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映雪嫁到金州郭家之後一直沒有生養過,這位郭家大公子郭玟隆把侄子郭恆過繼到自己的膝下養育,郭恆剛到二十來歲郭玟隆就得了重病一命嗚呼,郭恆一母同胞的大哥郭茗出面張羅着給郭玟隆辦了喪事。
郭玟隆死後還不到一個月郭茗又到郭恆的家中看望萇映雪,萇映雪自然是殷勤的招待這位侄兒,說了幾句話郭茗問道:
“如今叔父已經走了,不知嬸孃此後有何打算?”
這句話把萇映雪問的一愣,她頓了頓說道:
“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只求幫着恆兒照看着家業了卻你叔父的心願。”
郭茗擺擺手說:
“嬸孃所言差矣,依我看你指望不上郭恆,郭恆從小被叔父慣的遊手好閒,如今叔父一死他自顧不暇,又怎麼可能給您養老送終呢?”
萇映雪心中暗想:郭茗和郭恆可是親兄弟啊!他怎麼說起她的壞話來了?想到這莫名其妙的問:
“依你看我該指望誰呢?”
郭茗直言不諱的說:
“我記得兒時曾經聽嬸孃說過您在襄陽還有個兒子。”
萇映雪臉色緋紅的說:
“沒想到這麼多年的事你還記得如此清楚?”
郭茗問:
“事到如今嬸孃何不去襄陽找您自己的兒子?”
萇映雪反問道:
“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郭茗正色說道:
“嬸孃說的是哪裡話?侄兒都是爲嬸孃着想,那可是您的親生骨肉啊!”
萇映雪氣憤的說:
“我經營了這份家業二十多年,不能你們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把我打發走,你們打算分給我多少家產啊?”
郭茗冷笑着說:
“這院子裡的一磚一瓦只要嬸孃能拿得走嬸孃隨便拿,別的東西我這個當哥哥的也做不了郭恆的住。”
“那讓郭恆到這來見我。”萇映雪氣的渾身哆嗦着說道。
郭茗答道:
“郭恆出去辦事了,需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萇映雪硬氣的說:
“那我就在這等郭恆回來。”
郭茗毫不介意的說:
“嬸孃自己隨便,不過郭恆臨走之前委託小侄來給他看家,日後小侄恐怕就要住在府裡了。”
萇映雪沒好氣的說:
“恐怕是看着我吧?”
“既然嬸孃非要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郭茗說着起身走出門往郭恆的房間而去。
萇映雪氣的頭疼只好回到臥房躺在牀上休息,等她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面的下人都被郭茗給換掉了,這些人也不再聽從萇映雪的支使,每日三餐只是送來一碗米飯兩碟鹹菜。
萇映雪憋憋屈屈的等了郭恆十幾天也不見他回來,實在閒的無聊便想出去轉轉,吩咐下人備了一個時辰的轎也不見轎子的蹤影,自己走住來盯着守在門口的下人質問道:
“不是讓你備轎嗎?轎子呢?”
那嚇人不慌不忙的答道:
“啓稟夫人,先前的轎伕都被大少爺打發走了,後招的轎伕還沒來呢!”
萇映雪一聽這是要把自己困在府中氣呼呼的徒步走出門去,當她剛剛走出門口的時候,大門立刻就關上了,萇映雪才知道上了當回過頭再敲門就沒人理會了。她想要翻牆而入,可是剛跳上牆頭院裡的鵰翎箭就一支接着一支的射了過來,萇映雪閃身一躲從牆頭上又掉到了地下,她無奈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萇映霞的家中走去。
來到她姐姐的府上萇映雪把所受的委屈哭訴了一遍,郭茗、郭宏和郭恆三兄弟號稱金州三虎,三兄弟在金州地界無人敢惹。萇映霞憋了半天說出一句話:
“不行你就回襄陽去吧!”
萇映雪嚷道:
“當初讓我來的是你,如今趕我走的還是你,你安的是什麼心啊?”
萇映霞解釋道: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如今妹夫一死你留在金州無依無靠往後怎麼過日子啊?”
萇映雪站起身氣呼呼的摔門而去。萇映霞擔心她妹妹再回郭家鬧事,打發管家追出來死說活說的到底把萇映雪送到襄陽去了。
到了襄陽萇映雪只好先去投奔表姐孫氏,孫氏聽萇映雪說了她的境況心中很不落忍,出言勸道:
“你彆着急,先在我這住下來,眼看着就到年關了,每年年關楓兒都會來探望我,等見了楓兒咱們再做商議。”
聽完孫氏的話萇映雪眼前立時又有了希望,自此安安穩穩的住在她表姐家等候雁萇楓。
白傲月在大廳中拆看各地探子傳回來的書信,一封金州來的書信引起了她的注意,仔細的看了一遍白傲月憂心忡忡的站起身來回踱步,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她走出大廳返回後宅。回到房中一看只見沈雲晴津津有味的在哪擺弄盆裡的花草,白傲月問道:
“妹妹今日看到萇楓了嗎?”
沈雲晴隨口答道:
“我剛剛採花的時候看見他在後花園練功呢!”
“吃閒糧不管閒事。”白傲月唸叨着轉身出去。
沈雲晴莫名其妙的問:
“這是說誰呢?”擡起頭只見白傲月已然沒了人影!
白傲月來到花園之中看到萇楓仍然在那練功,她就在遠處找了個石凳坐下觀看,雁萇楓練了一會也看到了白傲月,趕緊停下手來到白傲月的跟前問道:
“娘,您怎麼來了?”
白傲月笑了笑說道:
“今天沒什麼正事我就出來走走,耽誤你練功了吧?”
“瞧你說的。”雁萇楓說:
“孩兒正好練累了想回去呢!”
“也好。”白傲月說:
“練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既然練累了就陪娘一起走走。”
“唉!”雁萇楓答應一聲扶着白傲月在花園裡散步。
走了幾步白傲月嘆息道:
“有時候覺得也很好笑,娘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武林之主卻不成想在這個院子裡轉了一輩子。”
雁萇楓笑着說:
“你要是嫌這小孩兒就給您造一所宮殿,就造的跟皇宮一樣大。”
白傲月嘆息道:
“娘老了,也沒那麼多爭強好勝的心思了,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即擔心我死以後武林各派出來挑事又擔心到時候朝廷也會找你的麻煩,所以娘做起事來就不得不瞻前顧後。”
雁萇楓笑着說:
“你怎麼說起喪氣話來了,你還不到六十歲呢怎麼就說自己老了呢?依孩兒看您最少得活一百歲。”
“活到多大年紀還不是一死。”白傲月說:
“我只盼着把這份家業平平安安的交到你的手中就心滿意足了,爲了這份家業娘付出的太多了,娘年輕的時候若是放棄這份家業跟你爹走也就不會有你二孃她們這些人了。”說到這白傲月撲哧一笑說道:
“當然也不會有你了。”
雁萇楓也跟着笑了起來,白傲月言歸正傳說道:
“楓兒,菲兒的事你會不會怪娘啊?”
雁萇楓收起笑容說道:
“孩兒知道您都是爲了孩兒着想,我又怎麼會怪您呢?你爲了孩兒受的苦操的心孩兒一輩子都不會忘?”
白傲月笑着說:
“娘也沒指望過你還孃的情,只求能對你爹有個交代就夠了,若是讓你還恐怕這輩子你也還不清,你親孃剛把你送來的時候……”
雁萇楓打斷白傲月的話說:
“您怎麼又這麼說?您就是孩兒的親孃。”
白傲月擺擺手說:
“你聽我把話說完。”
雁萇楓扶着白傲月一邊往前走一邊說:
“娘,您說?”
白傲月接着說:
“那時候你恐怕是還在吃奶,到了府裡娘沒有奶給你吃你就整天在孃的懷了亂摸,三天兩頭就把娘給撓破了,折騰的我和你二孃整夜的睡不好覺,直到現在別人的手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看着都打怵。”
“娘。”雁萇楓說:
“你就不要揭孩兒的短了。”
“不說了。”白傲月說:
“說起來你也記不得了!”
“孩兒怎麼記不得了?”雁萇楓搶着說:
“孩兒記得您爲了給孩兒擋雨生過病、爲了給孩兒擋劍受過傷,不管什麼時候您在孩兒心中都是最偉大的娘。”
“虧你還記得,看來娘沒有白養你一回。”白傲月說着又問:
“娘跟你說件正事,若是哪天你親孃回來你打算怎麼安置她?”
雁萇楓不高興的說:
“娘,您怎麼還提啊?”
白傲月淡淡的笑着說:
“你是孃的孩子,娘當然要替你多想一些了,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總有面對的那一天。”
雁萇楓說:
“孩兒聽您的,您讓孩兒怎麼辦孩兒就怎麼辦。”
白傲月點點雁萇楓的腦門說道:
“你個小東西跟娘還耍滑頭。”
雁萇楓沉吟了一會問道:
“娘,您說她當年要是想留下來照顧我您會讓她留下嗎?”
“當然會了。”白傲月毫不遲疑的答道:
“把她留下來總比我們兩個抱着你爲難要強的多吧?等婷婷生下孩子你就知道那滋味了!”
此時彩蝶過來問道:
“夫人、少爺,已經晌午了,咱們回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