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無殤稍稍側臉看了去,見的正是蘇媚兒,心裡便微微有些不悅,但,畢竟這是在右丞相府,怎麼的都要懂些規矩,何況,這次見面,是自己改變外公看法的最佳時機,自己一定不能放過。
蘇媚兒走上前來,微微朝着外祖父北振堂和外祖母雪芙蓉欠了欠身,當是行了禮便坐在一邊了。北振堂看着也不惱,臉上雖然緊繃嚴肅,但,看着蘇媚兒坐在自己身邊,也微微多了分動容,雪芙蓉着實的大家閨秀出身,氣質氣度極好,也未見是什麼不悅。
紀無殤見蘇媚兒,着實地二十來歲的年輕模樣,心裡都難以喊出那輩分來,但,礙於規矩,只能是也跪着向蘇媚兒行禮,“蘇庶祖母安好!”
蘇媚兒睥睨了一眼,並沒有多說話。外祖母看着,慈祥地笑了笑,“無殤,起來吧!給座。”說完,便有一些丫鬟從外面搬了一張凳子前來。紀無殤謝了便坐上去。
蘇媚兒作爲妾,自然的沒有什麼資格說話,所以也只是靜靜地看着。
外公北振堂整個人威嚴霸氣,慢悠悠喝了茶,纔看着紀無殤,問道,“你今兒來的路上發生什麼事了?”
紀無殤一怔,沒想到,今天的事情就傳到外祖父的耳中了,他右丞相的勢力有多大?自己無法想象,紀無殤想了想,道,“今兒出了府,便一直往右丞相府上奔來,一刻都不敢懈怠。沒想到,在青玄街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放炮竹,因而,那馬匹受驚便鬧了一會,但很快就停下來……無殤並無受傷。”紀無殤看着外祖母擔心自己的目光,便補充着。
外祖父聽着,皺了皺眉,“那南世子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他的眼睛,紀無殤道,“南世子是恰巧經過,並無過多交集。”
外祖父點點頭,心裡隱約有數,到底這無殤還是懂事了,不像以前聽說的,見個男人就貼上去!尤其是那晉南侯府!什麼侯府!咱丞相府的人還不屑呢!
北振堂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爲,在朝堂上,晉南侯爺,就是南金雪和南旭琮的爹爹南敖乾是自己的政敵,自然的心中對晉南侯府的人有所鄙視。
紀無殤嘴角稍稍扯了扯,沒有說話。
“那就好!”外祖母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紀無殤身邊,紀無殤也有禮貌地站起來,外祖母拉着她的手道,“無殤果然是懂事了,趕明兒選個好日子,外祖母可以替你選幾個好夫郎。”
紀無殤聽着身形一顫,好夫郎……自己可不想這麼快就嫁人!沒看到阿母的心悸病好、沒能將弟弟撫育成人,自己是絕對的放心不下的!最起碼,也要將府上的那幾個庶妹嫁出去纔算好!
“不忙!”蘇媚兒此時站起來說道,“現在也沒及笈,這麼着急幹什麼!到時候,可是多的是男人!還嫌找不到麼!”那嘴裡說的明明是中性的詞,可到了她的口中,卻變得多了分諷刺的味道。
紀無殤笑了笑,“蘇庶祖母說的也對,先不急。我還想在阿母和外祖母身邊好好侍奉呢!”說着,親暱地朝着外祖母笑了笑。
“無殤,你可記住了,別去和一些不相干的人有交集!作爲姑娘家,三從四德、規矩是不可少的,聽到沒?”外祖父沉聲道。
紀無殤聽了臉上笑容僵在那裡,他的意思是自己不要和晉南侯府的人來往麼?不過,自己也的確不想和那些豺狼般的人來往!可是,自己怎麼能夠忘記前世的事情!那些傷害,痛徹心扉!每做一次噩夢,都讓自己半夜驚醒!能讓自己放下麼?絕對的不可能!
倘若今生那晉南侯府的人不招惹自己,自己興許也不會怎麼去計較太多,畢竟傷害自己的,是她們!自己那兩個好庶妹還有那些姨娘婆子丫鬟!紀無殤眸子裡含着晶瑩的亮光,神色堅定,這一世,自己是絕對不會再讓別人主宰自己的命運!此生此世,我命由我!
“是,無殤年幼就已經熟讀女戒女訓,外祖父萬可放心。”紀無殤鬆了鬆神情,點點頭道。
“很好。”外祖父點頭,看着雪芙蓉道,“時辰也不早了,該讓無殤回府了,”外祖母聽着,應了一聲,便將紀無殤拉到一邊,“你啊,回去好好照顧你阿母,聽說又病了,着實讓我們這些老人擔心!”
“外祖母放心,阿母一定會好起來的。”只要舅舅他們肯幫忙,那麼一定可以讓阿母的病好起來。紀無殤看着夜色,看着遠處,彷彿就看到兩位舅舅在幫自己忙活着。
這時候,張媽媽便從外面走了出來,引了紀無殤出了清秀園,便到了前堂,前堂的那些客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紀無殤見了大表哥和大表嫂,和幾位親戚好友的聊了幾句,而大舅舅大舅娘、二舅舅二舅孃的也來了,便一起聊了下。這會兒天色也漸漸沉下來,紀無殤便道辭去。
大舅娘考慮到紀無殤很久纔來一次,便親自幫忙套了馬車,還捎了一些禮物放到馬車上。做長輩的叮囑了一番,便讓未曾嫁娶的二表哥北駱浚、三表姐北靜兒、四表妹北蘭蘭一起到前門送送紀無殤。張媽媽和李管家也送了些禮放到紀無殤的馬車上。
北蘭蘭看着紀無殤就要離開,嚷着就拉着紀無殤不讓走。紀無殤拗不過她,便從懷中摸出前些日子剛剛鏽好的香囊來,那香囊裡面,還裝了一些提神醒腦的藥材,聞上去,都感覺清香撲鼻。
北蘭蘭拿着心裡開心極了,整個臉上都是笑容。北靜兒看着,嘴角閃過不屑,走過北蘭蘭身邊,鄙視了一下,嘴角譏諷道,“不是個香囊麼?這麼歡喜!別人不知道,還以爲是給叫花子的呢!這不,來一回,送些薄禮,送個香囊,就帶着滿車的東西!這可是一本萬利喲!”說罷,拂了拂手中的絲帕。
北蘭蘭一聽,臉色都變了,雖然年紀只有十歲,但什麼叫做打發叫花子還是知道的。這會聽着北靜兒這樣說,手中揪着那香囊,尷尬站在那裡。
在遠處整理馬車的珠兒一聽,整個人就氣不過來,紀無殤也怔了,她這是什麼話!說什麼都是有些血緣關係,竟然說出的話這麼難聽!難道自己就是專門來右丞相府就是討東西的?是,自己是暗中求了兩位舅舅,可這不也是爲了大表哥的婚事麼!
可她好歹也要給些顏面不是?這會兒一說,紀無殤還有什麼臉面上門?
北駱浚聽着,立即朝着北靜兒吼道,“趕緊給無殤表妹道歉!”那目光哪裡有平日裡的溫和?此時變得陰冷帶着戾氣。
北靜兒看着北駱浚那吃人的目光,心中嚇了一跳,稍稍遲疑了,“我……我說的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