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膳後,我便到庫房想爲然清和箬魚挑選禮物,王紫衣跟着我來了,我不在的時候一直都是王紫衣的管理家務的,鑰匙還有送禮來往都是她決定的。
王紫衣拿着手中的一柄玉如意:“王妃您看這個玉如意如何,這柄玉如意是皇上賞賜的,世上難求啊。”王紫衣在王府待了這麼些年,眼光還是極好的。
我接過玉如意,仔細把玩,果真是時間極品,玉潔白無瑕,上面還雕刻着蛟龍,的確名貴,不過想想然清哥哥與箬魚姐姐淡泊志遠的性子,還是算了。
“紫衣姐姐,這玉如意雖然好,可終究不適合然清哥哥和箬魚姐姐,天凌哥哥說他們的日子過得很恬淡,玉如意顯得太奢侈了,不適合,還有什麼嗎?”我將玉如意輕輕的放下。
我繼續尋找可以送給他們的禮物,相別甚久,空手去總是不好。采薇見我一直愁眉不展,開玩笑一般說道:“公主真是糊塗啊,現在公主的筆墨那麼值錢的,怎麼不自己寫一幅字給然清少爺送去。”
“對啊,前些時候皇上還說要你寫的梅花篆進宮賞玩呢,可知王妃您在書法上造詣有多高了。”王紫衣奉承道。
這些話我聽多了,我的塗鴉之作不能登大雅之堂,自己再家中自娛自樂便好了,我含笑道:“算了,我自知自己的情況如何,還是找找吧。”
他們也都笑笑,然後陪我一起找,我尋思了一會兒:“對了,紫衣姐姐,我記得我走之前不是有人送來了一幅圖,上面畫着兩棵松樹的那幅,是名家畫的,現在放在哪裡?”
“王妃,你說的是元代吳鎮畫的《雙鬆圖》?”王紫衣回憶起來了,她也算是有管家的風範,這麼多繁瑣的事情居然都記得那麼清楚,換做是我,我也不能將庫房中的每件東西記得那麼清晰啊。
我點點頭:“好像就是這幅畫,畫中雙樹擎天而立,樹後有一條蜿蜒的溪流漸漸地向後推延,幾戶房舍座落在岸邊,空間深邃。全作的筆力雄勁,墨氣沈厚,有一種平淡天真的韻致。當年是誰給我送來的了,現在放在哪裡你還記得嗎,然清哥哥肯定會喜歡這幅畫的。”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
王紫衣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最後采薇終於忍不住了:“王姨娘,你到底說啊,這畫在哪裡,公主還急着用呢?”
“王妃恕罪,這幅畫我爹爹喜歡,我回去給他賞玩了,如果王妃要送給然清的話,我這就去問我爹拿回來。”王紫衣許久才說出來,臉已經漲得通紅。
采薇毫不饒人的對王紫衣道:“這些年王姨娘就是這般快給王爺當家的嗎,怪不得這賬目是一塌糊塗,真是想把王府當成王府啊。”
紫衣的臉更紅了,采薇雖然跟着老尼姑學藝,可是性格沒有改變一成,說了兩個王府,一個王府是惠南王府,另一個自然是指王紫衣的孃家了,真是一語雙關。
我怒斥:“采薇你胡說什麼呢,何苦說話這般刻薄,在外面學藝多年也沒有發現你變什麼。”采薇這才退到我身後,低頭不語。
我拉着王紫衣的手:“紫衣姐姐不要見怪,采薇說話向來如此,送你父親了就送了,只是一幅畫而已,惠南王府家底殷實,這點薄禮爲你和王爺盡孝道還是可以的。”
王紫衣這才露出了笑容,我出了庫房:“也罷,我認真寫一幅字送過去也好,對了,志寧還是個孩子,我送個什麼好呢。”
采薇又道:“公主,志寧可是您的義子,庫房這些東洗自然是入不了不的法眼的,想必早就爲志寧備好了禮物了罷。”采薇笑着道,還是她最瞭解我。
王紫衣出了庫房便回自己的寢殿了,我亦是回到自己的寢殿中,讓采薇爲我準備好筆墨紙硯,都用的是極好的,這纔不辜負我對然清與箬魚的一片情意。
我飽蘸墨汁,剛舉起筆來卻有有些迷茫了,我該寫些什麼呢,正猶豫的時候天凌哥哥進來了:“怎麼,才女要給誰賜字啊,這般糾結?”
“天凌哥哥嗎,我正躊躇呢,明天我們去江南然清哥哥那,我想寫一幅字送給他們,可是又不知道寫什麼,你幫我想想。”我放下筆,對天凌哥哥道。
天凌哥哥看着我,然後道:“綰綰的梅花篆是極好的,現在隨便寫下一幅就夠普通百姓吃穿不愁一年了,送給然清的,自然是最拿手的。”
我沉思了一會兒,將秦觀的鵲橋仙寫在紙下: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天凌哥哥看我寫下的《鵲橋仙》,點頭讚揚:“綰綰的梅花篆果真極好,柔而不失力道,行雲流水一般,特別是將這闋《鵲橋仙》寫下,越發有意味,令人深思,好好好。”
天凌哥哥一連道出了三個好,我懸着的心便也放下了,我將這幅字吹乾,然後拿給采薇:“采薇,你去後院交給老於,讓他幫我裱好,以前府中的字畫都是他裝裱的,告訴他,我明天一早就要,讓他晚上辛苦一些。”
采薇匆匆拿着字出去了,我放下筆,然後坐在天凌哥哥的對面:“天凌哥哥,你這麼晚還來我的寢殿中做什麼?”
“來看看你,很久沒有看見你了,現在回來了好好看,要不你一走就是數年,心裡很不踏實。”天凌哥哥喝了一口水,半開玩笑的道。我低下頭:“天凌哥哥看來是真的好了,能有心思拿我開玩笑了,對了,現在志遠不是沒睡嗎,聽碧姑姑說志遠鬧着要父王呢,你快去瞧瞧。”
我想着要天凌哥哥快走,天凌哥哥看了看桃夭夭寢殿的方向:“不急,桃夭夭會將他哄睡着的,綰綰,天色不早了,趕緊歇下罷,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天凌哥哥站起身爲我挽挽凌亂的頭髮,我很不自然的躲過了,然後道:“天凌哥哥,我要歇下了,麻煩你出去罷。”
“怎麼這些年不見了,綰綰長大了,害羞了?”天凌哥哥摸摸我的臉頰,很是親暱的對我道。
我紅着臉:“沒,沒有,天凌哥哥,男女授受不親。”我終於憋出了這句話,想要逃離這燭光下的溫存。
天凌哥哥朗聲大笑起來:“哈哈,以前我一直睡在外殿守着你,也沒見你這樣害羞啊,現在是怎麼了?”
“沒怎麼,現在我習慣一個人了,還請天凌哥哥見諒。”我的臉一片通紅,想必現在的我一定很狼狽。
天凌哥哥在我背上拍了拍:“好了,不逗你了,趕緊歇下罷,我回去了。”然後就出了我寢殿的門,看着他走,我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早上,我匆匆起牀梳妝,碧姑姑將我端來一碗茶:“怎麼王妃這般匆忙?”碧姑姑知道我這次回府後一直很淡定的,現在卻如此慌忙,以爲出事了。
我笑着道:“我想快點出發,去看然清哥哥和箬魚姐姐,還有我的志寧。”碧姑姑看見我這般回答,也笑了,在她眼中,還以爲我是當年天真的綰綰。
終於將自己打扮好了,我來不及吃早膳,快速叫馬車在外面等着然後去催天凌哥哥,天凌哥哥也是很着急,想必他病好之後,一直想要去江南一趟呢。
將該帶的東西帶上,我對采薇道:“采薇,我離開幾天,你先去跟許諾說一聲,一切讓他拿主意,然後你騎馬快速跟上我,你不在我身邊我心裡不踏實。”
采薇點頭去了,采薇臨走時,我不忘了說一聲:“讓教中的人抓緊時間打探蒹葭的消息。”采薇對我感激的一笑,便下去了。
等蒹葭回來,我再去“百家”將周舟接回來,想必銀鈴兒已經學成了,到時候也把她帶回來,我的心事便全都放下了。
在馬車上,天凌哥哥溫柔的道:“看你着急的,早膳也沒用,一會兒餓了一定要說,可別忍着,我們停車吃點東西再趕路。”
我看着天凌哥哥點點頭,天凌哥哥又道:“綰綰,考慮到一路車馬你身子吃不消,我們晚上就在在途中的客棧好好歇一歇,明天下午就可以到江南了。”
看着天凌哥哥幫我安排好的一切,他一定還以爲我的身體還像以前一樣弱不禁風,他肯定不知道現在的我武藝在他之上,更不知道我精通毒藥,這些年,我瞞着他的東西太多了。
天凌哥哥一路對我照顧有加,一路上都跟我說天倫地,一瞬間,我有一種回到了小平時候的感覺,以前,我們也是一起出行的,他也是一路這樣關照我,只是這些年,他將他的愛全數給了桃夭夭。
一路緊趕,途中也沒有停留下來用膳,膳食都是在馬車上解決的,還是不能趕到江南,只有在路旁的客棧休息,采薇的馬腳力快,一路上到底是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