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感覺自己像是被十幾個悍婦給狠狠的蹂躪了一遭,虛脫的要命,輕微的動動手指,也會扯的神經一陣哀嚎!
疼歸疼,陸遜還是下意識的幾個側翻,做出了戰術規避動作,然後就是‘咚’的一聲。
被撞個正着的腦袋一陣眩暈,眼睛裡的金星更是像決了堤壩的洪水似的,‘嗖嗖’的往外真冒。
“我日!”陸遜出離的憤怒了,‘唰’的一下站了起來,開始朝着冰面一塊凸起的冰坷垃猛踹,特製的軍靴砸的冰面一陣的地動山搖。
陸遜的眼角餘光早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這就是個大的沒譜,光禿禿的冰原,連個生命的跡象都沒有,只有不時呼嘯而過的寒風吹出一聲聲的怪調,像是在暗示自己主人的地位,又像是在嘲笑陸遜的無知行徑。
“嘭!”冰坷垃的‘脊柱’終究是沒能承受住陸遜的怒火,在一次重踹中應聲而斷,在冰面滴溜溜的滑出了好遠。
“媽我流血了!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我不會死在這裡?”感覺臉有些溼熱的痕跡,用手一摸,陸遜就知道了自己的腦門被撞了個小口子,接着就看見食指肚的鮮血快速的冷掉,沒過一分鐘,就結成了一片冰渣。
陸遜傻了,楞楞的看着食指,又擡起頭看了眼遠處一片雪白的冰原,目光呆滯。
“暴風雨?該死的暴風雨!飛機殘骸呢?在哪?”陸遜一個激靈,有些心急火燎,目光四處遊移。
他清楚的記起自己搭乘的去阿姆斯特丹的國際航班遇了暴風雨。
機長語氣中帶着焦灼的安慰,空姐顫抖着雙手遞給的遺言薄,慌亂無序驚恐至極的乘客,再加機窗外墨雲密佈雷電交加和佔據了整個視野拳頭般大小的雨滴,一切的一切都構成了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
而這景象的最後一筆,卻是陸遜抓起了行李架的旅行揹包。
接着是機身斷裂成三段,隨後被颶風凌遲成碎片墜落。
像煮餃子似的被拋出機艙的乘客,也轉瞬即被暴風雨吞沒。
陸遜腦海中的最後一抹印象是拽住了一個從自己身邊墜落的女孩,身下是一望無際的怒浪翻騰,憤怒咆哮着的大海。
……
“我原以爲自己會成爲鯊魚的晚餐,然後再還原成爲糞便,滋潤一些海藻,爲海洋的生態平衡做些貢獻,要是運氣好的話,碰死神打盹兒,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海漂個十天半月,在奄奄一息的時候被海浪衝一個小島,幸運的依靠椰子和牡蠣活下來,接着開始演一幕現代版的‘荒島餘生’,恩,如果可以,再被命運女神稍稍的眷顧一下,可以找到個漂亮的土著女孩結婚生子…….哈哈,我果然是幸運的!”
陸遜的意淫突然中斷了,然後是肆無忌憚的大笑,一抹橙色出現在前方不遠處,那是他的旅行揹包。
“讓我看看都有什麼?嘿嘿,這下不用擔心會餓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省着點吃,說不定就走出這個冰原了,我的臨場判斷還是那麼的出類拔萃!”掛着開心笑容的陸遜正美滋滋的檢查着揹包裡的物品,突然毫無徵兆的愣住了,看着埋在滿滿一包食品裡的那把半米多長的尼泊爾戰術軍刀,哭笑不得。
“我日,教官也太壞心眼了,怎麼不乾脆在包裡放把沙漠之鷹或是幾枚液體手雷,拿着野外生存用彎刀的反恐精英也太掉身價了?”陸遜跳傘前還不忘這個揹包,因爲這是教官和隊員們給他準備的,他捨不得丟掉。
“嘿嘿,小那傢伙的揹包裡不知道放的是什麼?不會是雜誌?哈哈,按照教官的惡趣味,這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陸遜突然想到乘坐下一次航班的隊員小,竊笑不已,小的揹包也是教官他們給準備的。
整理好旅行揹包,陸遜擡頭看了眼天空,即便不是陰天,在冰原,太陽這個參照物也失去了定位作用,因爲陸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只有看運氣了。
時間就像個喋喋不休的老人,惹得陸遜煩不甚煩。
陸遜原本想在傍晚前找個棲身之所的願望註定是要打水漂了,零下十幾度的氣溫讓他的體溫嚴重流失,步行速度大打折扣,而且通過補充食物來攝取能量的做法也無異於飲鴆止渴,儘管他很餓!
陸遜知道,什麼時候旅行揹包裡那些食物消耗完了,自己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或許,等不到那一刻,自己就被凍死了,但是食物還是要按照計劃來吃。
“四天,不,說不定可以堅持五天,什麼時候‘守株待兔’的運氣也輪我一把,不能再吃冰塊了,這樣下去會死的更快!”
冰塊變成尿液,排泄的時候會帶走大量的熱量和水份,而且,陸遜的嘴脣已經凍成了紫色。
“我早想這麼幹了!我發誓,再也不吃冰棒了,就連他的近親冰激凌,我也不會再碰,以後我只吃高熱量的食物,那怕是變成胖子也在所不惜,巧克力,漢堡薯條,等着被我蹂躪,哼哼!”陸遜狠狠的把手臂輪成了風車,冰塊優雅的從手中劃出,沿着條美妙的拋物線,轉體七百二十度後消失在視野裡。
他藉着擺臂,很隱蔽的向身後看了一眼。
“免費的外賣?嘿嘿!”陸遜竭力的壓抑着自己的笑意,生怕驚跑了身後的那份‘救命口糧’。
從下午開始,陸遜就一直覺得有東西盯了自己,就像是當初執行任務被狙擊手瞄一樣,很不爽的感覺,藉着剛纔擺臂的那驚鴻一瞥,陸遜明顯看到了身後七十多米的冰原多出了一個隆起的白色小包,不是留了個心眼,是絕對不可能發現的,在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那個小包實在微不足道。
“應該智取,別一不小心做了人家的快餐,就得不償失了!”
陸遜步履蹣跚,行進的速度是越來越慢,間或不小心的跌倒,爬起來的時候也是異常的吃力,搖搖欲墜的大概前進了五百米,陸遜身體像是忍受不住飢餓和寒冷的侵襲,終於崩潰了,‘咚’的一聲,一頭栽倒在地,足足在冰面待了五分鐘,雖然又奇蹟般的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可是沒走幾步,就再次的和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掙扎着動了幾下,就安靜了。
冰原又只剩下了寒風的嚎叫,天空中墨色的烏雲凝聚,那是暴風雪的前兆!
“我日,演的太投入了!”陸遜懊惱不已,剛纔跌倒的時候,爲了力求真實,居然自然而然的把自己跌在了冰原,臉頰現在和冰面做着零距離接觸,冷的要命,牙齒更是顫慄的抖動,陸遜有些恍惚的感覺,它們奏出了一曲卡薩布蘭卡。
已經不可能去改變姿勢了,陸遜害怕只要自己移動,就會嚇走這份‘救命口糧’。
旅行揹包也被很巧妙的‘跌’在了身邊,一伸手就可以拿到,這是陷阱。
揹包內有一根打開了的香腸,散發的香味保證了陸遜不會在第一時間被‘獵物’當作晚餐,而包裡的塑料包裝因爲摩擦發出聲音的時候,那就是‘獵物’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翻找香腸,這聲音,無疑是陸遜攻擊的訊號。
等待是異常艱苦的,在這種冰原的每一次呼吸,都仿若吸進了無數的利刃,刺得肺葉生疼,不敢睜眼,哪怕是睫毛的抖動,陸遜都力求避免。
獵物的謹慎讓陸遜煩躁,飢餓和寒冷讓他昏昏欲睡,他有些後悔,爲什麼不在佈置陷阱前補充一下能量,哪怕是隻吃一塊巧克力也好,眼皮真的好重。
感覺被毛茸茸的東西碰到身的時候,陸遜正打算做個春夢!
‘獵物’的力氣顯然不大,拽着陸遜的胳膊,大概是想把他反個身,可惜力度小到可以直接忽略,不過,陸遜還是順勢換了個姿勢,沒辦法,臉頰都快凍麻木了,在這樣躺下去,說不定牙齒都凍掉了。
臉頰被毛茸茸的東西揉搓着,這樣陸遜延緩了動手的時機,他想知道這個內定的‘食物’到底想幹什麼,這樣的揉搓分明是在取暖,幫陸遜取暖。
然後是揹包內塑料包裝聲音的響起,陸遜決定動手,在這種食物等同於生命的情況下,他不可能允許哪怕是一丁點兒的食物被無意義的消耗。
陡然睜開的雙眼爆發出燦爛的光輝,陸遜朝預定方向的猛撲,那個‘獵物’毋庸置疑的要成爲一具屍體,特種兵的格鬥技巧本就是搏殺用的,作爲04屆的特優學員,陸遜完全有信心做到一擊必殺,要不然會讓那個全軍搏擊冠軍的頭銜蒙羞。
可是這次,陸遜註定要失手了。
那雙深紅色的瞳孔,滿是深邃的傷痕和冰點的落寞,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瞳孔中!
那是隻有七八歲的孩子可以擁有的眼神嗎?
陸遜感覺自己的心碎了,像是被世界拋棄了,孤獨像稀薄的空氣,讓人窒息!
拍了拍身的冰屑,陸遜收拾好揹包,準備離開,直接無視了那個看到他起身後也依舊一臉漠然表情的孩子。
“我日,帝的腦袋肯定得了便秘!”陸遜憤憤的罵了一句,全然沒有那種看到一個人類的那種欣喜若狂,不知怎麼搞的,他不認爲這個女孩是人類,可是,不是人類又能是什麼呢?
走出沒幾步,陸遜又返了回來,把旅行揹包的食物分出了一半放在了紅瞳女孩面前,然後路,自始至終沒看小女孩一眼,他怕自己狠不下心丟棄這個女孩,鳥不拉屎的地方突然迸出這麼個女孩,還是紅色的瞳孔,要不是陸遜是無神論者,肯定當即瘋掉!
“我一定是出現了幻覺,等回到基地,一定要找特種大隊的那個據說漂亮的無以復加的女心理醫師給看看,聽說她還沒有男朋,不知道是不是處女了?帝呀,我腦子肯定長草根了,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呀!”陸遜感覺自己的思維都打結了,亂的要命。
做了幾個深呼吸,回頭,女孩就站在那裡,動都沒動,雖然隔着老遠,陸遜還是感覺女孩的目光直射進了自己的靈魂。
女孩栽倒在地,毫無徵兆。
“我日!”陸遜嚇壞了,丟掉揹包就是一個百米衝刺,在離小女孩還有幾步的時候,小女孩又站了起來,冷漠的表情瞬間瓦解,粲然一笑,一個猛撲,衝到了陸遜懷裡。
陸遜被這陡然的變化弄了個措手不及,腳下一滑,倒地前的那一刻,陸遜儘量的轉身,把女孩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陸遜呼哧呼哧的喘着氣,注視着這個只有七八歲的紅瞳女孩,一枚雪粉落在了她精緻的笑臉。
女孩把手裡的香腸遞給了陸遜,‘咯咯’的笑個不停。
“就是你笑成了一朵花,我也不會帶你一起走的,要知道我還是個處男,從來沒有做個‘未婚爸爸’的覺悟!”陸遜颳了一下女孩小巧的鼻子,緊緊的抱住了她,一臉的寵溺,從剛纔女孩揉搓臉頰給自己取暖開始,陸遜就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丟下她不管了。
“諾諾!”小女孩的嗓音就像她的皮膚,嫩的可以滴出水來,奶聲奶氣中透着一股空靈。
陸遜揹着‘諾諾’,一臉的無可奈何,‘狩獵計劃’無疾而終。
免費外賣沒有收到,還倒貼了幾乎一半的口糧,剛剛撿到的‘諾諾’無疑是個拖油瓶,而且還是個超級能吃的拖油瓶,纔多大的工夫呀,就吃的陸遜欲哭無淚了。
“那可是四天的口糧吶!”聽着趴在自己背的小諾諾那溢滿了幸福的笑聲,陸遜怎麼也生不起那個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