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越牆

後福 280 越牆

剛剛趕到的季氏華氏見得人去樓空,只得也氣喘噓噓地繼續奔走。

沈宦到了鬆嘯閣,卻不見沈宣身影,正讓人去找,沈宣卻已然回了來,原來他去了魯家跟魯御史說話,聽說沈宦在家裡發瘋,連忙趕了回來。

沈宦見到他,二話沒說便衝過去推了他一把。

剛趕到院裡來的陳氏急忙衝過去將沈宣扶住,但不巧的是他剛好站在石階上,腳底在階上一滑,左邊臉便蹭到了石頭上。

衆人皆驚呼起來!

沈宣早把自己跟陳氏當成了兩路人,雖對沈宦的怒意心知肚明,並且趕了回來,但對這沒頭沒腦挨的一撞卻是深感窩囊,心下毛火四起,頓時暴躁地衝上去咆哮道:“人又不是我打的,你尋我出什麼氣!”

旁人紛紛驚叫着上前扯架,沈宦許是沒打算真打,看他瞬間青腫的左臉也露出絲懊悔之色,但他指着鼻子的質問卻又令他惱火,因而站穩後便又怒指着他道:“人不是你打的,卻是你媳婦打的!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去尋她泄這恨不成?!我身爲兄長,教訓教訓你有什麼不對!”

陳氏聽得這話,心一橫衝上去:“你要打就打我!他說的沒錯,他跟我早就沒有關係了!我用不着他來教我怎麼做人,他也用不着替我承擔什麼後果!你們往後冤有頭債有主,我得罪你們的,儘管衝着我來便是!”

沈宦被她這一怒吼,竟是怔住了。

沈宣一把將陳氏扯開,怒視她道:“爺們兒說話,豈有你插嘴的餘地?”說着又把她往春蕙面前一推,然後又往前走了兩步。指着自己另一邊臉道:“再來啊!你是哥哥,打人有理,有種你就再往我這裡來一拳!”

“都給我住口!”

正在僵持之間,季氏和華氏已然到了,衝過來將二人扯開,季氏便鐵青着臉,指着沈宦斥責道:“虧你們還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兄弟間竟爲點小事兒越了牆。你們還有臉當自己是沈家的子孫嗎?還有臉教導兒女爲人行事嗎?你們眼裡還有沒有家法在!”

沈宦到底是懼長嫂的,頓時已不敢做聲。

沈宣一肚子氣卻是沒法兒出,當下指着他道:“是他動的手!大嫂何以連我也罵進去?”

季氏斥道:“你也給我閉嘴!把嘴裡的血給止了。統統都給我去祠堂里老實呆着,等老爺回來再發落!”

府裡如今是她們的內當家,現場沒有一個人敢有不滿。

沈宦氣呼呼去了祠堂,沈宣則回房去了上藥。季氏還要料理後日的家宴,哪那麼多時間跟他們周旋。交代了下人們幾句也就走了。而華氏去了三房,這事是因沈莘而起,雖說這麼胡鬧下來,終歸越了規矩。可若再嚴加斥責,事情還會再惡化,華氏作爲伯母。自然要前去說合幾句。

沈雁看着仍還默立在鬆嘯閣門口的陳氏,扯扯沈弋的袖子也走了。

陳氏掃一眼沈宣所在的廂房。咬了咬下脣,轉身也出了院來。

下晌府裡二位爺便就全去了祠堂反省。

沈觀裕傍晚回來聽說後,立即也拍起了桌子:“就讓他們好好在那呆着,兄弟閻於牆,逞什麼能耐?!都什麼時候了,還只曉得爲點雞毛蒜皮的事拿自家人出氣!”說完頓了半刻,卻是又默嘆着坐下,把前去傳話的林泉又喚了回來:“回頭老二回來了,讓他去勸勸。”

林泉稱是出了去,他揉着眉心靠案上,忽然間竟是露出絲疲態來。

沈宣臉上那拳挨的雖重,但塗過了御賜的化淤膏之後倒是很快就消了腫,只是臉上青印還在,一看便知其中有典故。

去送飯的婆子回來私底下不免會議論,華氏讓扶桑守在大廚房呵斥了其一頓,又扣了她半個月月例,方纔又回房來。

說話間各府就要過來做客,雖然說都是自家人,各房裡頭那麼點事相互間也沒有什麼好瞞的,何況這也不是什麼陰私,但是臉面上的事總要顧着,事情發生了沒有人能抹平,可若是當家的任由下人背後嚼舌根,那就是主母們的錯了。

因此婆子那半個月的月例,罰的還真不冤。

沈宓回府時原本興致不錯,當聽得三房四房這事,頓時那臉便也拉了下來。

“鬧的太不像話!好歹還是有功名的人呢,一個個都當父親的人了,還這麼不着調!我看跟曾氏這婚事也不必提了,趕明兒即刻再物色個脾性好的家世差不離兒的續了回來算數!這事輪不到莘哥兒同不同意,當兒子的還管起老子的事來了不成!”

華氏見他火大,倒也沒說別的,只幽幽地捧了茶,說道:“想來那會兒我若是死在劉氏手下,如今雁姐兒也只能由得你隨便給她娶個後孃回來了。這沒孃的孩子當真是命苦,父親續了弦,再生了孩子,他就成了這家裡不相干的人,多虧的那會兒——”

“你胡說什麼?!”沈宓連忙上來捂住她的嘴:“我怎麼會是那種人!”

華氏將他的手拍開,橫他道:“縱使你不是那種人,可你不是還有父母兄弟麼?萬一他們也若你眼下這麼着,你不也是沒辦法?”

沈宓想跟她發誓說自己決不是那種人,可是再一說下去這話題就沉重了,於是便撂下道:“那你說怎麼辦?”沈莘這麼抗拒,難道就由着他使性子嗎?

華氏先是不作聲,後來才又道:“我聽大嫂說,她見過那曾氏兩回,人品是挺不錯。

“衝她對自家侄女那般愛護來看,應也不是那種容不得人的,否則的話她當初爲何不任她隨她母親回外家去?再說陳家也不可能拿個不合適的來禍害咱們家。莘哥兒雖然抗拒,可人心終歸是肉長的,老三總得再娶吧?與其重新尋一個,我倒覺得不如干脆許了這個曾氏。”

沈宓怔了怔,“可曾氏是老四家的的表妹,老三都跟四房鬧成這樣了,他能幹麼?”

“所以老爺子不是讓你去勸麼?”華氏睨着他,“要不然你以爲老爺子讓你去勸什麼?他們親兄弟,小時候又不是沒打過架,爲着替小孩子出頭而已又不是爭家產,你以爲還能鬧個你死我活?平時看你說起官場那些事兒倒是主意多得很,怎麼這麼點小事反倒拎不清了?”

沈宓被數落,頓時退坐在椅上清了清嗓子。

這纔不是小事,家宅不寧,總不像個樣子。後宅裡各人各房之間因爲低頭不見擡頭見,各自爲着切身利益,矛盾比起朝堂又更加直接,所以在朝堂上那套其實並不完全適合後宅紛爭。他一個大男人家,拎不清也是正常。

不過華氏這麼一說,倒給了他點啓發,站在沈觀裕的角度來說,既然曾氏確然適合娶回家,那麼與陳家鞏固好這層關係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是絕不會允許沈宣休妻,可是他們倆鬧成這樣,又着實讓沈陳兩家面上尷尬。

陳家興許有些過意不去,而沈宣的絕情和衝動也讓沈觀裕覺得沒臉,假若曾氏嫁到沈家,能夠安安份份地相夫教子,對兩家關係不但有益,而且對於妯娌關係也有好處。頂着百年世族的名聲,總歸還得家宅安寧上下和睦纔像個樣子。

但前提是這個曾氏確實人品過硬。

沈宓想到這裡,便問她道:“你確定這個曾氏適合到咱們家來?”

華氏也沒見過她,不過是聽季氏說過幾回,便有了好印象而已。聽得沈宓這麼問,便知他是當真了,想了想,遂就道:“我沒見過,也不能肯定。不如這樣,你呆會兒先去勸着他們倆認了錯,等過了節,我找個機會去見見那曾氏,看過之後再去與老三說這事不遲。”

等過了節也不過是三兩日的功夫,時間上倒是無礙。而女人間最是好說話,且華氏自己也不想再招個是非回來,自然是會想辦法探聽虛實。

沈宓點頭道:“如此最好。”說完她又道:“最好到時把雁姐兒也叫上。”

沈雁這丫頭簡直有些本事,且她是個孩子,對方也不會怎麼提防,有她幫着做參謀,必然事半功倍。只是當侄女的替自己的叔父相看妻子,又很有些不合規矩,想了想又還是道:“若是帶上雁姐兒,可千萬別弄得很正式,回頭若是落了話柄出去,可就成笑話了。”

“這層我曉得。”

華氏點頭應下,沈宓便就拂着袖子,去祠堂行他的長兄之責。

沈宦二人在祠堂裡鬥雞眼般互瞪了一下晌,用過晚飯,便就各自拿着本書對燈細看。

沈宓進來的時候二人在堂內各自一邊,上首是密密麻麻的祖宗靈位,中間是兩張還未曾撤去的飯桌,二人各坐一側拉着個臉,就跟廟裡頭杵着的黑麪羅漢似的,讓人看着不免好笑。

但該說的還是得說,他站在中間劈頭蓋臉把二人痛罵一頓,直把二人罵得面紅耳赤,讓他們自認了不該,才又放了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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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情節,接下來會有一段時間以楚王鄭王以及男女主這些同輩少年人之間的利益相爭對手戲爲主,而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的朝鬥背景該鋪墊的都鋪墊得差不多了(除了個別還沒出場的),所以他們這部份直接的鬥法會相對弱化。。。。算是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