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披星戴月,風塵僕僕,龍清醉終於在沐千浪登基之後趕到了雅丹城,但此時他卻已經不在丹陽宮,而是帶着文武百官上了天山,想要得到鏡花水月城主的認可。
權杖和玉璽早已在沐千浪的手裡,其實無論他是否上天山,他都已經是樓蘭王,而且即便他上了天山,也未必會得到認可,弒兄奪位可非仁君所爲。
得知此消息,龍清醉便又匆匆趕往天山,此時墨亦兮還在後面馬不停蹄的追趕着,但由於出發之期前後差了整整三天,她終究還是追不上他的步伐。
沐千浪帶着文武百官上山,速度自是比不上龍清醉凌空虛度,但他也是先行出發,故而當對方還在山腳的時候,他已經到了鏡花水月城外面。
王瑾瑜一生兩嫁,嫁的還是一對兄弟,卻沒有絲毫的尷尬。跟着沐千浪一起上山也就罷了,還因守將不開城門而大發雷霆,尖叫着大罵他們這是以下犯上,尊卑不分。
城樓上將士們聞言大笑起來,一個個對他們嗤之以鼻,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眼裡滿滿的全是鄙夷之色,若非職責在身,他們都不屑多看這些人一眼。
一名喚陳文傑的守城將軍慷慨激昂道:“我們鏡花水月城千百年來只認名正言順登上王位的君主,像爾等這些亂臣賊子,別說是請我們城主親授權杖與玉璽,就連這城也休想邁進半步,還不速速離去。”
沐千浪揚聲反駁:“且不說王兄繼位之後一直是碌碌無爲,單論他當年從中作梗,從先王手中騙去這王位,孤這也能算是物歸原主吧?”
另一名喚馮明遠的副將不禁冷笑起來:“物歸原主?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向來天子登基爲王需有先王的傳位詔書,你王兄當日便有,而你卻是弒兄奪位,大丈夫敢作敢當,你如今竟是連認的勇氣都沒有麼?”
陳文傑立時附和道:“現在誰人不知你乃是覬覦人妻,先與自己的嫂子私通生子,再弒兄奪位,這等無恥小人居然也敢上天山來?你們當鏡花水月城是什麼地方?我們雖然在樓蘭境內,卻並非你們的臣子。”
王瑾瑜張口正欲辯解,沐千浪卻朝她使了個眼色制止她,她雖然極其不願看到他因她而受委屈,卻也不願忤逆於他,只好憤憤然的住嘴。
其實今日之事在沐千浪多年前決定奪位的那一刻就預料到了,既然是在預料之中,那他又何必着什麼急?當即下令在城門三裡之外安營紮寨,準備派出使者與城主談判。
然而,還沒等他安排好使者進城談判,城裡卻已經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竟有幾個殺手偷偷潛進了城中,在城主府挑起事端,據說還殺了府中不少侍衛。
進城的那幾個殺手並非是沐千浪授意的,他連那些人是何方聖神都不曾知曉,可城裡傳出來的消息卻說是接到了他暗中下的命令,要擒賊先擒王,意欲抓住城主絕天大人。
沐千浪暗叫不好,是誰在離間他們與鏡花水月城的關係?難道是一直對他們虎視眈眈想要拿他們來擴大疆土的柔然國麼?
柔然人天生驍勇善戰,但土地不夠富饒,因此最好挑起戰事搶奪土地和物質,鏡花水月城因地處樓蘭境內而甘願守護他們,保他們一方無虞,使得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雖說鏡花水月城只是位於天山上的一座小城,但據說它是龍族後人所建,從城主到普通百姓,隨便點一人都是身負絕學之輩,城主府後山的鏡湖之中更是有着會通靈法術,能夠預知未來的聖女。
故而有他們的庇護,柔然才投鼠忌器,怕惹上所謂的龍族,而整個樓蘭也是把他們奉若神明,給予了至高無上的地位,連樓蘭王都要得到它的認可才能名正言順。
正是由於這一點,沐千浪纔會在明知會吃閉門羹的情況下還堅持帶文武百官上山來,以爲自己的誠意總會打動城主,從而對他網開一面。
潛進城的殺手一共有七名,正是夜郎國女國師絕色的七位徒弟,那被譽爲第一殺神的神無七子,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執行相同的任務,也因此沒人會想到這竟然會是他們。
他們都是一身黑色打扮,臉上蒙着面巾隱去真容,但今日卻沒有使用自己慣用的武器,而是各執一柄明晃晃的鋼刀,手到之處便是痛呼哀嚎之聲想起,他們殺起人來就如同切菜一般輕巧。
神無心一邊殺還一邊鄙夷道:“外面盛傳你們個個身負絕學,可在我看來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就連這城主府的侍衛都不過如此,真真是浪得虛名。”
神無顏冷哼一聲附和道:“世人慣愛以訛傳訛,捕風捉影,若我們把這消息散播出去,怕是有人必然要按捺不住,出手來試試真假了。”
神無歡咯咯笑起來:“是麼?那我們便把消息散播出去,相信除了樓蘭之外,柔然和西夏中原也會蠢蠢欲動吧。許久都不曾看好戲了,我還真是有點期待呢。”
絕天的城主府有着九重院落,意欲九重天,而第九重便是後山,其中即有偌大的一個湖泊,名爲鏡湖,是整個鏡花水月城的聖地。湖中有湖心小築,內設聖壇,乃是聖女水柔心的居所。
按照院落的九重分類,侍衛們也分爲上中下三等,下等侍衛守護前三重,中等侍衛守護中間三重院落,上等侍衛則是守衛往後兩重,第九重則無需侍衛守護,自有金木水火土五大長老親自守護。
不過一會兒工夫,前三層院落就變的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但凡是已經經倒下的侍衛,便毫無生氣,他們七人手下從不留活口,這是他們一貫的作風,墨亦兮是唯一的例外。
當年絕色那般狠辣的責罰於神無月,便是因他除了失去鉅子令,還留下了墨亦兮這個活口,那是他的不可饒恕的過錯,她又怎麼能輕饒?
絕天似乎不在城主府,府中殺戮四起,他竟一點反應都沒有,遲遲不見其露面,有的只是越來越多的侍衛,那是剛從中上等侍衛中調遣過來助陣的。
可是有神無七子一起出手,不管是中等侍衛還是上等侍衛,都被虐殺在他們鋒刃之下,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從不曾有過失手。
神無名斜睨着向他蜂擁而來的侍衛,輕笑道:“喂,還不快去叫你們的城主出來給我們王上親授權杖和玉璽?我們王上親自上山那是給你們老祖宗天大的面子,你們不要給臉不要臉,拂逆我們王上的好意。”
有人義正言辭的大叫:“你們這是癡心妄想,我們是絕不會認可這種卑鄙小人爲君的,我們不屑與他們爲伍,以後也再不會庇護你們。”
神無盡長嘆一聲,語氣中帶着點惋惜之感:“哦?是嗎?那你們這是要與我們斷絕維繫了千年的友好關係?其實對你們來說誰當樓蘭王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們從不附屬於他們。”
神無忌也道:“與其拼個你死我活,最後兩敗俱傷,何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兄弟相殘已經導致生靈塗炭,你們還要再來一次麼?”
他們說着都看向了神無月,見他微微頷首便住了嘴,這番話可不是他們想說的,生性殘酷嗜血的他們也說不出這種話來,這是進城主府之前神無月交代他們說的,至於爲何要這樣說,他們也不曾細想過。
不過,這番話似乎還有點作用,就在他們說完之後,有些侍衛的臉上明顯露出了遲疑之色,連動作都變緩了,還互相看了幾眼,像是不想再打下去。
這個時候神無心又開口了,語氣中滿是不屑:“就算你們在意誰是王上也沒關係,就你們這點本事,根本不可能真正護得了樓蘭,但凡周邊有誰挑起戰事,你們怕是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吧?”
神無顏大笑着附和:“就是,你們這幾個還不夠本姑娘看的,讓你們城主出來,我們王上有令,他若冥頑不靈不肯舉行登基大典,那我們便帶了他的首級回去覆命,也不枉我們辛苦上山一趟。”
原本那些遲疑的侍衛們,聽到這話立刻又變的崇敬十足,一擁而上將他們七個圍在中間,只是不消一會兒,他們便都成了屍體倒在地上。
沐千浪午後到的山上,在城門外叫門無果,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決定退出三裡安營紮寨,而神無七子是傍晚時分才入得城主府,此時他們也成功抵達了第五重院落。
鏡花水月城外夜色迷茫,月色也撩人,可城中卻早已是一片火光沖天,大好的城主府的前院正在被一片火海吞噬,竟有人趁機放火燒府。
這城主府的規模可與丹陽宮相媲美,如今葬身與火海中,不少人忍不住惋惜,怕是好好的一座府邸就要被燒燬了,就如當年的墨家堡,他們似乎很喜歡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