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神父。”陸遜說這話不是爲了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而是告誡自己不要衝動,經過三天的思考,他已經決定了,以後無論做什麼事,都三思而後行,而不是做一個讓人嘲笑的莽夫。
可惜稅務官一夥兒外帶商隊的護衛不理解陸遜的苦心,聽到這在他們眼中明顯是示弱的話,反而笑的更大聲了,有幾個護衛還誇張的用武器敲擊着盾牌,發出了嘈雜的聲響。
“神父?放心,我不是瞎子,看得見你頭上的米黃色光環。”稅務官斜瞅了陸遜一眼,扭回頭,衝着部下問道,“咱們公爵大人的領地裡有多少個神父僕從?我記性不好,忘記了。”
“大人,主祭的話有三位,至於神父,這種小角色誰會花心思去記呀。”一個近衛扳着量着陸遜那身廉價的神父袍子,問道,“小地方來的?第一次到王都吧?”
陸遜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有點心不在焉,他在想自己什麼時候可以晉階爲主祭,不過看樣子最近是沒什麼希望了,畢竟自己才成爲神職人員沒有一年,要是再晉階的話估計連聖母都會嫉妒的,要知道普通牧師走到神父這一步至少要五六年,那還是天賦出色天才呢。
“我猜也是,只有小地方纔會.把神父當寶呢,在王都,你這種小角色能在教堂裡找個掃地的工作就不錯了,你要不頂着主祭光環都不好意思上街。”稅務官這話多少有些作假的成分,不過也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王都的經濟和軍事實力。
“住口,信不信我砸爛你的門牙?”被.從午覺中吵醒的小諾諾騎着空鰩過來湊熱鬧,沒想到老遠就聽到了稅務官對陸遜的諷刺,一下子就惱了,掏出一張魔法卷軸,準備打開。
食人魔戰士則是呈扇形的散.開,順便把商隊的護衛也籠罩在了攻擊範圍內,他們沒穿鎧甲,就拎着一根狼牙棒,這讓他們的形象更加的暴徒化了。
稅務官被小蘿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他身後的騎兵倒是訓練有素,只花了幾息的時間,彎弓搭箭,瞄準了這些似乎要抗稅的人。
“怎麼?要暴力抗稅?都給我放下武器,蹲在地上,否則.格殺勿論。”稅務官認爲己方控制了形勢,色厲內荏的說着狠話,可是下一刻,他就卡殼了,因爲他看到這些土包子居然看都不看那些寒光四射的弓箭一眼,只是盯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撕成碎塊。
牛頭人們則是一個個抽雪茄,繼續聊天打屁,參.加戰鬥?笑話,這些騎兵還不夠食人魔塞牙縫呢,不過他們隱隱約約的護住了幾輛馬車,女孩們的安全必須保證。
“這都是一幫子.啥人呀。”商隊的護衛們再一次開眼了,換做了他們,面對着瞄着自己不足十碼遠的弓箭,他們絕對做不到如此的鎮定。
“我想問一句,在走出這個什麼柯德波公爵的領地前,你們還準備收幾次稅?”陸遜掏出了一根雪茄,推開了擋在身前的食人魔衛兵,走到了稅務官身前,伸手拍撫摸着馬屁的鬃毛。
“哼,這要看我的心情,還愣着做什麼,快讓這些愚蠢的食人魔放下武器,愛琴什麼時候允許這些低賤的種族在人類面前撒野了,啊……”稅務官趾高氣昂的話還沒說完,一串恐懼的嚎叫就從喉嚨的擠了出來,接着身體倒地,被戰馬壓了個結實。
轟,塵土飛揚,馬匹嘶鳴,剛纔還尥蹶子的戰馬被陸遜按住脖頸,狠狠地灌在了地上,此刻正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哦,你現在的心情怎麼樣?”
陸遜問了一句,可惜稅務官已經傻掉了,目光呆滯地看着他,沒有出聲,其他的人也是一副見亡靈的神態,弄不明白這個神父怎麼比狂戰士還彪悍。
遜冷哼了一聲,蹲了下去,同時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火柴,拇指食指捏着,在稅務官沾滿了絡腮鬍子的腮幫子上一劃。
磁,一團火苗竄了出來,空氣中除了硫磺味,還有鬍子燒焦的味道。
“我想問一句,在走出這個什麼柯德波公爵的領地前,你們還準備收幾次稅?”陸遜第二遍問出了同一個問題,可是這一次沒人膽敢嘲笑他,因爲食人魔牛頭人集體收起了懶散的態度,一道道兇悍的眼神四處飈射着。
“不,不收。”稅務官有些言不由衷,眼底裡的那抹狠辣絲毫沒有逃過陸遜的眼睛。
“看來這次的教訓還是太輕了。”陸遜站起身,穿着皮靴的大腳奔在了他的臉上,一臉不滿地罵道,“你的行爲真是讓我想低調都低調不起來呀,小諾諾,放個冰霜新星讓這些騎兵冷靜一下。”
陸遜話音未落,一擡手就瞬發了審判聖詩,在遲鈍效果的加持下,騎兵們立刻覺得渾身無力,頭腦昏沉,手中的弓弦更是沉重無比,拉不開。
“蠢貨。”小諾諾罵了一句,一把撕開魔法風暴的魔力封條,釋放了魔法,四周的空氣瞬間變得寒冷,一道冰毯蔓延而止,爬上了那些騎兵戰馬的馬蹄,將它們凍結在了原地。
“再給你們來個狠的。”小諾諾又拿出了一張魔法風暴,不過眼角瞥到那個魔法師青年注意她後,又收了起來,反倒是騷包的取出了魔法磷粉灑在空中,嫺熟的唸了一串咒語。
三個成年人大小的水元素從騎兵中間的地面上竄了出來,揮拳便打,好在水元素的目標是戰馬,否則這一下就得讓騎兵全軍覆沒。
“沒我事了?”巴巴魯克拎着狼牙棒,抱怨了一句,然後看向了商隊的護衛,那眼神讓對方集體打着寒顫。
“別,別殺我,不收稅,不,這金幣全給你們。”稅務官哆哆嗦嗦地指着戰馬屁股上馱着的金幣袋子,一臉淚水地哭求着,他現在只希望快點離開這些暴徒,然後回去找姐夫給自己出氣,姐夫雖然是公爵家小說就來o的管家,但是權勢非同小可。
“你一定想着等會兒怎麼報復我?我熟悉那種眼神,因爲我宰掉的幾千個盜匪中,至少有一半用哪種眼神看過我。”陸遜悶了一口雪茄,道,“我現在突然後悔來王都了,在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多好,宰個公爵都沒人敢廢話。”
商隊的護衛一致認爲這個不着調的神父在吹噓,可是那種四處遊移地冷靜眼神讓他們不寒而慄。
“這傢伙不是在找殺人埋屍的地方吧?”魔法師青年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他不想在這多待了,於是招呼商隊快點趕路。
“陸遜,你在做什麼?怎麼停了這麼久?”赫斯嘉不滿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了出來,她只想快到回到王都,去見父親,然後定下這麼親事。
“哦,有人找我收稅,還是雙份的,我總得花點時間要個收據吧?”陸遜調侃了一句,卻沒想到赫斯嘉居然下了馬車,直接走了過來。
“收稅?這裡應該是柯德波叔叔的領地了,沒想到他的稅務官越來越沒有眼力勁兒,連個馬車上的族徽都不會看,難道他把調教部下的時間都花在打獵上了嗎?”赫斯嘉皺着眉頭,瞅了狼籍的現場一眼,冷哼一聲,衝着稅務官,道,“你就是那個蠢貨?”
“您是?”稅務官疑惑地問道,他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說你居然叫柯德波公爵叔叔,那就早點出來了,爲什麼要穿着一身廉價的神父袍子招搖過市?對了,應該是冒充的吧?如果是真的,那他這稅務官也做到頭了。
“哼,就你還不配和我說話,滾回去告訴柯德波公爵,就說赫斯嘉不喜歡他送的那串鑽石項鍊。”赫斯嘉在這一刻,身上的那種上位者氣勢一覽無餘。
稅務官如蒙大赦,也不管那些騎兵,臉上的冷汗也顧不得擦,趕緊跑路,一聽赫斯嘉的名字,他就知道對方如假包換,因爲在王都混過幾天的人都知道,這個名字就是法蘭尼斯帝國的二公主,奧古斯都陛下最寵愛的女兒,而柯德波公爵三天前剛去了王都,就是爲了赫斯嘉公主的婚事。
走了沒多遠的魔法師青年聽到赫斯嘉的話,立刻拉住了繮繩,愕然回望,怔怔地看着她,這就是那個和自己的妹妹是閨中密友,自己卻一面都沒見過的赫斯嘉公主?
不過隨後青年臉上就掛上了苦笑,作爲一個情婦生的私生子,不要說父親和妹妹,就連家裡的傭人都看不起他,以至於他身在豪門,卻連這位名聲斐然的公主都沒見過。
“赫斯嘉,你的來頭貌似很大呀?小諾諾,放開那些騎兵。”陸遜掐滅了雪茄,在女孩面前,他還是很有風度的,“開路,開路。”
“切,假仁慈,他們冒犯了我,送上絞刑架都不夠懲罰。”赫斯嘉說完,看着芙蘿拉的馬車從身邊走了過去,然後壓低了聲音,猶豫道,“你會因爲我的身份而對我的態度改觀嗎?我是說,不再是純粹的愛情,而是……”
“而是什麼?功利主義?利用與背叛?”陸遜笑了,握住了赫斯嘉的手,用手指划着她白嫩的手背,笑道,“你是不是宮廷小說看太多了?至少我還不會利用女人去做些什麼。”
“我看不一定,你這人雖然頂着神父的頭銜,但是壞的要死,一不小心就會被你算計了。”赫斯嘉完全看透了陸遜的性格,有擔心也是很正常的,畢竟熱戀的少女總是患得患失。
“我在你心中就那麼不堪嗎?”陸遜有點小鬱悶,他這個剛解決了處男問題的男人,對哄女人那一套很不在行。
“陰謀和鬥爭我從小到大見的多了,早就厭惡了,我不希望找個老公後每天也要勾心鬥角。”赫斯嘉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神色有些黯然。
“說的太誇張了吧?對了,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不過我不在乎。”說着不在乎,陸遜的眼睛裡卻充滿了好奇。
“你猜?”赫斯嘉笑了,道,“你剛纔再騙我。”
“好吧,我承認有那麼三分的在乎,你要是有個公爵老爸,我也少奮鬥幾年不是嗎,最起碼嫁妝上能賺一筆,不至於被你們吃窮。”陸遜估計赫斯嘉最牛的身份也就是個公爵的女兒,至於公主,他壓根都不敢往那想,別忘了芙蘿拉是位西雅圖海族的公主,塞西莉亞是沃爾夫部落的公主,他可不認爲自己幸運的娶到三位公主。
“到了王都你就知道了。”赫斯嘉還沒有做好告訴陸遜的心理準備,敷衍了一句,隨即叉開了話題,問了一個她很在乎的問題,“蘇菲暫且不論,那個狡猾的米婭女僕你打算怎麼處理?讓她當小妾?”
“你似乎對米婭很忌憚?”陸遜對這個問題有些不明所以,按理說赫斯嘉應該顧慮芙蘿拉纔對呀?
“芙蘿拉男女之間的事情不太關心,一心撲在了鍊金術和魔法的研究實驗上,根本沒有競爭的意思,倒是那個米婭,相當的狡猾,而且也很有才能,這種人是最需要防備的。”赫斯嘉也不瞞陸遜,事實上她還是很單純,要是換成了米婭,她絕對不會這麼問話。
“那是個不錯的秘書,可以替我做很多事,沒了她,我每天的工作量至少要增加五倍。”爲了讓赫斯嘉安心,陸遜又補充道,“放心,他只是個秘書。”
“信你纔怪,秘書也可以陪牀的。”赫斯嘉呢喃了一句,問道,“塞西莉亞呢,人家好歹也是個沃爾夫公主,你沒打算輕易就放棄吧?”
在赫斯嘉眼神的直視下,陸遜有些發窘,的確,他對塞西莉亞有過非分之想,而且人家代表着沃爾夫部落,關係着衛城的商業發展……
“別解釋了,一看你眼珠子亂轉,我就知道你接下來說的話是謊言。”赫斯嘉氣呼呼地踢着地面上的石子,陸遜態度很明顯,他不會放棄塞西莉亞的。
陸遜嘆了口氣,他對哄女人很沒轍,由於兩個人的沉默,氣氛一時間很是尷尬,而這個時候小諾諾又回去補充睡眠了,至於不開竅的食人魔,他們一出現,別說活躍氣氛,直接就讓人沒心情談情說愛了。
“對了,你在王都生活過,認識一個叫賽琳娜的女人嘛?”陸遜絞盡腦汁,總算找到了一個話題。
“那是誰?”赫斯嘉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她不能確定這個名字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女人,畢竟陸遜和她的身份差的太遠了,怎麼想都不可能有交集。
“說起來我能做衛城的執政官還全是靠賽琳娜阿姨幫忙呢。”陸遜臉上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講起了剛到冰堡時候的經歷,這一刻,他想起了費雯麗那個堅強的舞娘,想起了在她家晚上度過的一夜,當然,還有在‘阿託卡夫人’號上碰到的正直騎士漢尼拔……
“我的遺忘者戒指就是幹掉了海盜得到的戰利品,對了,那傢伙的頭顱還貢獻了五萬金帝蘭。”陸遜笑眯眯地講述着這段自豪的經歷,全然沒有發覺赫斯嘉的臉色有了變化。
……
傍晚的時候,魔法師青年的商隊停了下來,開始在平原的高坡上宿營,不到片刻,整個營地都被火把找的通明,到處充滿了熱鬧的歌聲。
“真見鬼,再堅持上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能趕到下一個城鎮了,他們怎麼在這休息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培根罵罵咧咧,滿臉的晦氣,在習慣了人類的城鎮生活後,他已經開始討厭野外宿營了。
“呵,剛開始我還以爲自己的判斷錯誤了呢,差點就放棄了,沒想到呀,機會還是來了。”陸遜趴在土坡上,手搭涼棚觀察着對面三百碼的營地,他的身後是幾位狼騎兵,偵查的活兒,他們做的比食人魔熟練。
啪,培根一巴掌拍死了在臉上吸血的長腿蚊子,接着扯了扯被溼透的領口,暗罵了一句鬼天氣。
“我怎麼看不出來機會在哪?”培根不理解,他認爲陸遜死要面子,不想承認失敗。
“這就是證據,你沒發現嗎,商隊中有人故意拖延時間,不然按照正常速度,應該可以趕到下一個城鎮。”
“似乎有點道理。”培根不再大意了,開始觀察營地防衛,這一下他也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來了,“這帳篷搭的似乎也太隨意了,還有那些懶散的護衛,居然連個巡邏的人都不安排,居然還喝酒唱歌。”
“就像在告訴搶匪這裡有肥羊似的,哎,那個青年估計讓人算計了,這趟旅程就是個陰謀。”陸遜嘆了口氣,他看到那個魔法師青年試圖說服護衛們防衛營地,可是大家都在消極怠工,找着各種理由推脫,如果他是僱主的話,本該不會出現這種行爲。
“呵呵,晚上有好戲看了,走,回去吃飽喝足了,等着好戲開鑼。”陸遜招呼了一聲,跳上了蟲騎,風馳電掣的往回趕,他們的營地在幾千碼外,畢竟靠的太近了,容易被人懷疑。
時至凌晨,就在衆人躊躇滿志,準備黃雀在後的狠撈一筆時,鋪天蓋地的攻擊卻突然席捲了整個營地。
“馬勒隔壁的,我被算計了?”衝出帳篷的陸遜看着滿天的火焰流星,憤怒的咒罵響徹在平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