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後花園雖不大,但是裡面的花花草草卻都是珍惜物種,炎堃一邊走着,一邊感慨道:“看來沈相日子過得很不錯嘛,你看看這花,好像上次哪國的使臣拿過幾棵過來,皇宮裡的都養不活,沒想到到了沈相這裡……”炎堃說着,忽然就停了下來,專心的看起了路旁一棵看起來並不起眼的草。
再看炎烈,他並無心觀賞相府裡的珍奇花草,他只想趕緊找到藍憐兒。
可是炎堃的話還是讓他也駐足看了一會兒,相府他並不少來,可還是第一次到後花園裡,果不其然,這裡的花花草草,並不比御花園裡的差,反而有很多在御花園裡還看不到。就比如炎堃現在正看的那棵草,看起來就像是路邊不小心冒出來的一株野草,可是卻長得與一株只在古書上見到的“雪月草”極爲相似。
“七弟,你說我們會不會在相府找到一些上古珍品?”炎堃開玩笑的說着,眼睛戀戀不捨的從那株“雪月草”上挪開。
沈相爲官清廉,從未聽說過他收受過誰的賄賂,不過是在花園裡栽了些花花草草,不過是個人所好,炎堃此言太誇張了些。
炎烈正想回一句,卻聽到細碎的腳步聲,急忙一拉炎堃,低聲道:“有人過來了,快躲起來。”言罷,先自己找了一塊大石頭躲到了後面。
炎堃見勢,也跟着躲了過去。所幸的是來人並沒有發現二人,朝着方纔經過的一個木屋走了過去。
“不僅花草珍奇,連這石頭看起來也是珍品吶。”炎堃躲在石頭後也沒有老實下來,又對石頭考究了起來。
炎烈無心再與他研究相府的後花園,四下看了看無人,又走了出去,在靠着花園邊緣的一處房子下“蹭”的又跳上了屋頂。
夕陽西下,相府裡一片安然光景,並不像有大事發生。
沈薔薇回到相府後便一直躲在房間裡不敢出門,連晚飯也藉口身子不適不吃。沈夫人倒也沒放在心上,這個女兒三天兩頭會鬧點小脾氣,便讓下人留好了飯菜,也回房裡去了。
炎烈在相府搜尋了一圈也並未發現異象,更別說碰到藍憐兒了,此刻的炎堃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炎烈打算再轉一轉,沒事的話就打道回府了。
轉了一圈又走到了西邊沈薔薇住的廂房,炎烈仔細的聽了一下,並不像有事情要發生,準備便要離開,卻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尖叫!
聲音是從東邊的廂房傳來的,炎烈趴在屋頂上,對聲音傳來的方向很是敏感,心裡不覺一震,莫不是藍憐兒把氣撒到了沈夫人那裡去了吧?
炎烈不敢多想,趕緊往東廂趕了過去。
“老爺夫人,我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趕過去看到的卻是一對男女跪在沈相和沈夫人面前,女的下人打扮在低聲啜泣,男的則錦衣加身低頭不語,一看就能猜出個端倪來。
“淵鵬,我待你不薄,你竟敢揹着我
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沈夫人厲聲痛斥着這個叫淵鵬,與其說是心痛,不如說是恨鐵不成鋼。
炎烈看着那個“淵鵬”便覺得有些眼熟,再聽沈夫人喊出他的名字才恍然大悟,這個覃淵鵬是沈夫人的外甥,沈薔薇的表哥,家也在皇城,但時不時會來相府走動,平日裡沒少做一些讓人生厭的事情,在皇城裡也算是臭名昭著的人物。
“姨爹姨娘,我再也不會這麼做了,你們再給我個機會,求求你們。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都是她,都怪這個小賤人來引誘我,姨爹姨娘,你們要相信我是無辜的啊,我怎麼會看得上她……”覃淵鵬在地上不住的磕頭,乞求沈相和沈夫人的原諒。
也只有他那樣的男人才會做了不敢承認,在一旁跪着的女子忽然停止了哭泣,聽着覃淵鵬的一面之詞,呆滯的雙眼忽而流露出失望來。
明明是覃淵鵬三番幾次挑逗她,到頭來被人撞破了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身上!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沈相對這樣的事情並不多管,而是交給了沈夫人拿主意。
沈夫人自然是偏向自己的外甥,對着女子又是一頓痛斥:“你這不要臉的小賤人,吃的用的我們哪點虧待了你?你還知不知羞知不知羞!來人,杖打三十大板!”
“夫人,不要啊,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丫鬟喊得撕心裂肺,可還有誰敢爲她出聲,即便是一直伺候着的沈薔薇,也只是躲在一旁安靜的看着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把她打了也好,就不用擔心她把今天的事情也說出去了。沈薔薇臉色蒼白的站在沈夫人的身後,卻聽沈夫人忽然問了一句:“薔薇,這是你的丫鬟,你說說要怎麼處置?”
“這小賤人敢在母親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隨了母親,要打就打,要罵就罵。”沈薔薇哆嗦着說完了這些話,又惶恐的看了一眼丫鬟。
沈薔薇的花卻讓沈夫人一醒,也對,這小賤人恐怕也不是一天兩天做這樣的事情了,今日一大早覃淵鵬過來就不見了人影,想必也是與她廝混在一起。一時間,恨鐵不成鋼的念頭又冒了起來,沈夫人隨手拿起一條鞭子便往丫鬟的身上狠狠的抽了一下:“說,你是從什麼時候勾搭上覃少爺的?你今日是不是一整日都把覃少爺拖住?”
一聽到沈夫人問起白天的事情,沈薔薇的臉已經慘白得不像樣了,未等丫鬟迴應,便從沈夫人手中搶過鞭子,往丫鬟是身上又抽了一下:“好啊,我說怎麼一整日都不見你人影,原是迷惑我表哥去了!你這個小賤人,看我不打死你!”言罷,又狠狠的抽了幾鞭。
小丫鬟被鞭子抽得根本說不出話來,拼命的躲閃着,一雙淚眼淒涼的望着沈薔薇,她今日明明是和沈薔薇一起去的平王府,怎麼卻被沈薔薇誣陷了!
“好了好了,你也彆氣壞了自
己的身子。奴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確讓你蒙羞了,我也不會說是你管教不嚴。你氣也出過了,趕緊回房休息去,小心着涼了。”沈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大義凜然”的女兒,奪過她手裡的鞭子,交給一旁的下人,讓他們繼續打。
在沈府找了那麼久,沒想到最後竟然看到這麼一出鬧劇。炎烈轉身要離開,眼前卻好像晃過一個身影,藍憐兒!
“七弟,怎麼不把好戲看完?”炎烈急忙去追,卻被人拉住了,回頭一看,炎堃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了。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炎堃似乎有意把這一場好戲看完,還要拉上炎烈作陪才心甘情願。炎烈自然不願理會,往下一看,方纔出現藍憐兒身影的地方早已沒了她的蹤跡,難道是錯覺?
“反正人也走了,你追不上的,還不如陪我好好的看完這場戲。”炎堃還躺了下來,翹起腿,專心的樣子好似真的在看一場好戲。
炎堃也見到了藍憐兒,那證明自己沒看錯,她還沒對沈薔薇下手!
炎烈長舒一口氣,可是懸着的心還沒回落便被炎堃的下一句話又重新懸了回去!
“那小丫鬟姿色不錯,比白天的時候還要漂亮,真是便宜了覃淵鵬這隻餓狼!”炎堃慢慢的吐了一句。
炎堃與相府走得並不相近,聽他的語氣像是白天已經見過她一次了,炎烈眉一皺:“你是說白日裡是她和沈薔薇一起去的平王府?”
被人連名帶姓的喊出名字來真不是一句好聽的話,但是也要分對象,像是藍憐兒的名字從炎烈的口裡說出來不一樣,而說起沈薔薇的時候,帶的卻有那麼點嫌棄的意味。
炎堃乾笑了兩聲,說道:“對啊,你說沈薔薇瞞着沈夫人到底是爲什麼,你們的婚事不是指日可待了嗎?還怕沈夫人說她不夠矜持?”
他疑惑的事情還有很多,除了沈薔薇可以隱瞞自己出府的事情,還有爲什麼藍憐兒搶先下手的不是沈薔薇而是她身邊的丫鬟,難道是……
殺雞儆猴?
這個姑娘倒是有點意思,年紀輕輕就知道玩這個,這場戲,怕是越來越好玩了。
炎堃覺得好玩的事情,卻讓炎烈愁眉不展,他只希望藍憐兒不要玩過火了,畢竟沈相也不是好惹的。
底下哭鬧的聲音越來越小,丫鬟已經被打得暈了過去,沈夫人嘆了一口氣,命人把她擡了出去,纔回了房間。
“五哥,要看的戲已經看完了,還不走?”炎烈耐着性子和炎堃看完了沈夫人的家法伺候,也算是開了眼界,他原以爲待人寬厚的沈相會出面,可是一場戲下來,他並沒有說過半句寬恕丫鬟的話。沈夫人也並不如平日裡端莊賢淑,打起人來絲毫不留活路。
或許一切都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樣,奉承你的人,或許最後纔是踩你最痛的人。表面上對你客客氣氣的人,背地裡卻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