從基本功開始教起,而是直接撿了根樹枝給他,教他簡單的入門劍法。
別看入門劍法很容易,但這就是像是最重要的基石,若是沒有將這基礎打好,後面就算花再多是時間也未必能學有所成,這也是當初龍清醉這直接到墨亦兮的,她一直銘記於心,今夜更是認真的講給了堇年淚聽。
堇年淚本還在因爲她教了自己如此簡單的劍法兒心有不滿,但聽她這麼一說,知道這入門劍法的重要性之後,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拿着樹枝在一旁用心的練習。
最初的時候,墨亦兮需要在一旁看着他,指出他的一些不足,但慢慢的等他自己學會了,她也就拿了見開始練自己的劍法,這一路走來她內力修爲是越來越高,但劍法卻荒廢了,因爲她沒辦法一邊睡覺一邊練劍,也不可能特意停下來找個地方去練,爲了找他,她連休息的時間都很少。
後來的日子,他們一邊往雲中城趕,一邊學功夫,後面也沒有追兵前來,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大意,畢竟那天還是跑了一個人,算算時間,夜郎若是還會派人過來,這個時候也差不多了。
而事實上便是如此,裴興飛鴿傳書回了夜郎,夜郎王接到消息便找了絕色,後者聽聞有個女人救了堇年淚他們,對這人的身份很是好奇,便做了一番詢問,書來信往的,最後推測出了墨亦兮的身份,一邊通知了神無月,一邊又派了神無心前去追殺。
於是在不久之後,墨亦兮三人與追來的神無心狹路相逢,由於來的只有一人,她便讓堇年淚帶着堇珍珠先跑,自己在後面擋着神無心,卻不料其實裴興此時其實還沒回夜郎,正在前面等着他們兩個過去,待他們一過去,他便對他們痛下殺手。
神無心乃是神無七子中的一人,而且還不是最弱的一個,作爲從踩着獻血和屍體走到今天的他,墨亦兮又豈是他的對手?但好在墨亦兮現在底子也算是厚,先天的過人資質加上她後天的勤學苦練,原有龍清醉傳授劍法,再有水火土三位長老的指點,如今的她雖然打不過,卻還是勉強可以保命的。
兩人交手了好一陣,神無心才讚賞道:“小丫頭,真沒看出來,你還是有點本事嘛,不愧是龍清醉的徒弟。”但很快便話鋒一轉,“不過畢竟還是入門太晚,練功時間不夠長,火候差了點,要是再給你幾年,連我都不敢小覷。”
墨亦兮聞言一驚,她的身份暴露了?可這一路上她都很小心,又怎麼會暴露身份,他們是如何得知的,難怪青衣坊會被連累了,原來夜郎王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隨意就能查出她的行蹤來。
“你是什麼人?又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墨亦兮揚聲問道了一句,但此時心裡已然有了猜測,這人如此厲害,很有可能便是神無七子中的一位。
“神無心,相信你早已聽過我的名字吧。”神無心神采飛揚,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只是在夜郎過名聲赫赫,就連其他幾國的人也都聽過,而且大多還是聞風喪膽,所以每每提起自己的大名他都格外興奮。
不料墨亦兮瞥見他那得意忘形的樣子,故意回答道:“沒聽過,不過現在聽來,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人,我想殺了你應該算是爲民除害了吧?”
“你個小丫頭長得挺漂亮,看着不像是個傻瓜,怎的會這般沒有自知之明?我乃是神無七子之首,連神無月都不是我的對手,你覺得自己有本事殺了我?”神無心不屑地冷哼,“識相的就把鉅子令乖乖交給我,我還能留你一個全屍,我可不是神無月那個廢物,十幾年都完成不了一個如此簡單的任務。”
神無七子並之間並沒有所謂的老大,他們都只是絕色的殺人工具而已,所以神無心所謂的神無七子之首不過是自封的,而且還是揹着其他六人,否則若是被他們聽見了,怕是隻會笑話他。
墨亦兮不屑跟神無心廢話,雖然同樣是神無七子中的人,但眼前這人跟神無月比起來卻讓她十分討厭,哪怕神無月纔是帶人滅門墨家堡的元兇,因此她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專心應付。
她這邊勉強還能保住性命,可前面的堇年淚和堇珍珠卻是危在旦夕,裴興一人對付他們兩人完全佔了上風,因爲堇珍珠不但幫不上堇年淚的忙,還是一個大累贅,讓他投鼠忌器,束手束腳沒辦法全心全意的應付對手的殺招。
“弟弟,救我,我好怕啊。”堇珍珠一看到裴興的大刀過來便大喊大叫又大哭,扯着堇年淚的衣服讓他越發的展不開拳腳。
看堇年淚拼命護着堇珍珠,裴興不禁有些微微動容,好心提醒他道:“你就這麼在意這個女人嗎?她好像是個傻子。你該知道,如果你再這樣護着她,最後你們都得死,但你若是現在扔下她自己逃跑,我可能一時半會兒還奈何不了你。”
“她是我姐!”堇年淚厲喝一聲,在自己的性命與堇珍珠之間,他現在明顯是更傾向於後者的,因爲保護他,已經是他最大的責任了,他想把她安然無恙的送到雲中城,交給堇瓔珞照顧,相信作爲一個太子良娣,要收留一個人應該沒問題吧,哪怕這人已經傻了。
裴興本是一番好意,但見堇年淚把他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反正他也沒想過要真的放過這兩人,只是覺得對付一個束手束腳的人自己佔了便宜,心裡不是很好受罷了。
沒過多久,堇年淚全身上下便是傷痕無數,還有好幾處深可見骨,而這些傷痕大多都是爲了保護堇珍珠而留下的,隨着失血過多,他的體力漸漸不支,便無法再如之前那般將她護周全,只盼着墨亦兮能快點過來,但見她至今未來,也猜到她是遇上敵手了,今天他們姐弟很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啊——”終於,堇年淚動作慢了一步,裴興的一刀狠狠砍在了堇珍珠身上,她立時發出了驚天地泣鬼神般的哀嚎聲,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傷口處有鮮血洶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