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幾個抄手走廊,崔大夫便來到了這庭院當中,看着院子裡蒼天的古木,崔大夫心中感慨,多年未曾到這地方,沒想到,當年的枯木將死也能變成如今這參天古木,茂盛,華蓋如初。
“施主,請。”那小和尚看着崔大夫佇足觀看古木,原不想打擾,但,礙於面見慧元大師,便上前來小聲說道。
崔大夫點頭,“有勞有勞。”
卻沒想到,還差些路子才進屋裡,在這庭院門前,卻是聽得一名女子喊聲,“師父。”
崔大夫心中驚了驚,看向那喊聲的方向,“無殤,你怎麼來了?”
小和尚看着紀無殤在旁邊,由另外一名和尚領着過來,不禁道,“阿彌陀佛。”
“有勞小師傅,容無殤和師父交談幾句。”紀無殤向那兩個小和尚說道,兩名小和尚對望一眼,其中一個道,“如此,你們便自行進去見慧元方丈罷,灑家先下去做功課了。”
“是,多謝小師傅帶路,無殤稍後便到殿裡捐獻香錢。”紀無殤合了十字,點頭道。
兩名小和尚點頭,便走了下去。
崔大夫也合了十字表示禮貌送別,見人走了,纔上來看着紀無殤,“無殤,你怎麼不在府上,到這裡來?”
“我是來請慧元方丈到府上的,而且,我有幾句話想跟慧元方丈說說。”紀無殤在崔大夫走了之後,便問了那些在東苑做事的丫鬟,聽聞的崔大夫原來和那慧元方丈有些交情,自己便想着以他徒兒的名義去見見這慧元方丈,問問他到底是否是那佛闕廟的方丈主持,沒想到,聽聞的崔大夫也來了。
“慧元方丈不輕易見客。”崔大夫微微皺眉,“你怎麼進來這庭院的?”
“我就是讓小師傅去稟告的,就進來了。”紀無殤正色道,“師父,我府上的事情,還是請無殤來解決吧!無殤不敢勞煩師父。”說着,欠身行禮。
崔大夫站得筆直,然後摸了摸自己的長白鬍須,意味深長讚歎道,“好,你胸中有溝壑,爲師甚爲感嘆,去吧!無殤,你真的是貴不可言啊貴不可言!”
紀無殤聽着他的話,眨了眨眼,這真的是什麼貴不可言?罷了,今兒來,得要抓緊時間纔是。
紀無殤向崔大夫辭別,然後立刻進去。
進了屋裡,聞得檀木香味,青煙繚繚處,見一真人,彷彿出世之仙,慈眉善目,正看向來人。
紀無殤心中虔誠,合了十字,阿彌陀佛一句,進了屋裡,然後立刻跪了行禮,磕了頭,才站起來朝着那真人走去。
紀無殤上前,跪下,“拜見慧元方丈。”
“起來吧!”慧元方丈此時上前來,招手虛扶紀無殤,“今日你來,老衲早已預料,而你所爲何事,老衲也知曉,你回去吧!凡塵之事,本不應再摻和,怎麼施主涉紅塵忘本?”
“本,也不過從心性而出,涉紅塵,也是從本而出。今日既然方丈得知無殤來,而且已經開門見客,又何來說拒絕不涉紅塵之理?”紀無殤站起來說道。
慧元方丈無聲笑笑,撫了撫自己的白鬍子,“紀府有此女,真的了不得了不得啊!”
“大師真是笑話小女了。”紀無殤道,這方丈,豈不是想着要將話題岔開去,好讓時間溜走,然後我不得不回府裡?
“小女心中有一些話,想請方丈大師幫忙解答,救小女於水深火熱當中。”紀無殤抓緊時間,“小女曾上佛闕廟拜見方丈大師,今日得見慧元方丈真容,見得七分相似,不知方丈如何看?”
“世間百怪,無奇不有,偶有巧合,不足爲奇。”
“那,天煞孤星,命中註定,一念成魔,一顧成佛。這是如何解釋?”
慧元方丈聽着,臉上閃過一絲的沉重,而紀無殤抓住了看到了,他良久嘆道,“今日,老衲便應你心中所求。善哉善哉,命中註定,不可違,不可違啊!”這要是道破天機,多少折了道行。罷,這女子往後不知多貴,不能避。
“多謝方丈大師。”紀無殤說着,跪下來行禮,“這一念成魔,一顧成佛,說的是小女否?小女不願成魔,也不願成佛,但求平淡而已。”紀無殤說完,再次磕了一下。
慧元方丈點頭,上前扶起紀無殤來,點頭讚歎,“孺子可教也,起來吧!你可要回府去了。”
“是。”紀無殤欠身,然後便告辭回去。
出了院門,看到崔大夫未曾離開,還在等着,紀無殤便上前去,崔大夫見狀,立刻迎上來問,“如何?”
“嗯。”紀無殤點頭表示慧元方丈應允。
“如此便好,爲師可以放心離開了。”崔大夫道。
“多謝師父多日來的照顧之恩。”紀無殤說着就要跪下,但,崔大幅已經是將人扶起來,“快快起來,你可是要回府裡去,不然,你爹爹和姨娘肯定生出疑心來。”
“是。”紀無殤看着天色,立刻返回,讓鐵峰抄了近路,回到府中,躺回到自己的牀上,此時正好傍晚時分。
秦姨娘此時正從外面進來,看着紀無殤還躺在牀上,便問珠兒,“珠兒,怎麼大小姐還未曾起來?”
“姨娘,小姐她剛剛吃了藥睡下,崔大夫說了,休息一會子就好。”珠兒看了一眼紀無殤,便道。
“嗯。如此還好。我先去忙了,有什麼事情,快快稟告與我。”秦姨娘見此,上前端詳了紀無殤幾眼,然後走過來,道。
“是。送姨娘。”珠兒欠身送秦姨娘出去。
紀無殤看着人走遠,然後便起牀來,“珠兒,爹爹如今在哪裡?府上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珠兒關上門,進來說道,“回小姐,老爺此時回書房去了,府上不曾發生什麼事情。”
“好。”紀無殤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下去吧!”
“是。”
紀無殤從牀上起來,將藏在櫃子裡的龍鳳繡拿出來,又開始繡。自己得要趕時間才行,不然,真的就趕不上張繡孃的頭七鏽好這龍鳳繡了。
翌日清晨,紀定北來馨園看紀無殤的時候,被告知,紀無殤已經可以下牀了,紀定北心中歡喜,還是這崔大夫厲害!
紀無殤見紀定北前來,便立刻想着下牀行禮,紀定北上前來,“無殤,快,躺回去,不必行禮了。”
“爹爹。”紀無殤看着他,問道,“白姨娘和二妹四妹如今如何了?”
紀定北心中感嘆,這方纔的醒來,就問這姨娘庶妹的病情,真是自己的好女兒啊!周圍站着的丫鬟無不爲紀無殤的關心而感動,這大小姐,心底好的無話可說,相比較那幾個蛇血噁心腸的小姐,真是雲泥之別啊!
紀定北道,“無礙,你好生照顧你自己纔是,至於她們,會好起來的,你放心,大夫看過了,不稍幾日,便都好了。”紀定北心中掩不住的歡喜。
紀無殤看着開心道,“如此甚好,那爹爹就可以放心了。”
“嗯。”紀定北幫忙掖好紀無殤的錦被,拍拍她的肩膀,“倒是你,讓爲父擔心。”
“是無殤不好。”紀無殤眼中帶委屈,道。
“哎,哪裡這麼說?你是爹爹的好女兒啊!”紀定北嘆道,才走到桌旁坐下,而珠兒立刻就爲紀定北倒茶。
“讓爹爹擔心,實在是無殤不孝,咳咳,咳咳。”
“別多說。好好休息。”紀定北聽着。立刻上前去扶好紀無殤,“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恭送爹爹。”紀無殤虛弱道,躺在牀上目送紀定北離開。
紀定北直接去了東苑,此時見白姨娘雖然還是一直沒有醒來,但,好歹的已經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的出現,倒是安靜地讓天香照顧。紀定北點頭,自己今日趁着空閒,應該去白馬寺請一請那慧元方丈,希望能夠方法解決這什麼天煞孤星的事情,這好歹的真的是已經迫在眉睫。皇城中早已經有人在唱了,說府上白姨娘懷了天煞孤星,今日上朝的時候,都能感覺到有一些大臣在指指點點!這讓紀定北很是心中煩厭。
秦姨娘此時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紀定北,道,“老爺。”
“後院的事情都處理好了?”紀定北看着她來,便立刻上前拉了她出來說話。
“是,都處理好了,老爺交代的事情,妾身不敢不趕緊收拾了做。”秦姨娘嘴角笑笑,牽上紀定北的大手。
紀定北點頭,然後拉着她出了東苑,“如此,辛苦你了。”
“不辛苦,是妾身應該做的。”秦姨娘很是謙虛。
天香此時出來,看着秦姨娘和紀定北兩人出去,很是恩愛的樣子,心中怨恨,“哼,騷狐狸!”說罷回內屋裡看着白姨娘,“姨娘你可是要早點醒來,不然,秦姨娘可是一直都粘着老爺不將你放在眼裡了!”
“是麼?”白姨娘突然道,嚇得天香整個人都半死,立刻就跪在地上,“姨娘,你,你醒來了?”
“嗯,再不醒來,我可是要死了!”白姨娘冷哼一聲,“沒想到我才睡了沒多久,果然秦賤人就這般的按耐不住,要搶我的夫人位子了麼?真是笑話!”
“姨娘……”天香將這兩三天發生的事情都給講了一遍,添油加醋不說,還說了好些秦姨娘和紀無殤的壞話,“我看,大小姐根本就是在裝呢,她肯定沒病!”
“你倒是看得清楚。”白姨娘白了她一眼,“如此說來,我這腹中,可真的是天煞孤星作祟了麼?老爺的態度如何?”
“聽聞今日老爺有意出府去白馬寺請慧元方丈前來看看,再定奪。”天香說道。
白姨娘點頭,“好,要是他請不來,你就趕緊地讓幾個法師給我請來……”她在天香的耳邊說了好些的話。
天香立刻點頭下去。
白姨娘知道那前些日子,自己讓薛管家那會兒請的法師可是讓紀定北怒不可遏,而今,說什麼都要請一些有料子的,能爲自己所用的人才行!
紀定北打發秦姨娘走了之後,便返回到自己的院裡,換了一身華服,剛想着要出去的時候,卻是聽到一名小廝在前門報。
“什麼事情?”紀定北從內室走了出來,橫眉問道。
“回老爺,慧元方丈登門了!”那小廝臉上盡是喜悅,而紀定北聽了之後,更加是驚喜,上前來一把就揪住這小廝的衣襟,將他提起來一般,“你說什麼?慧元方丈來了?”
那小廝被他嚇住了,原本紀定北的身材就魁梧高大,這下被他提起來,說什麼都被嚇到了,“是,是。”
紀定北這時候看着被自己提起來的小廝,不好意思放下來,立刻就擡腳出去,“快請!”
到了正堂的時候,紀定北已經是坐不住了,一邊差人去請慧元方丈前來這正堂,一邊去喊人,看看元老夫人能不能來,畢竟元老夫人清修佛法,只是難得這慧元方丈上門,還是去給老母親說一說。
也通報給各個院子,要是能來的,便來沾沾這慧元方丈的佛氣。
一時間,正堂中慢慢地來了由郭嬤嬤扶着來的元老夫人,連白姨娘也來了,紀無殤怎麼錯過,自然由珠兒扶着來。
紀定北看着一堂子的人,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慧元方丈怎麼還不到。自己想方設法要去白馬寺拜訪這慧元方丈,原本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請,沒想到,竟然是送上門來!要是傳出去,說德高望重的慧元方丈親自上門,那可是多麼風光的事情!這是皇城哪家的府上都不曾有的事情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紀定北剛想着親自去門外迎接,就聽到一陣的木魚聲。
紀定北驚喜,上前迎接,“阿彌陀佛,方丈。”但,當看到的像是那佛闕廟的主持的時候,人怔了,而那慧元方丈道,“施主。”
“請,請方丈。”這人也許是有點相似,只要是能夠解決這天煞孤星的事兒,那管他是什麼臉面?
衆人聽着聲音,也一同看向外面,見這慧元方丈大約花甲之年,眉毛鬍鬚皆白,慈眉善目,看上去和藹親切,踏步前來,恍然如仙翁到訪,讓人由心生出一番的敬意來。
“老衲路繞皇城,經此地,見隱隱有詭異之氣,便貿然進來打擾。”慧元方丈道。
紀定北一邊請一邊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的確,府上發生了一些事情,還望方丈大師多多批算。”
元老夫人此時看着慧元方丈進來,也顫巍巍地站起來,拄着龍頭柺杖上前,“方丈大師有禮。”
“老夫人請坐。”慧元方丈看着元老夫人點頭,然後轉身對着紀定北道,“進了府,也算是有緣。便給府上批算批算。”
“如此甚好。”紀定北心中歡喜,“府上的確發生事情……這前天,老夫的姨娘有孕,然,突然腹中劇痛,卻不能讓大夫查出幾何,還請方丈大師多多指點,看看可有解救方法。”
“實話說,如今老衲也有耳聞,也瞧出一二。”慧元方丈此時站起來,走到白姨娘面前,而白姨娘此時看着他,心中害怕,生怕他會講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東西來,但又不敢說話,只能是用眼睛瞪着他。
“煞氣太重,唉!”慧元方丈搖頭,然後便要想外走去。
紀定北聽着一下子上前攔住,“方丈大師,求你給解救方法一二,我紀定北定然爲白馬寺的大佛重塑金身啊!”
“實不相瞞,老衲一進屋便摸了衆人的命格,天機不可破,不可說,而至於白姨娘腹中的天煞孤星,還是趁早……免得禍害府上。”慧元方丈此時搖頭。
紀定北聽着,目光冷了下來,這要是禍害的,豈不是要現在就給白姨娘吃下墮胎藥?或者是讓人引產殺掉那孽種?
“老爺,老爺,求你,求你看在我們夫妻的緣分上,饒過妾身吧!”白姨娘聽着,立刻跪下來然後就跪着走動過來拉着紀定北的手,“老爺,這肯定是有方法的……”說罷,立刻朝着慧元方丈跪去,“方丈,求你大慈大悲,求你講出個解決方法,妾身只有這一個兒子,不能就這樣沒了呀!”說着,嚎啕大哭。
元老夫人也是想着自己的孫兒,但又害怕害了整個將軍府,害了紀定北的前途,而且,紀定北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了,這個兒子,要是生不成,就別生!
慧元方丈此時看着紀定北,然後又看着白姨娘,而紀定北此時已經是跪下來,“求方丈賜方法救救我兒。”
紀無殤看着別過臉去,當初阿母病了的時候,爹爹,你可曾這般的跪過?那隻不過是一個妾侍生的兒子,用得着這麼重視?
“罪過罪過,請兩位施主起來吧!”慧元方丈說罷,將人扶起來,嘆了一口氣,才道,“這白姨娘,命格暗淡,本不應生兒,然,懷上是不易之事,卻是在暗陰之時而來。不瞞衆位施主,老衲之所以進門來,是瞧見貴府上方隱隱有一股煞氣黑氣,心中疑惑不得解,才貿然上門,如今一進這正堂,摸了知曉這堂裡的各位施主的命格,才知曉這姨娘腹中乃是天煞孤星轉世,實乃是克祖克宗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之主,往後,恐怕府上會遭厄運連連,輕則丟官散財,重則家破人亡斷子絕孫啊!”
衆人一聽,全部呆愣。而元老夫人更加是臉色煞白,“這,如何是好?”自己雖然是深居靜園中,不曾出來,但,也從各個丫鬟的口中得知這府上發生的事情,如此看來,定然是白姨娘腹中的天煞孤星弄得白姨娘腹絞痛、大小姐暈倒、而紀美援和紀茵雪估計也和這煞氣有關啊!
紀定北也是愕然,這要是真的丟官散財也就作罷,要是真的家破人亡,斷子絕孫,豈不是因爲這一孽障斷了紀府五百年的香火?這要是到了泉下如何面對紀府的列祖列宗?
“那,請慧元方丈指點一二啊!”紀定北嘆道。
“元老夫人本來在圓月庵中清修,修行較高,如今,還請多多在佛堂中唸經,一日不下百次。要是姨娘生了這孩兒,還請立刻差人送往武當山,送與武當道人撫養。一來,讓這孩子修行積善,利己也保貴府平安。至於在座的各位施主,得需要多多積善行德,如此,佛祖必保佑貴府福祿壽全,大安富貴。”慧元方丈意味深長嘆道。
紀定北點頭,“是,是。”
元老夫人也是點頭。
而白姨娘聽着,臉色卻是不滿,這讓自己怎麼可能一生下來就將自己的兒子送到武當山那樣的地方去?自己還想着讓這孩兒在自己的教育之下成長,成爲未來的大將軍!讓他好好地成爲自己的支柱!罷了罷了,要是現在說不行,估計自己得要喝墮胎藥了!還是將孩子生下來再說,到時候,有的是機會!
“謝謝方丈主持指點!”白姨娘臉上冷然,眸子清冷含恨,但卻是朝着慧元方丈還是一磕頭,不知道的人認爲這姨娘心中感激,瞧見了的只能是鄙夷。
慧元方丈看在眼中,輕輕搖頭,“時辰不早了,老衲先行一步。”
紀定北忙相送,而紀無殤也上前去,和紀定北一起送到門前。
“請兩位施主留步。”慧元方丈點頭,然後便走在街道上。只眨眼的功夫,人已經消失在那街道盡頭。紀定北擦了擦眼睛,見人消失了,更加是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無殤,回去。”紀定北道。“是,爹爹。”紀無殤看着慧元方丈遠走,才一同返回到院裡。
元老夫人看着兩人回來,便道,“你們都給我散了吧!”說罷,白了白姨娘一眼,由郭嬤嬤扶着回了靜園。
紀定北迴到自己的書房中,沒想到沒過一會兒,就有小丫鬟來喊人,“老爺,老夫人讓您去去靜園。”
紀定北一聽,元老夫人可是許久沒有喊自己到靜園中了,唉,定然是爲了這天煞孤星的事兒。起身,便立刻去了靜園,進了屋裡,看着元老夫人正在榻上唸經,便跪下,“娘。”
元老夫人唸了好一會兒的經文,才睜開眼睛,放了那佛珠,道,“起來吧,坐着說話。”
“是。”紀定北起來然後就看着元老夫人,“不知娘叫孩兒來,是爲的何事?”
元老夫人瞄了他一眼,這孩子,可是學會裝了?
“這會兒喊你來,主要是看看你的想法,你可是準備要留下白姨娘的孩子?”元老夫人直接說道。
紀定北思前想後,才道,“是,請孃親應允,就讓傲梅生下來吧!這好歹是我們紀將軍府的血脈,而且,傲梅她爹是吏部尚書,早已知道她女兒懷了孩子的事情。”
言外之意,就是要是直接喝藥打掉孩子的話,被吏部尚書白利雄知道,肯定會惹來一些麻煩。
元老夫人點頭,“只是,要是府上發生些什麼事情,你可是要衡量厲害!一個孩子而已,是不能和紀府五百年基業做比較的!”元老夫人的語氣有點硬,讓紀定北不得不點頭,“是,孩兒謹記。”
“下去吧!”元老夫人道,“二丫頭和四丫頭的婚事,可要抓緊了。”
“是。”紀定北應道,然後才慢慢退出去。
紀美援和紀茵雪沒有醒來,乾着急沒用啊!紀定北只感覺頭痛。
白姨娘返回到東苑之後,氣得要死,摔爛那些重新安置的傢俱不說,整個人恨不得要衝出去,將那慧元方丈捏死。這怎麼的好說不說,將自己的孩兒說得如此的嚴重!而這孩子,可是自己最後的籌碼!
此時,雲嬤嬤看着白姨娘發完脾氣坐在牀邊,便上來,“姨娘啊,你可是要注意身子,你身子不好,要保持良好的心態纔是。”
“滾!”白姨娘聽着,“你這嬤嬤,什麼叫做保持良好心態?我的事情用得着你說?”
“老奴該死,請姨娘饒恕!”說着,雲嬤嬤跪下來磕頭。
“哼,都不知從哪裡來的方丈,說什麼故事給府上的人聽!要是真的如此準,怎麼不克死我!”白姨娘心中怨恨,怒道。
卻沒想到,在這時候,真的又是一陣的腹痛,“哎喲!痛死我!”
“快,扶姨娘到牀上去,快請大夫來!”雲嬤嬤趕緊地命令跪着的丫鬟,天香立刻上前去幫忙着讓白姨娘好過一些。
紀無殤此時優雅地坐在貴妃椅上,看着珠兒端來的點心,然後聽着線兒從外面看的聽的事兒,心中笑笑。
“小姐,聽聞白姨娘回去之後,可是又腹絞痛了一番,要不是大夫及時治療,恐怕白姨娘要歸西了。”線兒小聲說道。
“嗯。”紀無殤點頭,如今,這天煞孤星的事兒定了,那往後有得她受了!十一月十五紀美援和紀茵雪就會出嫁,那,要是在那一天,將喜事變成喪事,那可是從所未有的暢快啊!
紀無殤喝了一口茶,“二妹和四妹可是醒來了?”
“回小姐,方纔聽說了,二小姐剛剛醒來,還很虛弱。”
“好,就吩咐讓膳房燉一些補品送到梅園中去,就讓二妹好好喝吧!”紀無殤優雅地用絲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至於四小姐,不出意外,明日就能醒來,你注意一下就好,她估計醒來不會到處亂走,就讓她好好的休息,送一些點心過去。”
“是。”珠兒點頭,退下去。
紀無殤將底下的龍鳳繡給拿出來,然後看着,摸着那繡品,掂量了喃喃道,“這已經是第三天,還有幾天,就是頭七了,繡娘啊繡娘,你要是在天有靈,就讓我完成你的心願吧!你所受的,無殤替你討回來!一併將欠我的討回來!”
紀無殤低頭,然後開始穿針縫繡。
實在太累了,紀無殤不得不躺在牀上休息。
翌日清晨的時候,紀無殤終於被珠兒和線兒喊醒,梳洗完畢,紀無殤便用了早膳。
“稍後跟我去東苑看看白姨娘,還有,這幾天給我準備好一些點心來,我要到靜園去看看老祖母。”紀無殤一邊吩咐一邊說道。
“小姐,老夫人不是不讓人打擾麼?”珠兒上前來問道。
“我可是抄了好些的佛經,這不給老祖母過目,給誰過目去?”紀無殤嘴角笑笑,“半個月才能見一次老祖母,我心中可是惦記着呢,怎麼可能不去看看我老祖母呢?”
“是。”珠兒知道她心中肯定有打算,便不再問。
紀無殤笑了笑,“去給我準備好。”
“是。”珠兒下去。
紀無殤抓緊時間用膳完畢,將自己以往抄寫的佛經拿出來,一一整理好,收好放在自己的懷中,然後又檢查了一遍珠兒端來的點心,放好在錦盒中,完畢,換了一身的衣裳,然後纔去了靜園。
此時已經是接近深秋了,風也大了,紀無殤站在靜園外,一手提着錦盒,黛眉微皺,一手由珠兒幫忙扶着,倒是像個病西施,但,樣子卻是倔強得很。
守園子的丫鬟看着紀無殤來,便立刻去稟告給元老夫人聽,元老夫人在榻上敲木魚唸經,聽着丫鬟這般的稟告,放下木魚,心裡道,這大丫頭可是明明知道自己說了不讓人打擾清修,但,今兒卻是提着東西上門來,也算是有心。而且,之前還聽說的被天煞孤星的煞氣給傷了,唉,這會子也不見得身子很好。
“郭嬤嬤,引大小姐來見。”元老夫人喊丫鬟將木魚收好,然後坐回到榻上去。
“是。”郭嬤嬤點頭,立刻就走出去喊人,這大小姐難得有孝心,明明身子不舒服,還禮貌讓人通告,要是這府上的幾個小姐也能像大小姐一樣懂事,那就好了!
“大小姐,快快進來。”郭嬤嬤快步上前去,然後扶着紀無殤,紀無殤將衝着郭嬤嬤笑了笑,“嬤嬤,我沒事,這是專門給老祖母做的點心,還熱着呢!”
“嗯,快,進去,這裡風大。”郭嬤嬤扶着紀無殤,和珠兒便一同進了屋裡。
進了屋裡,果然暖和了,紀無殤搓了搓手,而郭嬤嬤已經將那點心拿進去,出來的時候,道,“大小姐,老夫人讓您進去坐坐。”
“是。”紀無殤甜美一笑,然後才進去,珠兒自然跟上。
進了內室中,果然更加暖了,紀無殤將披風解下來,珠兒拿到一邊放了,然後才向坐在榻上的元老夫人行禮,“老祖母大安。”
“無殤,來這邊坐。”元老夫人點頭,“不必多禮了。”
“是。”紀無殤點頭,而郭嬤嬤在一邊,已經是揭開那錦盒,然後看着裡面的點心,一一端放到旁邊的小桌上,好讓元老夫人拿來吃。
一盤的紅棗雪粉糕,一盤的翠紅靈心小吃,再一碟的松花桂香糕、鳳梨紅翠餅,端出來,還冒着熱氣,香氣嫋嫋,讓元老夫人看着心中都有了胃口,笑道,“往後就不用帶糕點來了,這讓下人做便是。”
“老祖母不知道,我怕那些丫鬟笨手笨腳的,讓老祖母吃得不開心。”紀無殤然後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個檀香木盒子來,打開,裡面正是放得整整齊齊的抄寫小楷佛經,遞過去,紀無殤巧笑嫣然道,“老祖母,真是無殤這幾日抄寫的佛經,無殤希望能夠供奉在佛前,好也貢獻一己之力,保佑府上平安富貴。”
“哎,要是別的院裡的人有無殤這般的懂事,就不用我這把老骨頭操心了。”元老夫人用眼神朝着郭嬤嬤示意了一下,郭嬤嬤上前來將那檀香木盒拿了,“是啊,大小姐懂事,乖巧,又有慧心,真是讓人可喜。”郭嬤嬤拿過那檀香木盒之後,便在元老夫人的面前打開,元老夫人只瞥了一眼,就知道那字跡清秀認真。
元老夫人點點頭,郭嬤嬤纔將那盒子合上放好。
“老祖母,不如趁熱吃點這點心吧!”紀無殤笑着道,然後便用筷子夾了一塊放到元老夫人面前那小碟子上面。
元老夫人點頭,自行開動。
紀無殤便和元老夫人東扯西扯來,不到兩三下,將元老夫人逗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郭嬤嬤在一邊也是笑着歡喜,而珠兒在一邊捂嘴偷笑。
過了好一會兒,紀無殤見元老夫人累了,才辭別,侍奉着元老夫人睡下,紀無殤便往東苑那邊去。
經過梅園的時候,卻是聽到裡面摔東西的聲音。紀無殤側耳聽,正是紀美援的聲音。
這二小姐可真是醒過來了麼?呵呵!紀無殤擡腳進去,珠兒立刻跟上。
“大小姐來了!”在外面守園子的丫鬟看着紀無殤帶人進來,立刻就進去稟告。
紀美援此時就坐在牀上,看着自己整個人都插滿了銀針,怒氣沖天,發了好些的脾氣,想着要將銀針拔下來,卻讓寶氣告知一定不能拔下來。幾個大夫按着她纔不讓她亂動。
紀美援聽着紀無殤來了,眼神放出殺人一般的狠戾,“她來幹什麼!”
“來幹什麼?我來看看我的好二妹啊!”紀無殤在外面就說道,然後就走了進來。
“你……大,大姐。”紀美援看着紀無殤此時踏風而進,捲起一陣風一般,讓紀美援從心底就感覺渾身發抖。
紀無殤笑得詭異上前來,“二妹醒來了,真是好啊!”
“是。”紀美援整個人攤在牀上,她沒想到還會有醒來的一天啊!但更加沒想到的在後頭。
“是我請了崔大夫幫你施針的,唉,總算把你救活了。”紀無殤坐在椅上,道,“你十一月十五就可以嫁給南二少了,真是替你恭喜,只是,不知道你和四妹可商量好了,誰做正妻之位?哎喲,我瞎操心什麼呢?這是你們的事情,罷了,不想那麼多。二妹,你怎麼樣了?”紀無殤像是跟自己說,然後又轉向紀美援。
紀美援聽着是她讓人救的,難以相信,這怎麼會呢?她不是很恨自己的嗎?自己可是多次想殺她的!她應該知道纔是!她救了自己?真是天大的笑話!對,肯定有陰謀,肯定有陰謀!
“二妹,你在想什麼?”紀無殤上前來,揮走那幾個大夫。那幾個大夫見紀美援已經情緒好轉,便下去候着。
紀美援道,“沒什麼,謝謝大姐救命之恩!”
“一家人怎麼說兩家人的話?”紀無殤笑笑,“唉,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麼,你在想,你以前總是在算計我,想着怎麼殺我,但我還是把你救了,你是不是感覺很意外?感覺不可思議?”
紀美援驚愕,“你,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周圍的丫鬟大夫雖然是候着,但也能聽到她們兩人的說話,聽着紀無殤這般說,衆人心中感慨,大小姐的心腸實在是太好了,宅心仁厚,唉,可惜,怎麼會有這樣的幾個庶妹?但,大小姐竟然還是心軟地一次次救回她們的性命,真是讓人感動。
“我知道二妹你一直不怎麼承認,沒關係,往後我們還是好姐妹,你就安心地養傷。這會子到十一月十五也沒有多少日子了,你好生準備着吧!”紀無殤從牀邊站起來,然後道,“你身上的銀針,還是先不要拔下來,免得舊病復發。等到過了兩天,我再讓大夫拔下來。”
“現在拔下來不行嗎?我好難受。”紀美援此時哀嚎道。
紀無殤心中冷笑,當然是痛,不然怎麼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做痛?
“你就安心的養傷吧!”紀無殤認真道,“忍過去就沒事了。往後你注意些,還有,別忘記給三妹上上香。”
紀美援一聽到那三妹這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一般定在那裡,“三,三妹……她,她……”
“她被你殺死了。”紀無殤此時靠前來,輕輕說道,然後又退後,用正常的分貝,“三妹泉下有知,知道你沒事,她應該會很開心的吧!”
開心?她不夜夜煩惱自己都已經算好了!紀美援的心開始亂,“她,她葬了沒?”
“早就葬了,唉,我至今還記得,她死不瞑目的樣子……罷了,二妹,你好好照顧自己吧!我走了。對了,記得十一月十五出嫁,爹爹說,不得有誤。”紀無殤說完,立刻就走開。
紀美援整個人都開始恐懼來,死不瞑目……死不瞑目……是的,那天自己就是看着她那眼神看着自己,那種眼神……“啊!”紀美援一下子整個人瘋了一般,“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你該死,你該死!”
周圍的人大驚,而紀無殤還沒走遠,就聽到這樣的聲音,但,腳下未曾停。而那些大夫和下人,猛地就圍上前去,“二小姐二小姐,不要激動!”
“啊,不是,她該死,她該死!”紀美援很是激動,張牙舞爪,手指甲尖尖,將幾個上來的下人和大夫都給抓破了皮。
最後那大夫實在是無可奈何,不得不拿出銀針來,往她的頭上插了進去,果然,紀美援整個人像是死屍一般軟了下去。
周圍的人看着,無可奈何,對這個二小姐可是心中有恨不能發的那感覺。
寶氣看着紀美援,道,“二小姐,你就好好安歇着吧!”
“唉。我們下去了。”幾個大夫搖頭地走人。
紀無殤一直往東苑中去,讓丫鬟稟告了之後,等。白姨娘在屋裡聽說這紀無殤來了,想了想,道,“讓她進來!”就看看她到底是想着玩什麼東西!
紀無殤進去之後,便行禮笑笑,“姨娘身子可好多了?”
“嗯,好多了!”白姨娘陰陽怪氣一般,朝着紀無殤道。
“如此,真是太好了。”紀無殤點頭,“那姨娘肯定可以在二妹和四妹的婚禮上出席呢!真是太好了,二妹醒了,姨娘身子也好了,喜事啊!”
白姨娘一聽,頓時眼睛塞了光芒進去一半,怒睜死魚眼,“你說什麼?美援醒來了?”
“是,姨娘,方纔我經過梅園的時候,進去看了看,二妹現在醒過來了呢!”紀無殤一臉的欣喜,笑着道。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聲音,“什麼事情這麼開懷?”正是紀定北的聲音。
紀無殤心中道,真是時候!
立刻迎上去,“爹爹。”
“嗯。”紀定北點了點頭,然後一同進了內室裡面,看着白姨娘,“傲梅,現在身子怎麼樣?”
“好多了。”白姨娘道,“喝了一些藥,身子好多了,估計也沒有什麼大礙。”
“好,如此甚好!”紀定北歡喜,然後轉向紀無殤,“無殤,方纔你們兩人在說什麼?”難得無殤和白姨娘這麼和諧說話啊!真是讓紀定北都眉開眼笑!
紀無殤臉上帶着微笑,“回爹爹,是二妹醒來了,方纔的時候醒來了呢!”
“真的?”
“是。爹爹,我在想啊,二妹醒來了,姨娘也好了,那四妹也許也能醒過來,那就能趕在十一月十五將二妹和四妹一同嫁出去,那樣,多好的事兒啊!我們將軍府也算是說話算話的了!”
“嗯,正是。”
“姨娘能做證婚人,這多好啊!”紀無殤看向白姨娘。
“是。”白姨娘點頭,但,心中卻是想起來,這說紀美援出嫁,但,卻是和四小姐紀茵雪一起嫁!這兩女一同嫁給同一個郎君,依照長幼,應該是紀美援爲正妻,但,要是紀茵雪生了孩子先,她的孩子就會成爲嫡女或是嫡子,這豈不是給紀美援造成不利?自己就只剩下這麼一個女兒了,之前原本是想着她成了活死人便作罷,但,這會兒醒過來,自己也就要爲自己的這唯一的女兒做些準備了!
雖然自己是長輩,不好左右南二少決定誰爲正妻,但,好歹的自己得要製造有利條件給自己的美援纔是!
那個什麼四小姐,既然南宮姨娘都已經快做古人,那何不將這人立刻給捏死算了?省得礙手礙腳!至於紀茵雪,既然還沒有醒來,就一輩子別醒過來!
“姨娘,你在想什麼呢?”紀無殤此時看着白姨娘,好奇地問道,而紀定北看着,也是疑問,“怎麼了?想什麼?”
“沒什麼。”白姨娘回神,瞪了紀無殤一眼,紀無殤看着委屈地低下頭,這一幕,都給紀定北看到,紀定北道,“行了,沒事我就先走了,你好生地照顧自己。天香,好好照顧她!”說罷就起來,對着紀無殤,道,“無殤,出去走走。”
“是。”紀無殤點頭,然後看了白姨娘一眼,走了出去。
紀無殤和紀定北兩人走在那花園中,最後坐定在那亭子裡。
紀無殤看着他不說話,便道,“爹爹,要不要讓丫鬟做幾樣點心來?”見他猶豫,便立刻喊了在一邊等候着的珠兒,“珠兒,去,給做幾樣點心來。”
“是。”珠兒聽着立刻就去。
紀定北此時看着珠兒走了,下人都在亭子外候着,便道,“你到梅園中,二丫頭如何?”
“回爹爹,二妹很好,只是情緒還不是很穩定,她的病情還可以。”
“嗯,那就好,那你四妹呢?”紀定北道,“爲父有點擔心。”
“爹爹不用擔心,四妹肯定能夠好起來的。”紀無殤認真道,“師父肯定能夠醫治好她們。”
“爲父之道你師父的厲害,但,爲父擔心的不是她們的病情啊!”紀定北嘆氣道。
“那爹爹擔心的是何事?”
“你二妹和四妹同時嫁給南二少,爲父想來想去,還是絕得有些不妥,這兩姐妹一同嫁給南二少……”
“爹爹,你可是擔心多了呢!”紀無殤笑笑,“我看很多富貴人家,比如,尚書大人的兩個小姐,不是都嫁給忠信侯麼?爹爹,你想啊,二妹和四妹要是不嫁給南二少,那能嫁給誰?唉!”紀無殤說着說着,倒是有些傷感。
紀定北點頭,“你說得也是,那如何辨正妻?”
“爹爹,這長幼尊卑吧,但,最終還不是看南二少的意思麼?爹爹不用操心。”紀無殤道。這操心能操得來麼?她們纔是主角兒呢!唱戲的都應該讓她們自己唱!最好爭個你死我活!這才精彩!
“嗯,是爲父多慮了。”紀定北點頭,然後道,“那你和南世子的婚事……”
“爹爹……”紀無殤臉上有點紅,這還是不要提上來說爲好。
“你也不小了,我想了想,過了這冬天,你就要及笈了,掐算了好日子,在正月初五的時候,就完成你們的婚事吧!爲父也想抱抱外孫兒。”紀定北不顧紀無殤臉上紅暈,說道。
紀無殤一聽,“這麼快?”但,看着紀定北看過來,立刻頭就底下。
紀定北知道她女兒家羞,也感慨她不容易,這一家子,就數她懂事,“不快了。正月初五是個好日子,我明日會派人去,和晉南侯爺喝上幾杯,沒想到啊,我這幾個女兒都嫁給晉南侯府了。”
“爹爹。”紀無殤嗔了道。
“我得去看看二丫頭了,無殤,早些回去吧,好好照顧自己。”紀定北站起來道。
“爹爹,點心……”
“不了。”紀定北擡腳出去。
紀無殤看着他遠走,嘴角笑笑,而珠兒此時纔將點心呈上來,“咦,小姐,老爺呢?”
“他去看二妹了。”紀無殤看着點心,“拿回去,我吃。”
“是。”
此時,紀美援正躺在牀上,休息,但,夢中卻是時常夢到一些經歷過的事兒。腦海中總是想起紀無殤所說的話,驚得一身冷汗。最後之際,沒想到竟然彷彿回到自己殺掉紀舞夏那一幕!
心中充滿的是絕望,匕首緊握,狠心地朝着紀舞夏的脖子一割,沒想到,她脖子上的血就濺到自己的身上!她倒了下去!竟然是看着自己死不瞑目!
“啊!”紀美援大聲尖叫,整個人的手腳都亂舞起來,亂抓!
紀定北還在門外剛剛進門呢,就聽到這一聲尖叫,頓時立刻進去,沒想到,看到紀美援整個人閉着眼睛,手抓腳踢,口中怒斥,“你該死!你該死!不要來找我,你該死該死!”
紀定北上前,“美援!”說罷,就要去按住她不讓她亂動。而此時,那些下人和大夫才從外面匆匆忙忙跑進來。
沒想到的是,紀美援突然尖叫一聲,抓了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銀針,猛地就朝着紀定北的脖頸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