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的心情就如當初在鏡花水月城,墨亦兮對龍清醉的心情,當時她也是想快點與之劃清界限免得再連累了師父,說到底,他們都是爲了保護自己在意的人甘願犧牲自己。
鏡無緣冷眼看着堇年淚衝上去想墨亦兮的忙,結果卻反而再次被神無心利用,不禁暗罵這是個笨蛋,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此時逃跑纔是最正確的做法,而且跑的越遠越好,這樣她便有機會逃離神無心了。
他對形勢分析的倒是沒錯,可惜堇年淚不是他,看不了這麼全面,也不知墨亦兮的實力,尤其是逃跑的實力。
“堇年淚,你快跑,跑的越遠越好,你是不想見到我嗎?”墨亦兮也希望他能趕緊離開,否則再這麼消耗下去,她也逃不了了,本來就還沒恢復多少真力。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堇年淚不知她的打算,還以爲她這是因爲擔心他才讓他逃的,作爲一個男人,他又怎能做出丟下女人獨自逃跑的事情呢?
墨亦兮急了,大叫着提醒他:“你再不走,我也走不了了,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我大仇至今還未報,不想這麼快就死啊,難道你不想報仇了麼?”
“你什麼意思?你是在說我連累你了嗎?”堇年淚的動作一僵,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個累贅,被別人說出來倒是沒什麼,但這意思由墨亦兮來表達,他卻感覺到了一股深深地嫌棄。
她嫌棄他了,連唯一一個不把他當成廢柴的人都嫌他沒用,會拖累他,難道她以前說的那些鼓勵的話都是騙人的麼?她根本就沒有她自己所說的,他想象中的那般認可他。
“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跑,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後我再趁機跑,這樣我們就能都逃脫昇天了。”墨亦兮要的其實不是堇年淚分散神無心的注意力,而是沒有辦法帶着他一起跑,可他不明白。
鏡無緣是早已看出了這一點,礙於自己的目的,他還是躲在一旁冷眼旁等着坐收漁翁之利,一邊還暗罵堇年淚真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
神無心忙於應付墨亦兮,之前雖然沒有看出這條逃跑路線,如今卻是被她親自提醒了,立刻把注意力放在了堇年淚身上,他要先殺這人。
“不許動他,你膽敢傷他一分,來日我必要你百倍償還!”墨亦兮不怕神無心傷害自己,她只怕他會傷了堇年淚,本來上次的傷就沒好。
“小丫頭的口氣真是越來越大了,可你又能奈我何?哈哈……”神無心大笑着襲向堇年淚,後者自是毫無招架之力,看的鏡無緣都想出手幫他一把了,畢竟這是墨亦兮的朋友。
他不想看到墨亦兮出事,那樣他會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龍清醉,這次由於師命不可違,他要來執行這種不足爲外人道的任務,可不想搶了人家東西還傷害了她,若能幫她一把他心裡也會好受些。
只是,他都隱藏這麼久了,若是現在出去不就前功盡棄了麼?甚至還會引起她的懷疑,像她這般思維敏捷的人,想必感覺也會很敏感吧?
想了想他最後還是忍住了,若是堇年淚真的死在這裡,也只能怪他自己太笨,看不清形勢,而怨不得別人,更不能怪他見死不救,因爲他本就沒有責任出手相救。
堇年淚被墨亦兮剛剛那句話給鎮住了,他沒想到她居然會如此在意他,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說傷害她的話,雖然本意是爲她好,但想想還是覺得自己很過分。
在他等死的時候,墨亦兮的劍便及時斜斜的插了進來,隔開神無心的大刀,然後還有一隻手突然伸過來,將他扯到一旁,險象環生的避過了這一刀。
“神無心你個混蛋,你要的不是我的鉅子令麼?那還連累旁人做什麼?東西就在我這裡,有本事來搶啊!”墨亦兮快被神無心逼瘋了,堇年淚是她現在最大的弱點,他便專挑堇年淚下重手,讓她捉肘見襟。
神無心不屑的笑道:“你別這麼着急,待我殺了他,自然會來收拾你的,到時候我們才能好好打一場,否則你老是被一個廢柴分了心,一直束手束腳的,我又怎麼能領會到龍清醉劍法的精髓呢?”
墨亦兮沒有再說話,只是把手裡的劍舞的風生水起,狂風激盪中帶起一地的塵土飛揚,更兼飛沙走石。
這套劍法她學了沒多久,因爲不是很熟悉便一直沒有用,這是第一次出手,發現這劍法果然比其他劍法厲害很多,只是她還沒辦法像其他劍法一樣使用的爐火純青。
神無心見狀不禁暗自讚了一句,好劍法,但嘴上卻道:“喲,這是要使用絕招了麼?我就說嘛,龍清醉的劍法怎的會如此沒用,原是你一直對我藏着掖着呢,難不成還怕我偷學了去麼?雖然我不否認自己是個天才,但就你這幾招我還看不上,白教我都不要!”
雖說堇年淚已經習慣了別人叫他廢柴,但在青衣坊裡那些人好歹也只是揹着他在暗地裡說,而不敢當面如此喚他,可眼前這人不但當面這樣叫,還將此作爲他的代名詞,左一句廢柴又一句廢柴,氣死他了。
二話不說,他握緊了拳頭便朝神無心的腹部擊了過去,後者猝不及防被他夾怒而發的一拳打了個正着,眉頭不禁驀地一皺,不是被他打疼了,而是沒想到這廢柴居然敢偷襲他,他倒是低估了一個廢柴的能力。
一怒之下,他將巨大的力量聚集到了左手掌心,然後對着堇年淚便迅速劈下去,他相信這一掌若是擊中,他肯定必死無疑,以後便能少一個麻煩,也完成了裴興到死都沒有完成的任務。
這一掌還未打在身上,堇年淚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凜冽的殺氣灼傷了他的肌膚,也逼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來,他不禁側頭看向了墨亦兮,想要與她做最後的道別。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近在咫尺的墨亦兮卻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他,然後用力往後一扯,本是想帶他閃到一旁,可惜晚了一步。
她雖然扯開了他,但神無心那要命的一掌卻打在了她身上,直打的她眼前一黑差點栽倒下去,而神無心的下一招也已經襲來,她根本來不及接招。
鏡無緣見狀,終於忍不住出手了,再這麼下去,不等神無心得到鉅子令,怕是墨亦兮已經死了,那就再無人知曉鉅子令的下落,他這才拔出長劍,厲喝一聲道:“看劍!”
神無心也不想現在就殺了墨亦兮,不管怎麼也得先得到鉅子令,所以這一招只是想制住她,而沒有想過要殺她,聞聲立刻就收回,轉而去迎戰鏡無緣。
看到鏡無緣突然出現,墨亦兮很是意外,他不是去辦事了麼,怎的會在這裡?這次相遇,好像總是覺得有點奇怪,他本不是這樣神秘兮兮的人。
堇年淚扶住墨亦兮,很彆扭的問了一句:“你怎麼樣,要緊嗎?”說着還立刻從懷裡掏出了之前她送給他的小瓷瓶,倒了兩顆藥丸出來,“來,先把這個吃了吧。”
墨亦兮目光暗淡臉色慘白,微微搖頭道:“我沒事,你快把東西收起來吧,這東西得來不易,你還是留待以後不時之需。”
這麼好的療傷聖藥,別說是水長老自己都沒多少,就算有很多她也無法再去鏡花水月城了,她是所有人眼裡的禍害,大家都嫌棄她,只有師父不介意,一直護着她。
“既然如此珍貴,那還給你!”堇年淚說着便把東西往她手裡塞去,話故意說得這般難聽,也是希望她能收下,他畢竟還是擔心她的。
“東西都已經送給你了,哪有再往回要的道理?你拿着吧,這已經是你的了,我不要。”墨亦兮拒絕,這東西從水長老那裡得來了,便是她的,如今給了堇年淚,可不就成他的了麼?
“你!”堇年淚被她的拒絕氣的夠嗆,雖然他懂得不多,但也看得出她傷的不輕,剛剛神無心那一掌有多厲害,他好歹是看在眼裡的,也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殺氣,不禁負氣道,“不要便是,你死了最好,至少不會再連累其他人!”
墨亦兮聽出他這是氣話,便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勉強笑笑附和他道:“嗯,我也是這樣覺得,早死早投胎,免得禍害別人,還讓你看了就來氣。”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堇年淚向來就沉默寡言不怎麼會說話,又怎麼說得過墨亦兮,氣的冷哼一聲便不再理她,別國臉去看鏡無緣和神無心的打鬥了。
墨亦兮啞然失笑,她就知道他不是真的恨她,只是不想連累她,故意要趕她走罷了,他們可是相依爲命的感情,又怎麼會脆弱到如此不堪一擊呢?
被神無心擊中的地方正火辣辣的疼着,胸口處也悶的慌,稍稍吸口氣便疼的厲害,以至於她大氣都不敢出,只能儘量輕微的呼吸着,暗贊神無心內力渾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