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結……結賬?”酒足飯飽,也是時候離開了,炎烈剛把小二喚上來,卻忽然迎上了藍憐兒冷冽的目光。乖乖,這可比昨夜冰湖的水還要冷上幾分!話到嘴邊也不敢再繼續下去,炎烈討好的看着藍憐兒,生怕自己說錯了半個字惹怒了她。
可他的的確確已經惹怒了藍憐兒。
藍憐兒像看着不長進的兒子般掃了一眼炎烈,把話接了下去:“結什麼帳,我還沒吃飽呢,小二,再給我上幾個饅頭。”
“好的客官,這就來。”小二心有怨氣,卻也只能把客人的話當成聖旨一般來供奉,帶着被玩弄之後的怨氣,小二頗爲不悅的下了樓。
面前的幾個碟子一片狼藉,歸功於炎烈和李樂,藍憐兒連筷子也沒動幾下。炎烈想着是不是菜不合她胃口,可是這些菜已經是按着她的口味來點的,反而是饅頭,從前倒沒見藍憐兒吃過幾回。
“你剛纔不是說不太餓嗎?怎麼……”炎烈的話沒說完,卻見藍憐兒忽然狡黠一笑,一直偏向着窗外的腦袋終於扭轉了過來。
“正是時候。”
藍憐兒快速的把自己從進門開始就產生的想法和炎烈李樂一說,立刻招來了炎烈的抗議:“不行。”他是甯越國的王爺,雖然現在身無分文,但是也不能改變他尊貴的身份。更何況吃霸王餐這種事與身份無關,的確不是大丈夫所爲,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讓他奇怪的是藍憐兒怎麼離開了他就如同脫繮的野馬,竟染上了這樣的壞毛病,怎麼拉也拉不回頭了。
藍憐兒就知道炎烈不會同意,才挑在這節骨眼說,反正時間一到,他就是想光明磊落也光明不起來了。
她索性把心一橫,輕盈的身子已經跳出了窗子,留給炎烈的只有一句話:“你若是不跳,就留在這裡給掌櫃洗碗抵債吧。”
真是無理取鬧!炎烈還來不及生氣,卻聽到了有人上樓的聲音,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炎烈卻也開始慌了起來。李樂囊中羞澀只好無奈的撇了撇嘴,不等炎烈反應過來也跟着跳了下去。炎烈往下探了一眼,李樂跳下去的時候沒站穩,正掙扎着站起來,藍憐兒卻不一樣了,得意的看着樓上,等着炎烈做最後的決定。
這個時候,還想着什麼光明磊落?況且人生地不熟,誰會知道甯越國的平王會賴賬!炎烈黑着臉,終於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如此不光明的行爲。
“早就叫你下來了,還磨蹭那麼久。”藍憐兒不滿的嘟嚷了一句。
炎烈卻來不及迴應,他從樓上跳下來的時候小二已經上了樓,正好目睹了這一切。更鬱悶的是,他跳下來的時候不合時宜,弄驚了一匹緩步前行的馬,這下可好!早知道是這個下場就早點跳了,何至於還弄得現在這麼狼狽!
被炎烈驚慌到的不僅僅是馬,還有馬上的人。馬兒一陣長嘶,頭一偏,馬鞍上的人把持不住方向,重重的摔了下去。後面緊跟着的幾匹馬也被匆匆的勒令喊停,從馬背上下
來幾個人扶住摔在地上的人,關切的問長問短起來。
“給我把他抓住!”小二從樓上探出個腦袋,他也想從上面往下跳,可是一看到那麼高的距離還是罷了休,只好向地上的人求助起來。
此時正是天賜良機!趁着馬背上的人紛紛跳下來,藍憐兒迅速的與炎烈李樂會合在一起,把自己的目的簡單的說了出來。
又玩這一招!炎烈聽得簡直想把藍憐兒就地正法了,她從哪兒學來這麼多坑蒙拐騙的招數?他不幹!可是不幹,藍憐兒又會弄出什麼名堂來整他呢?
炎烈撇撇嘴,卻見那個被自己害得摔下馬的人已經帶着衆人走到了跟前。
“你們搞什麼?知不知道……”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藍憐兒快速的道了歉,還拉着炎烈的手,讓他也一起道歉。
他做的這些,都是藍憐兒逼的!委屈至極的炎烈忽然做了一個決定,就在低頭認錯的瞬間,拉着藍憐兒伺機飛快的越過了人羣,跳上了馬。
果然多教幾句就長記性了!藍憐兒也飛快的跳上了馬背,在衆人詫異且沒反應過來的目光中大喊了一聲,“駕”,身下的馬忽然精神一震,像是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李樂,上來!”藍憐兒並未忘記還有一個盟友,經過目瞪口呆的李樂身邊時伸出了手。說時遲那時快,李樂反應迅速的接過藍憐兒的手,用力的跳上了馬鞍。
兩匹桀驁不馴的馬此刻卻乖順無比,帶着三人飛快的衝出了包圍,身後是無數的嘈雜聲。
“我的飯錢還沒給呢!”
“快,跟上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
爲首的男子卻伸手攔住了蠢蠢欲動的手下,“他們騎走的是千里良駒,剩下這些畜生,哪裡跟得上?”眉眼間卻沒有一絲的慍惱,似乎並沒有對失去了這兩匹千里馬而生氣。
藍憐兒的眼光的確不錯,這兩日馬馱着他們一口氣便衝出了城門,直到確認他們跟不過來了,才稍稍放慢了腳步。
李樂坐在藍憐兒的身後,被藍憐兒的騎術嚇得臉色蒼白。或許不是藍憐兒的原因,這匹馬簡直就是脫繮的野馬,能把它安全的駕馭到這裡已經實屬不易了。
可是騎術怪不了藍憐兒,有個事情卻是妥妥的怪上他的。等李樂稍稍的回過了一點兒神來,終於感覺到身邊的眼光有多熾熱。那氣勢,簡直要把他燒起來了!
“將軍,我們換,換個位置吧?”李樂的聲音有些顫抖,所幸的是他並沒有因爲驚嚇而把手抱住了藍憐兒,否則的話,還不知炎烈會不會吃了他。
炎烈冷哼一聲,並沒有作出任何迴應。
倒是藍憐兒,不識趣的問了一句:“你是怕我吃了你嗎?放心,我不吃人。”
她不吃人,可是炎烈會吃啊!李樂連看也不敢看炎烈一眼,就怕忽然招致他的不滿。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
夫人與將軍剛成親,我們這樣……恐怕不好吧?”李樂吞吞吐吐的道出了自己的不安,都說男女授受不親,他平日裡就算再怎麼不懂事,這男女之事,還是懂一些皮毛的。
“沒事,不換。”炎烈終於咬牙切齒的蹦出了四個字來,卻是這簡短的四個字,讓李樂更是坐如針氈起來!
軍營怎麼還沒到?他可不想當罪人!李樂心情複雜的坐在藍憐兒的身後,靜默着等待着兩人多說點話,好消除尷尬,可是心裡的期待卻隨着時間一點點的落了空!
藍憐兒不認識軍營的方向,炎烈便在前方帶路,這倒也好,省得氣氛尷尬。對於氣氛這一點,藍憐兒還是心知肚明的。
好馬的速度不容小覷,儘管李樂覺得時間漫長,可這一段漫長的路在千里馬的疾馳下還是大大的減少着,再過這條河,便是軍營了。
邊疆的河多是這樣寬闊清淺卻水流湍急的河,騎着馬不需要架橋便可輕易的踏過去。疾馳的駿馬踏過河水,四足之下濺起層層水花,有如突降的暴雨掉落河面,碰撞起不一樣的活力。讓人感覺痛快無比!
也就在這時,藍憐兒終於超越了炎烈,當起了領頭羊。
“真是無聊!”炎烈心裡有氣,不滿的嘟嚷了一句,正欲追趕上去,耳畔卻傳來了一句輕柔的呼救聲。
“救命啊,救命啊!”
一日裡盡做了些坑蒙拐騙之事,骨子裡的英雄氣概忽然便被這柔弱的呼救聲牽扯到了神經,炎烈衝着前方的藍憐兒呼喊了一聲,無奈藍憐兒怎麼也聽不到,只好停下了馬,尋找着呼救聲的源頭。
一直都駕馭得很好的烈馬卻在這時候撒了潑,炎烈一拉繮繩,它卻故技重施般身子一側,把馬背上的人狠狠的摔了下去。
清淺的河水接容了這麼個大物,立刻渾濁了起來。
本想做英雄,卻做了狗熊!炎烈好不狼狽,卻見眼前忽然伸出一雙白嫩的手,一擡頭,卻迎上了一雙清澈的眼。
“公子,你沒事吧?”女子聲音輕柔,不難聽出,方纔的呼救聲便是出自她之口。
她的眼下,似乎還閃着淚花,儘管蒙着一層面紗,卻依舊呈現出楚楚動人的影子來。
她的眼睛,很熟悉。
炎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卻沒有接過那白淨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來,尷尬的迴應道:“沒事,沒事,你沒事吧?”
“我沒事,是我方纔嚇到公子了。”女子嬌羞的低下頭,明媚的眸子閃過一絲黯淡,“都怪我不小心,把耳環放在河水裡洗,一不小心便把它給丟了。”
一副耳環而已,居然喊出了救命,炎烈並不是懷恨在心,而是他對這種矯揉的行爲無感,若不是她,他又怎麼會跌倒!
像是看出了炎烈的不滿,女子急忙解釋:“方纔嚇到了公子真是抱歉,只是那耳環是我恩人送我的東西,一時手足無措才……這水太湍急,我也是一時心急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