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封信都送給了白霜,但是裡面的內容並不一致,只有合二爲一才能看出藍憐兒的真正意圖。她本已拋棄了從前一些謹慎的作風,但是這些日子又開始漸漸的恢復了起來。她本以爲有些人有些事不足爲懼,但是事實遠比她的雙眼看到的可怕。
白霜果然沒有辜負藍憐兒對她的厚盼,很快就給藍憐兒回了信,此事她一定儘早查明。
藍憐兒只看了一眼,便把白霜的回信給燒掉了。爲免節外生枝,這個事情她連炎烈都沒有說,自然要瞞着所有人。
“你在燒什麼?”儘管藍憐兒的動作很快,卻還是瞞不了小陶的眼睛。她剛走過來就看到藍憐兒拿了一張紙往火堆裡丟,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薄薄的紙落進火裡一下便化成了灰燼。
橫豎看藍憐兒不順眼的小陶便認定藍憐兒肯定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雖然小釧並沒有把她看到的藍憐兒和魏書業頻繁的往來告訴她,可是一旦注意上了一個人,便什麼事情都能與他扯上關係。恰好小陶這幾日對魏書業關注得很,就不得不把注意力也分了一點在藍憐兒身上。這個鬼丫頭也不知在燒什麼,難道是和魏書業私通的信?
小陶越想越離譜,連方纔藍憐兒那如釋重負的緩氣也變成了臉帶桃花、顧盼思飛的殷切模樣。不就是年輕又長了一張惹人喜歡的臉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小陶也只是這麼說一句,並不期盼藍憐兒作什麼回答,眼睛一瞪,便仰着頭離開了。
女人果然是不能惹的,藍憐兒無奈的搖搖頭,一擡頭,便看到了魏書業興沖沖的朝自己走過來。
書呆子也有書呆子的好,便是什麼心情都擺在臉上,不用人花心思去猜。魏書業剛剛給學生上完課就過來了,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才低聲對藍憐兒說了一聲:“藍姑娘,你知道我找到了什麼嗎?給你看這個。”
魏書業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儘管他也三番兩次提醒過藍憐兒不要在除了他房間以外的地方提到尼薩國的一切事情,可是到了自己身上之後就不可控了。
藍憐兒看着魏書業拿出來一張已經被蟲子咬得坑坑窪窪、慘不忍睹、並開始泛黃的紙來。這兩日經過魏書業的“教導”,藍憐兒也依稀的能看出這是尼薩文字了。但也只停留在不把它當成是花紋一類的東西,要想萬玩真正的認出是什麼字,還需要花上一番功夫。
“這是尼薩國覆國前公主洛千翎的字,她的字當初可是名滿整個尼薩國,許多文人爲求一睹她的字,還……”魏書業壓低着聲音,卻絲毫沒有壓抑着自己的興奮。這張紙是從書裡找到的,他早已忘了當初是怎麼弄來的這本書,而這本書裡又爲什麼會夾了這一張紙。但是他堅信自己沒認錯,這紙上的字,的的確確就是洛千翎所寫,只有她才能把字寫得靈動飄逸,當今世上,不會再有第二人!
藍憐兒卻被魏書業口裡冒出來的名字嚇
了一跳,後面的內容也沒有聽下去,急忙打斷道:“你說尼薩國的公主,名叫洛千翎?”這個洛千翎不會那麼巧,就是炎烈的生母吧?
“對,她的名字一直不爲人所知。尼薩國皇上把她保護得很好,流傳出來公主的字,也都是用了別的名字代替,叫子惜。你看看,這兩個字就是子惜……”魏書業還沉浸在找到洛千翎的真跡而激動不已,完全沒有意識到小陶又折返了回來。
藍憐兒已經敏感的反應過來,奪過魏書業手裡的紙揉成一團握在手心裡。
兩人的聲音很低,小陶聽不到他們在討論什麼,但是兩人竊竊私語的樣子已經讓她怒火中燒。藍憐兒發現她時還把紙藏着掖着讓她更是徹底的怒了起來。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雖然生氣,在魏書業面前她卻努力的壓抑着火氣,保持着溫柔的姿態。
“沒,沒什麼。”魏書業不會撒謊,一說慌來臉紅。小陶輕而易舉就掌握了他這個規律,臉上春光燦爛,心裡卻冷笑了一番。
“哦?我只是隨口問問,看你緊張成這個樣子!”小陶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抄起一本書來就打。
她還是忍住了。
小陶故技重施,起身要走。她知道她一走,藍憐兒和魏書業定會又開始竊竊私語。可是這一次她卻失了算,她躲在門邊偷看了許久,兩人並不像之前一樣再有任何親密的舉動,一直低頭不語。
“在這做什麼?外邊這麼冷,怎麼不進去坐着?”小陶意興闌珊,身後卻響起了小釧的聲音來。
“沒什麼!你嚷嚷什麼?”小陶在小釧面前不用壓抑着自己,有些氣急敗壞的就走開了。
小釧不用看也知道屋子裡坐着的是誰,嘆了一口氣,也走了。
直到危險警報消除了好久,藍憐兒才把手鬆開,把被揉成一團的洛千翎的真跡鬆開來,可是怎麼也恢復不了方纔的平整了。而魏書業因爲難過而皺起的眉頭,並不比這張已經被蹂躪得不像樣子的紙好上多少。
藍憐兒又做了一件錯事!之前弄髒了畫像,這一回又弄壞了洛千翎的真跡!藍憐兒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看着魏書業那可以擰得出水的額頭,藍憐兒萬分抱歉的說道:“書呆子,我,我真是對不起你!”
“算了,沒事。”魏書業艱難的憋出四個字。千金易得,知音難尋。這麼多年來他身邊幾乎沒有一個人會和他談起尼薩國的事情,唯獨藍憐兒。如果不是藍憐兒,他也不會翻起這本書,也就不會找到這張洛千翎的真跡。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就註定了的,他對這點倒是淡然。
他越是沒事,就越是讓藍憐兒愧疚。索性一咬牙,說:“呆子,都是我不好。我毀了你的畫,還毀了你的字。實在無以爲報,今夜你也不要教我學字了,我不是和你的墨丹姑娘長得一樣嗎?你就把我當成她,再重新畫一幅畫。”
魏書業的
第一反應便是拒絕,墨丹就是墨丹,藍憐兒就是藍憐兒,她們怎麼能一樣呢?可是看到藍憐兒真誠的目光時卻於心不忍起來,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自己終於能替魏書業挽回點什麼,藍憐兒心裡也終於舒坦了一些。
小陶睡得早,早早就打起了鼾。躺在牀上藍憐兒怎麼也睡不着,那張被魏書業視若珍寶的紙被她悄悄的收了起來。魏書業對這種東西始終不能像對待墨丹的畫像一樣,到底還是捨棄了。得來全不費工夫,藍憐兒把它收起來自然有她的用途。此洛千翎是不是就是彼洛千翎,或許就靠它了!
藍憐兒估摸着子時到了,又悄悄的起了牀。
門剛打開,小陶便睜開了眼。這一個晚上她強忍着睏意,還是讓她等來了這一刻!
藍憐兒前腳跨出了門,小陶後腳就跟了出去。果不其然,藍憐兒一路偷偷摸摸的,竟是來了魏書業的房間!
再大的雪,也澆滅不了她的怒火!再冷的風,也吹不散她的怒氣!
“我要站着還是坐着?”藍憐兒見識過那些繪畫模特,常常擺一個姿勢就要定型好幾個小時,她有的是耐力,就看魏書業有什麼需要了。
說實話,當初畫出這幅畫像魏書業全憑着自己的印象。如今一個大活人坐在面前反而就不自在了!再看藍憐兒的神韻,與墨丹似像非像他實在不知如何下手!
“坐下吧。”魏書業只能讓藍憐兒坐下,他也不斷的偏着頭努力的尋找着一個最合適的角度。
魏書業左看一下右比劃一下,終於發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藍姑娘,你不要動,我……”
“姦夫淫婦!”魏書業話未說完,卻聽到門外一聲怒吼。與憤怒的聲音一同響起的是一陣劇烈的門響。
“轟”一聲之後,木門應聲倒地。
魏書業傻眼了,小陶也傻眼了!她本以爲門開之後會看到些令人不齒的畫面,可是眼前,藍憐兒與魏書業衣冠整齊面對面坐着。方纔看到的影子分明兩人離得只有幾寸近,可是如今一看,兩人離得足有幾尺遠!而且中間還隔了個桌子!就算是想辦事,也極不方便,更何況桌上還放了筆墨紙硯。
深夜相會,只是因爲志氣相投?
“小陶姑娘,你這是?”魏書業雲裡霧裡,對小陶還客客氣氣。
明明是來抓姦的,可是如今形勢卻似乎不太妙,小陶心一虛,說話也打起結來:“我,我睡不着!你們,不,不也睡不着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有你們這樣的嗎?”
他們哪樣了?
藍憐兒自然明白小陶過來的目的,也對今夜她並沒有與魏書業學習尼薩文而慶幸不已。
“小陶姐,前幾日我毀了魏書業的一幅畫像,現在不過是賠償他而已。”
“什麼畫那麼重要,要深夜來作陪?”小陶恨得牙癢癢,斷章取義得也恰是個點。
(本章完)
ωωω⊙ Tтká n⊙ ¢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