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慘厲的叫聲響起,疤臉大漢下意識的伸手去捂自己的臉,而不是先對付寒婧,結果被她擡膝往他襠下狠狠的頂了一記,估計是直接給廢掉了,所以那傷害一點兒也不比眼裡受的傷來得輕,他的叫聲更是慘厲,腰似蝦弓,被寒婧一腳就給踹得後仰倒地。
打蛇不死,後必傷人。冰雪聰明的寒婧,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她搬起旁邊一塊帶棱角的石頭,朝倒地哀嚎的疤臉大漢欲砸又止。
直到這傢伙哀嚎聲漸小,狀似痛昏迷了,寒婧都沒辦法把石頭砸到這惡人的頭上,最後,她一咬牙,把石頭砸在他的左膝上。
腿砸斷了,疤臉大漢也沒有醒來,依舊是昏迷狀態中。
寒婧這才鬆了口氣,在旁邊樹上割了根長長的藤條來,把這惡人捆棕子一樣捆起來。
做好這一切,她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乾似的,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的要睡過去時,忽然想到了夜孤雲跟寒江,馬上像被潑了冷水似的,寒婧驚醒來,帶着濃濃的哭腔喊:“阿雲,阿江,你們在哪裡啊!”
除了風聲,還有遠處林中的鳥兒噪聲以及蟲鳴,寒婧沒有聽到人的聲音。
心裡有個最不好的念頭,讓她惶恐不安,哪怕四肢發軟,像踩棉花似的站立不穩,她也很努力的一步一挪,搖搖晃晃的搜尋而去。
“喂,你沒事吧。”
耳畔傳來一聲男人的問候,寒婧猛一回身,不妨那人就緊貼在她背後,害得她等於是直撲進他懷裡。
幸好,他懷裡抱着個球球兔,毛茸茸的球球兔頂在她的胸口,她纔沒被佔了便宜。踉蹌後退兩步,她一臉戒備的看過去,可天知道她眼花花的根本就看不清。
“楊烽,不認識了?咳,跟誰打野戰搞成這樣的吧?”修長挺拔的大男人,懷抱球球兔,多少有些滑稽,楊烽好像意識到了這一點,改抱爲拎兔耳朵,並將之藏到背後。
透過枝葉灑落的光斑不停的在眼前打晃,寒婧需要很費力才能透過光斑看清楚眼前是個什麼情況。“滾!不然宰了你!”她嘶啞着聲音喝道。
“還能這麼兇,看來情況還好,那就不管你了。”走了兩步,楊烽又回頭問了聲:“真不需要幫忙?”
“滾!”天眩地轉,寒婧無力多說,直接亮出匕首擺了擺。
等楊烽拎着球球兔走了之後,她繼續尋找寒江跟夜孤雲。
第一眼看到寒江的時候,她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出現了幻覺。狠命的揉了一下眼睛,再仔細的看去,才確認不是幻覺,真的是他仰躺在一顆榕樹的裸在地面的老根上。
悲喜交加,寒婧撲到寒江身上,涕淚俱下,嗚嗚的哭着,一時失措,都忘了給他檢查有沒有內傷,而是不停的推搡着他。
直到寒江輕輕的呼了聲“痛”之後,寒婧才又哭又笑的大叫:“阿江!快醒啊。”
迷迷怔怔的睜開眼來,寒江還沒想起被敲暈之前的事情,只看到寒婧滿臉淚痕,他愣住了。
一起長大,寒婧就沒看到寒婧哭過,這丫頭要麼笑,要麼大喊大叫的發飆,就算是假哭撒嬌也不屑。在今天之前,誰要說她哭了,他鐵定嗤之以鼻。
“阿江,你醒了,嗚嗚,你沒死啊!”一邊哭訴,寒婧一邊抹着眼淚,卻越抹越多,聲音也低咽難聞。
那梨花帶雨的嬌怯柔美一下子點燃了他血液中的火性,也沒聽清楚寒婧說了些什麼,他猛的跳起來,平素的蔫勁兒完全看不到了,就如同一隻尋覓獵物的猛獅,吼道:“誰惹哭了你,阿婧!”
“阿雲,找不到阿雲了。”抓着寒江的袖子,寒婧努力的站了起來,悽惶四顧,仍舊沒有看到夜孤雲,拼命從嗓子眼裡掙出這麼一句,“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寒江這時也想到之前被敲暈的事,猛的一拍額頭:“阿婧,有個疤臉的壞蛋來過,阿雲一定讓他擄走了。你歇會,我去追。”
扯着寒江的袖子,寒婧這時激動的情緒也略略的平復,說話也利索些了。她指着來時路說:“壞蛋在那邊,被我綁着,沒有看到阿雲。”
“壞蛋被你綁了?”寒江這一下被打擊得不輕,傻看着寒婧,半天沒反應。那個壞蛋什麼級別,他看不出來,寒婧比他強,卻強得有限。擱他這裡一擊就倒,她卻可以反過來把那傢伙拿下?這算是個冷笑話麼!
“不要發呆啊,我們去找阿雲。”寒婧焦灼的催促。
無語,寒江像鋸了嘴的葫蘆,完全張不開嘴。他默默的伸手來扶着寒婧,朝她剛纔沒有搜索到的附近尋去。
其實就在寒江昏倒的那棵老榕樹的後面,躺着依舊昏迷的夜孤雲,他的傷勢比寒江重,半邊身體都浸在血裡,傷口卻是他自己的刀造成。
當時,夜孤雲舉刀砍疤臉大漢,被反擊回來,砍在了自己左肩上,刀口卡在骨頭上,血一直在流,都浸溼了他身下的老樹根。
見狀,寒婧更傷心了,腿一軟,身子就往下挫,虧得寒江將她拽住。
“阿雲有呼吸,沒死,你先歇着,我幫阿雲包紮下。”寒江的手剛伸到夜孤雲的刀柄上,準備把嵌在骨頭裡的刀拔出來,結果剛一動手,夜孤雲就醒了過來。
痛得額頭冷汗直冒,夜孤雲卻強忍着不喊痛,睜眼看着寒江拔出刀來,在寒江撕下衣襟給他包紮傷口時,他凝重無比的說:“阿江,大恩不言謝——”
換個時候,換個心情,說不定寒江就樂得揀回便宜,讓夜孤雲對他感恩戴德,也順便敲詐一下這酷酷的情敵。
現在,寒江沒別的心思,就只想多個一起受寒婧打擊的難兄難弟,所以相當明確的將實際情況告之。
爾後,看着夜孤雲難以置信的樣子,寒江纔算是舒了口氣。
撓着頭,寒江很是鬱悶的說:“真是泄氣啊,一起長大,一起修煉,不管是年齡的優勢,還是修煉環境的優勢,我都佔了便宜,可事實卻是,跟阿婧一比,我就是個渣。”
呆滯半晌,夜孤雲喟然長嘆:“那我就是個渣渣。”
本來挺傷心的,還在低聲噬泣,此際,寒婧被這倆個傢伙的樣子逗得破涕爲笑:“你們倆個腦子壞掉了?早上被門夾的,還是進了水!現在殺手衝着阿雲來了,肯定還有同夥,我們要趕緊離開。”
“衝阿雲來的?”寒江疑惑的問。
夜孤雲也無聲的詢問着。聽完寒婧講述的經歷,他全身都冰冷了,身上散發着駭人的殺氣:“他在哪裡,帶我去!”
三小來到被捆成肉棕的疤臉大漢面前,讓寒江跟寒婧沒想到的是,夜孤雲一言不發,手起刀落,乾脆利落的砍了疤臉大漢的人頭。
“爲什麼殺他?”
“還沒有問口供呢!”
不再是三人兩句話,夜孤雲繼寒婧和寒江之後,也開了口:“是他,跟他的同夥殺進我們家,他殺死了我三叔的小兒子,用手撕的,揚弟才六歲,被這個魔鬼——”哽咽着,他沒法說下去了,雙眼猩紅。
來到寒家寄人籬下,夜孤雲完全把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除了母親,他只跟寒婧和寒江說過話。
對於夜家滅門慘禍,夜孤雲從不提。寒婧跟寒江怕刺激他,也從沒問過。今天他主動提起來,還是在親手收了一筆血債之後,心頭的重壓有所減輕。
從夜孤雲的話裡,寒婧能輕易想象得到疤臉大漢大漢殺掉六歲小孩子的場景,胸中怒火如焚,又恨起自己之前的婦人之仁,用力一腳踹飛疤臉大漢的屍身:“渣!”
隨着疤臉大漢屍身倒飛而起,無頭頸上掛着的項鍊掉落。眼尖的寒江注意到那項鍊的樣式很古樸,上去揀起來。
寒婧嫌惡的說:“耶,死人的東西,你也要啊,阿江,惡不噁心吶!”
寒江卻道:“我搜搜這傢伙的身,他們這種亡命之徒,家當都是帶在身上的。用這渣的錢,給夜家慘死的人做法事,也算收點利息嘛。”
伸去準備揪寒江耳朵的手,改成在他肩頭拍了一記,寒婧讚道:“阿江,你終於比我聰明瞭一回。”
夜孤雲強持的冷靜幾乎崩潰,脣哆嗦着,握刀的手也出現難得的顫抖。
寒江用手重重的在夜孤雲肩頭拍下,說聲:“兄弟,這是第一筆。後面的債,咱們一筆一筆的收回來。”
反手抓住寒江的手,夜孤雲喉間吞嚥一下,力持平靜,很有些怪異的笑着說:“阿婧,阿江,今天的事情,我不說謝謝。”
不習慣這種狀態下的夜孤雲,寒婧佯作兇惡的呲牙威脅道:“你要敢說個謝字,知道我會幹什麼不?”
“呃,你最可能威脅說要把他變太監,不過建議你換個更具可能性的威脅,比如說剃光他的頭髮啥米滴。”寒江很配合的說笑,結果得了個寒婧一記爆慄,讓他很是哀怨:“阿婧,我娘說,男頭女腰,只能看不能撈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