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震楠的死訊首先傳到了太白山冷秋谷處,冷秋谷雖然面目冷漠但是心中也有非分之想,他知道自此以後就要形成金、冷、韓、王五家爭霸的局面,五家之中以王屋山昆元先生的門人武功最弱影響力卻最強,而且王屋派自古就是依附別派生存,所以和昆原先生合作對自己最爲有利,他立即命長子冷崢輝前往白家弔唁,自己則去王屋山拜訪昆元先生。
昆原先生的打算比冷秋谷更爲高明:他聽到白震楠的死訊之後將大弟子方浩甫秘密帶到自己屋中,方浩甫不解的問:
“師父單獨傳喚弟子有何吩咐?”
昆元先生一改常態喜笑顏開的說:
“剛剛襄陽傳來消息,說盟主白震楠去世了。”
方浩甫點點頭說:
“師父是要派弟子前去奔喪,弟子這就回去收拾行裝趕奔襄陽。”
昆元先生說:
“讓你去襄陽不假,也絕不是奔喪這麼簡單,如今白盟主離世武林各派必將大亂,此時正是你建功立業之時,當今江湖各派勢力分化,不管誰想當這個盟主都會有大批的人站出來反對,你即刻趕往白家試圖促使其女白傲月接替白震楠的位置已達到各派之間暫時的平衡,然後你就留下輔佐白姑娘以圖日後娶而代之。”
方浩甫推脫道:
“弟子受師父大恩未曾相報,不捨就此離開師父,弟子願終生伺候在師父跟前爲您養老送終。”
“此言差矣。”昆元先生擺擺手說: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所以爲師要你出去建功立業,至於守住這幾間破石洞有你師弟就足夠了,這王屋派的掌門算得了什麼?爲師在你身上寄以厚望,把你留下來當掌門乃是大材小用。”
方浩甫問:
“那弟子當如何扶持一個乳臭未乾的姑娘當盟主?這也難叫武林同道信服?”
昆元先生自信的說:
“如今白震楠一死,金殿亭、冷秋谷、韓景浩、馮懷臣等人必定各懷鬼胎都想坐上盟主之位,可是他們忘了白震楠還有個強大的盟友——占星宮雁卿淞,雁卿淞和他的弟子在兩年前剛剛大鬧完巴山劍宗,可以說是威震江湖,如今白震楠歸天他們必定會出面平定亂局,然而他們師徒的名聲都很不好,所以他們出任盟主勢必遭到各派反對,而武林各派又沒有能力與雁卿淞和白家抗衡的人,如今看來只有白震楠的閨女接班才能符合各派的利益,滿足各派另有所圖之心。待大事已定之後雁卿淞爲了避嫌自然要退回西海,白小姐也要網羅人才維持局面,你此時去投效立的是擁戴之功,必然會受到白小姐的重用,況且你相貌俊美、武功也不弱,日後獲得白小姐的芳心想必也不會是什麼難事!”
方浩甫爲難的說:
“那白小姐還不到二十歲能當武林盟主嗎?誰又能聽她的命令?”
昆元先生說:
“這正是她最有可能接任的原因,各門各派都想扶持一個傀儡盟主,從而使他們自己的勢利得到發展,可是依我看這位白小姐也沒那麼簡單:據說在白震楠嚥氣之前爲等待後援竟然毫無徵兆,連府中的下人都不曾知曉,直至白震楠入殮之時各派事務依然處理的井井有條,此事想必定是此女所爲;白震楠是個極聰明的人,絕不會連後事都不安排就撒手人寰,武林之中都沒有聽說他的後事如何安排,恰恰說明他早已安排妥當。以你之纔去輔佐白小姐日後必然會有一番不可估量的成就。師父讓你去的可是個即得天下又得美人的美差!此事乃派中機密,除了你我不準再有他人得知。”
方浩甫眼前一亮說道:
“弟子明白。”
誰知昆元先生的二弟子陶匯彭心思縝密見昆原先生偷偷的將方浩甫帶進房中,他也偷偷的尾隨而來,二人在室內所謀之事被陶匯彭聽得一清二楚,這纔有了日後在樊城以此爲柄取笑方浩甫的事。
方浩甫與昆元先生商議妥當之後立即回到住所準備行裝,次日拜別昆元先生下山趕赴襄陽……
金殿亭遠居山東,知道的消息自然比較晚,他認爲白震楠一死他自己是盟主的最佳人選,可是一想白家必定是舊主,自己也不能太過張揚以免被他人恥笑,自覺自己實力雄厚日後再去襄陽爭雄也爲時不晚。所以只派了弟子單戎前往弔唁,連同打探消息和收買人心。他自己則裝出了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在山中靜修。
韓景浩最爲看重白震楠的死,他與白家相持已久自然不怕別人非議。韓景浩安排長子韓耀庭和女兒韓玉瑄先行趕往襄陽,自己的門人傾巢而出全部抵達巫山沿岸,看準形式就要奇襲白府雄踞中原。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此時恰逢大雨瓢潑、長江氾濫,韓景浩的船舶苦等了數十日也渡不過長江,最後也只好在江南望洋興嘆,這才叫人算不如天算。
都說虎父無犬女,韓景浩的女兒韓玉瑄見洪水擋路很不甘心,她獨自沿着金沙江而上不遠幾千裡繞道川西渡江而上直奔襄陽,韓景浩一看寶貝女兒失蹤,知道她必定是去了襄陽,唯恐有失立即命長子韓耀庭隨後追趕,因此諾大的韓家只有兄妹二人去了襄陽……
白家的崛起自然少不了朝廷的支持,朝廷本來就是要藉助白家的勢力來打壓這些江湖草莽,如今白震楠一死襄陽府尹高仕瞻立即將此事上奏朝廷,朝會之時皇帝問詢衆臣如何處置此事?兵部侍郎朱守罡站出來說道:
“啓奏陛下,微臣以爲:此時白震楠一死,江湖各派羣龍無首,應該趁他們去襄陽白家弔唁之機派奇兵出擊,將這些目無王法的流寇一網打盡,從而掃除他們對朝廷的威脅。”
禮部尚書楊儀站出來插言說道:
“朱將軍好健忘啊!五年之前朱將軍帶十萬大軍討伐匪王閻萬山,圍了大洪山六個月寸步未進,最後還是白震楠出面給你打的圓場,這才短短几年時間朱將軍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朱守罡辯解道:
“當年的情況與今日不同,當年白震楠就是想讓我們與閻萬山相互抵消他好從中牟利,而如今中原武林羣龍無首人心渙散正是我們出手的好機會。”
楊儀說:
“一個閻萬山將軍都無法剿滅,何況是整個中原武林?朝廷也不是沒征討過,可是往往天兵一到這些賊寇就遁入深山,大軍剛撤他們又繼續出來爲所欲爲,出兵征討這些人就如同以屠牛之刀傷螻蟻之命,爲了些小角色枉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實在是不值得。而且這些亡命之徒個個心懷叵測,朝廷置之不理他們自然就會相互殘殺,若是朝廷稍有動作他們便會聚集起來一致對外。朝廷這些年一直實施的懷柔政策就是爲了以夷制夷,陛下扶持白家讓白震楠去打擊那些江湖上的奇人異士,多年來一直很是奏效,縱然有些違法亂紀之徒胡作非爲,白震楠也每每以盟主身份對其進行裁決,總能給朝廷一個交代,當務之急是要選出一個新盟主代替朝廷管理這個混亂的江湖。”
皇帝聽完點了點頭說:
“楊愛卿所言極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乃兵家之上策,以楊愛卿之見朝廷該去扶持誰呢?”
楊儀笑着答道:
“臣以爲泰安金殿亭和瀘州韓景浩的實力最爲雄厚,二人都極有可能接替白震楠,朝廷應該暗中派人與二人聯絡以表扶持之心,但明面上不要表態,咱們誰也不幫,誰站住腳朝廷就去支持誰。”
皇帝滿意的說:
“就依楊愛卿所言,命泰安、瀘州兩地州府派人到金、韓二家聯絡。”
衆人齊聲說:
“陛下英明……”
白震權等人集結起了一羣烏合之衆就要在白府興風作浪,白震惡帶着一幫人來到府中向程文匯討要府庫的鑰匙,程文匯神情自若的說:
“鑰匙已然交到了小姐手裡,大老爺還是去和小姐討要吧?”
白震惡氣呼呼的問:
“一個女兒家憑什麼接手我們白家的產業?老夫乃是族長,盟主的身後之事理應交由老夫處理。”
程文匯冷冷的說:
“我就是一個下人,凡事聽從主人的吩咐行事,大老爺和我說不着。”
白震惡轉身來靈堂找到白傲月理直氣壯的說:
“現在盟主已死,遺產當爲族中所有,不能由你一人私吞。”
白傲月站起身理直氣壯的說:
“我爹爹屍骨未寒,伯父就來討要家產傳揚出去豈不叫天下人恥笑,待我爹爹入土爲安之時,傲月自然會給衆位叔叔、伯伯一個交代。”
“不行。”白震惡說:
“我是族長,你先把府庫的鑰匙交給我,待盟主大喪之後我自有安排。”
白傲月不屑的說:
“恐怕族中之人也未必全聽您的吧?伯父若是不信您就將族中之人召集起來讓大家共同裁定?”
白震惡得意的笑着說:
“好,我就讓你聽聽族人的意見。”說完立即打發人去召集族中衆人。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白震權、白震凱、白震平連同周金寶、馮懷臣、程文匯等衆人全都集結到了靈堂門外,白震惡朗聲說道:
“如今震楠歸天,他膝下無兒,按照族裡的規矩他的財產應該歸族人所有,傲月賢侄女以爲我要私吞震楠的財產,所以特意請諸位前來由大家共同商議定奪。”
白震凱附和道:
“族裡是有這樣的規矩,祖祖輩輩也都是依照規矩行事的。”
白震權轉過頭問周金寶:
“白某想問問周兄,除了我們白家,別的人家遇到這種事是怎麼處理的?”
周金寶說:
“正所謂子承父業,有子傳子、無子傳侄,天下的規矩都是一樣的。”
白震權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白傲月問:
“馮叔父與爹爹情同手足,不知馮叔父有何高見。”
馮懷臣說:
“正如小姐所說,馮某與盟主情同手足,盟主亡故馮某五內俱焚,如今白家慘遭變故,盟主生前對我恩重如山,馮某日後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小姐周全,只是這家產之事乃白傢俬事我等若是多言,恐怕要落得個心懷不軌之嫌,還請小姐自己與諸位尊長商議。”
“馮叔父的意思傲月明白了。”白傲月又問:
“程叔父的意見呢?”
程文匯抱拳說道:
“程某乃白家下人,唯小姐之命是從。”
白傲月點了點頭說:
“爹爹早料到了今日之事,曾留下遺言將遺產均分給十九個侄兒,衆位叔伯若無異議等爹爹下葬之後,你們到府庫之中各自領取吧!”
白震凱笑着說:
“原來盟主早有安排,倒是我們瞎操心了,那我們就按盟主之命行事吧!”
白震噁心中暗自盤算:白震凱有九個兒子、白震權和白震平各有四個兒子,而自己只有兩個兒子,如此分配自己可是虧大發了。他不高興的說:
“震楠此事安排的欠妥,想必震楠留此遺言之時已是昏厥之狀了吧?”
白傲月說:
“我到沒看出什麼欠妥之處,爹爹安排後事之時甚是明白,爹爹說了:同樣的侄兒自當一視同仁。”
白震凱附和道:
“這話說得不錯,盟主生前對這些侄子都甚是疼愛,死後自然是不偏不倚,盟主真是英明啊!”
白震惡辯駁道:
“正所謂家有長子國有大臣,我兒傲楚乃是下一代中的長子,他自己理所應當獨得一份。”
白震權和白震平一看也不服氣,本來白震凱有九個兒子就佔了天大的便宜,這回白震惡又以族長身份要獨吞一份,這樣一來二人的虧吃的也太大了,所以二人也即刻出言反對,白震權說:
“大哥此言說的不對,同樣的弟兄若是不同的待遇豈不是要讓他們弟兄之間生嫌隙不成?咱們做長輩的總不能給孩子們結仇吧?”
白震平說:
“依我看還是各家分各家的,回去再各自均分爲上,這樣會少生許多是非!”
白震惡趕緊說:
“我同意震平的意見,咱們就這麼辦吧!”
白震凱眼看着自己的產業從四分之一變成一半,又從一半變成四分之一,這樣的落差他心裡哪能承受的了啊?立即嚷嚷起來:
“盟主屍骨未寒他的遺命你們就不再遵從?此事若是傳揚出去豈不叫天下英雄恥笑?不如按大哥之言:傲楚獨得一份剩下的他們弟兄幾個均分?”
周金寶一看四個人把家產都分光了,自己未來的兒媳什麼都沒有那自己豈不是白忙活了嗎!所以他也參與進來說:
“姐夫剛剛過世,幾位處事就如此不當以後白家還怎麼在襄陽立足?”
幾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靈堂之中爭吵了起來。
程文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大聲嚷到:
“都給我住嘴,這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們在此撒野?你們回去商議好了再來稟告小姐,若還敢在此處胡鬧,就休怪程某無禮。”
幾人知道他們加起來也不是程文匯對手,只好轉身怏怏而去,剛走出二門又各執一詞爭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