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午後,我身着一件素色衫子,在酒樓飲着茶,靜待着秦鳶到來,我昨日從朝陽宮回來之後,便去她那裡告知了她今日要行動的事情,我兩約好今日中午在這酒樓相見。可是我這都等了一個多時辰了,卻還是不見她的人影。就在我煩悶之際,才見她慢慢邁步進來。
我招來小二吩咐上他們準備上菜,隨後衝着秦鳶道:“你怎麼這麼晚纔來?足足遲了一個多時辰呢,莫不是周公公又刁難你了?”
秦鳶輕笑了一下回道:“沒有,昨夜忙着收拾膳房的倉庫,一直到深夜纔回去睡下,現在還覺得頭暈乎乎的呢”
“那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前面過來的時候,見街角有家客棧,不如咱們去那裡休息一會兒,在談事情。”我語帶關切的說着,眸中盡含憐惜。
秦鳶擺了擺手,道:“不用了,若是去了客棧,只怕我會一覺不醒,那豈不是會耽誤事兒麼,我多喝幾杯茶緩緩就好”
她剛說完,小二便把飯菜端到了桌上,我兩望着這滿桌的珍味佳餚,相視而笑,隨後便把飯菜洗劫一空,坐在桌邊悠閒的飲着茶。
“在過幾個時辰天色就暗了,你找好幫手了沒?具體計劃是怎樣的啊,我到現在還矇在鼓裡呢”秦鳶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對我道。
我淺笑一下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人多眼雜,咱們換個地方說吧”秦鳶聞言,輕點了下頭,隨後便和我一同走出了酒樓。
我帶着她在城中穿梭着,走了好久纔在一處隱蔽的院落門前停下,我指指身前的門板,低聲道:“進去吧,這屋子好像沒人住,我們就在這裡面談”
語畢我兩便推開門進入了這所無人住的院落,秦鳶緊皺着眉頭,四處打量着這陌生的地方,似是對這院落很不放心。
“你確定這地方不會有人來麼,我怎麼覺得這裡怪怪的”秦鳶撓撓頭,神情不安的道
我邁步朝着她的身影走去,雙手背在身後,輕聲詢問道:“怎麼個怪法?”
“我也說不出來,就是給我的感覺很不......”秦鳶緊咬着脣畔道,就在她轉身的那一霎,我手作刀狀,朝着她的頸後重重的打了一下,她還未來得及躲閃,就被我打暈了過去。我望着秦鳶癱倒在地的身影,不住的冷笑起來。
“把她手腳綁上,堵住嘴,關到屋子離去,找人看
緊了她”我語氣淡漠的吩咐着,從暗地裡走出的那些身着黑衣的侍衛,侍衛們點了點頭,隨後便架起秦鳶朝屋內走去。
“我們的人已經在秦府周圍埋伏好了,咱們什麼時候下手呢,夜姑娘?”一名黑衣朝我拱了拱手,淡聲詢問道。
我擡頭看了看天色,眯起雙眸,幽幽的說:“待天完全黑了,咱們在動手,夜深人靜方便我們行事,你先下去準備吧”
“是,屬下告退”
隨着時間的流逝,天也漸漸的暗了下來,街上的喧囂聲,也淡了,不再似白日裡那般熱鬧,反而安靜了許多。殘陽的血色已經褪去,側身西望,天地相接處,僅有一線淡紫的暗光,宛若一條玉帶佩在了天際。漸漸地,帶變成了絲,絲又時而恍惚。
今晚的夜空沒有繁星,只有幾顆孤單的星星,努力地在發光,零星地分佈着,像是被人丟棄的晶瑩珍珠,和我一樣,孤獨。整個夜空如一墨盤,空中有一層淡淡的雲,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迷濛。
一輪圓月升起在輕雲覆蓋的天空中,圓潤晶瑩如一顆碩大的夜明珠被雲朵簇擁着,明亮的銀輝給周圍的雲鑲上了彩色的光暈。
晚風吹動着樹葉,月光拉長了我的身影。羅浮的夜色,這該是個靜寂而又熱鬧,冷清而又令人回味的夜吧!夜色迷朦,我看不清腳下的湖水,卻聽懂了潺潺的水音,湖水,它是在用它特有的方式,向我警示着腳下的路,剎那間我感覺到了自己的緊張的心跳。
我伸出手揮了揮,隨即便有無數個黑影竄進眼前的高牆中,我步至門邊倚門而立,豎耳聆聽着門內的慘叫聲,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我緩緩推開緊閉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地殷紅,地上橫七豎八的倒着屍體,空氣滿滿摻雜着濃重的血腥之氣。我深吸了一口氣,凝神細瞧着這熟悉的場景,心中怨恨的怒火,悉數迸發出來,胸腔更似火燎一般的生疼着。
“我可是北國的秦遠征,秦將軍,你們這是做什麼,還不快放了我!”一陣刺耳的咆哮聲,在我身周響起,我循聲望去,赫然見衣衫滿是血跡的秦遠征被黑衣侍衛架着,朝我走來。
“堵住他的嘴”我神情淡漠的吐出幾個字,侍衛們輕應了一聲,隨後便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帕子,塞進了秦遠征的嘴中。剛把秦遠征綁起來,秦明間也被侍衛們壓着帶到
了我面前,這一父一子,都被牢牢捆綁着跪在地上,一干侍衛們圍成圓狀,將兩人困在其中。
“你瞧這個東西眼熟不?”我掏出懷裡的玉製虎符,在秦遠征面前晃了晃,輕笑着說道,秦遠征面色頃刻間變得慘白,瞪大了雙眼,滿是疑惑的看着我。
我低頭摸摸手中的白玉,轉而將它狠狠砸到地上,遂而又從秦遠征懷裡掏出他身上的那枚虎符,扔到地上。兩個虎符如出一轍,一模一樣,秦氏父子兩盯着地上的兩枚虎符,身軀不住的顫抖着。
“很奇怪是不是?呵,這兩個是我僞造的,真的虎符在我手裡,你們當真以爲我夜緋紅是傻子麼?隨便找個人來冒充你的女兒,我就會信了?你們未免也太自以爲是了。”我淺笑着俯身拾起地上的白玉,交到一旁的侍衛手裡,接着便奪過侍衛手中的長劍,架在秦明間的脖頸上。
“你秦明間是有個庶出的女兒沒錯,但是那個女兒早在三年前就死了,而你的四太太,亦是在那時候死的,這些我都知道,錢最好的一個用處就是可以用來買消息,買那些不爲人知的消息,要怪就怪你找來假扮秦鳶的女子太傻,不夠聰明,不然你們秦家也不會落到今日這般下場,你就安心的去吧,我隨後便會送你的“女兒”上路的”
我手中緊握着的刀柄一用力,秦明間的脖頸上便多出了一道血痕,我看着那從傷口處冒出的鮮血,心中很是痛快。我本想在多說幾句,讓他在我面前痛哭哀求着我放過他,可是我卻不能這麼做。皇上不告訴我劉國衆的交際關係,無非是不想讓我爲夜家報仇,想讓我一直矇在鼓裡,以爲只要這樣我就不會再追查下去。
但是我卻不能順他的意,那夜爹孃的慘狀,我還清晰的記得,怎能忘記這一切,然後安穩的活下去呢?我做不到。
“剩下的,交給你們解決吧,我先去找那秦鳶了”語畢我便扔下手中的劍,徑直朝秦府的大門走去。
銀白色的月光,透過雲層,灑在滿是血跡的地上,一陣清風拂過,吹來盡是讓人作嘔的血腥之氣。明日一早,待路過的行人發現秦府的這些屍體時,就會稟告官衙。而官衙給出的結論就是,被叛軍所襲,作案之人已經落網。
百姓聽聞此事之後,只會拍手稱快,官衙查案迅速,保了京城百姓安寧。卻不會去惋惜秦家無辜喪生的性命,人心就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