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丫鬟年華引着一個妖嬈身段的美少婦前來,美少婦身後,還跟着一個一身珠光寶氣的年輕女子。美少婦梳着高高的髮髻,黛眉勾勾畫畫,讓人看起來感覺年輕許多,那身淺紅鍛錦絲袍穿在身上,裁得整整齊齊,讓人一看,就知道這白姨娘對打扮很是嚴謹。她一雙眸子宛若流蘇,嘴角掛着微微笑容,看似如沐春風,那脣紅齒白的,臉上紅潤,整個人看起來不過三十一二。而對比北夫人,北夫人則是典雅端莊了些,不比這白姨娘美豔。
而紀美援,整個人內穿一件青綠色百褶裙,外套粉紅色牡丹繡紋半臂褙子,頭上金鳳簪,梳着一個流雲髻,瓜子臉,丹鳳眼,嘴塗硃紅,高高的鼻子,一步一娉婷,很是優雅。可是在紀無殤看來,這個女人噁心、歹毒之極!但,現在還不是直接鋒芒相對的時候,一切,要慢慢償還!
“無殤,姨娘聽說你醒來了,立即就來看你了!看到你還能站起來,真是讓姨娘放心了!”白姨娘走進廳堂,看到紀無殤就說道,兩眼彎成笑顏,倒是一副慈祥的模樣。
紀無殤心裡冷笑了一下,看到自己還能站起來?哼,她倒是多麼希望自己一輩子都站不起來吧!她巴不得自己下地獄呢!
“謝謝姨娘,無殤已經好多了!”紀無殤用眼睛掃了一眼內室,道,“只可惜了,阿母一下子病倒了,嗚嗚!”說完,哭起來。
“大姐,莫哭泣,阿母會好起來的。”紀美援淡淡說了句,心裡卻樂得很,病了更加好!
白姨娘也虛僞地問了幾句。
紀無殤不做聲,這時候,倒是李嬤嬤端着北夫人的藥來了。
紀美援眼珠子一轉,旁邊的丫鬟珠光得到指示,已經是立即向前走去,“李嬤嬤,讓珠光來吧!這些粗使的活兒,珠光做慣了。”說罷,李嬤嬤還沒有反應過來,珠光已經是將碗奪了過來!
紀無殤剛擡頭想阻止,但。
“還是……啊!”李嬤嬤還沒有說完,“啪”的一聲脆響,那碗藥竟然是摔在地上!
紀美援和白姨娘看着,心裡不禁叫好,但,白姨娘卻口裡痛斥着,“粗手粗腳的丫頭!摔沒了藥,讓你們都喝西北風去!”
紀無殤看着,手都握成拳頭,這是阿母的藥!分明這丫鬟珠光是故意的!
“珠光、李嬤嬤跪下!”紀無殤冷冷開口,一雙凌厲的眼睛掃過她們兩人。
頓時李嬤嬤大驚,跪下來,“大小姐饒命!嬤嬤打碎了夫人的藥,求饒命,求饒命!”李嬤嬤從來都是很順從地聽着主子的話,向着主子的,但珠光還在猶豫着要不要跪下來。
平日裡,大家都知道的,這大小姐不過是個軟柿子,誰都能捏一捏,這會兒估計是瘋了點纔會這樣斥責!白姨娘和二小姐都在這兒呢!怕什麼!想到這裡,珠光得意洋洋,並未曾跪下來。
“李嬤嬤辦事不周,罰你立即去給阿母重新弄一碗藥來!”紀無殤冷道。李嬤嬤是阿母的奶孃,平日裡都是服侍阿母的,所以她的爲人自己是信得過。
頓時李嬤嬤磕頭下去。
珠光還想着回到紀美援身邊站着,紀無殤已經是一拍桌子,“放肆丫鬟珠光!本大小姐叫你跪下不跪下!目無遵法,來人!拖出去,打七十大板!”
頓時,白姨娘和紀美援都怔在椅子上,剛纔聽到什麼?她紀無殤竟然在發號施令懲罰婢子?七十大板?不死都會殘!
五個粗使婆子和三個粗壯的家丁已經是站在門口,但看着白姨娘和紀美援都在,又遲疑了。周圍站着的人都不敢出聲。
“怎麼?難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紀無殤冷冷的眼光掃過周圍的人,那些粗使婆子和粗壯家丁看着,心裡都一陣膽顫,這大小姐,今兒怎的發起威來?
“我……我……”珠光雙腳一軟,跪在地上。
“哎呦,無殤啊,珠光恐怕沒做錯事吧,怎麼要喊着打五十大板?”白姨娘立即解圍,珠光看着白姨娘說話,頓時又有了底氣,還想着要站起來不跪了。
“沒做錯事?我何時讓珠光去端藥了?得了我命令嗎?哼,擅自做主視爲一罪!摔壞阿母藥碗,爲第二罪!剛剛抗命不遵,視爲第三罪!犯錯不知錯,第四罪!還想狡辯,第五罪!主子面前自稱‘我’,第六罪!六罪並罰!七十大板已經是從輕處理!理應拖出去亂棒杖斃!”紀無殤冷冷瞧了一眼紀美援和白姨娘,看到她們臉上泛白,接着說道,“姨娘、二妹,我說得對不對?”
(在這大夏周朝,依照慣例,貴族府上的奴才婢子犯錯乃至於被懲罰致死,都是被法律准許的。)
白姨娘一聽,臉上尷尬,她紀無殤說得句句有理,如果自己再爲珠光辯解,就是包庇自己的奴才了,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這大夏周朝最看重的就是名聲、面子和氣節,她白姨娘還要臉面呢!一個婢子,算了!白姨娘心裡掂量着,不做聲。
可紀美援聽着,嘴裡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的心都一乍一跳的,但,眼珠子一轉,心裡瞬間有了。
她七分笑意三分暖色道,“大姐,這樣的婢子不用你處置了,她是我院裡的婢子,還是讓我返回梅園處理就好了。”紀美援說完,頓時就怒斥珠光,“還不趕緊給我退下!”說着,還使着眼色。
“呵呵!”紀無殤冷笑兩聲,“今兒犯錯的事情,就應該今兒得到懲罰!此等惡婢若不在今日好好懲罰,難免到了他日便會被她弄得我們紀府亂糟糟!二妹平日裡極好的修養,大姐可不想這婢子跟你身邊久了、挑唆了二妹、讓二妹變得沒教養就不好!既然二妹不忍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懲罰這婢子,今兒大姐就做了這惡人,來啊!拖出去,打七十大板!”
“啊,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啊!”珠光頓時嚇哭了,大聲哭嚎着。
紀美援聽着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她嘴裡是說着這珠光,但,暗地裡不是在落自己的臉麼?這珠光是自己的貼身大丫鬟,可今天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紀無殤給責打,傳出去,她紀美援不僅沒臉面,恐怕還被人說成是教出來的丫鬟沒禮數,自己更是沒教養!
一邊的粗使婆子和壯實家丁兩三下拖走珠光,不一會兒,便從外面傳來殺豬般的尖叫和板子打在肉體上的“撲撲”聲。
紀無殤心裡還是很不舒服,阿母的病本來就不好,她這會兒將藥碗都摔了,這怎麼讓自己不氣?前世被這些姨娘丫鬟庶妹欺負慣了,這一生,怎麼會隨了她們的願?一個個以爲自己好欺負,一個個以爲自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呸!現在就讓她們都亮瞎了她們的狗眼!看看她紀無殤是怎麼將她們一個個都踩在腳底下!
白姨娘看着,眼睛瞄了一下紀美援,用手也碰了碰她的手肘,然後笑着對紀無殤道,“無殤,姨娘看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紀無殤點頭,“恭送姨娘!”
等到她們都走了以後,紀無殤便對着一班的丫鬟婆子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累了,需要休息。”
那些丫鬟婆子無不點頭彎腰退下,這次殺一儆百,已經讓這些丫鬟婆子都收斂了。紀無殤唯一擔心的就是北夫人的身體,還有紀武思。
紀無殤深深嘆了一口氣,便睡下。
紀美援和白姨娘被氣着回去,一路上跟着的丫鬟婆子都膽顫心驚。
紀美援住的是西廂房的梅園、白姨娘也住在西廂房的東苑,離梅園很近。兩人一起走着,各有心思。
紀美援一回到梅園就開始摔東西,白姨娘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發完脾氣,冷冷說道,“可好些了?你也不好好瞧瞧!珠光竟然這麼不知尊教!讓人笑話!”
“娘,我怎麼知道她腦袋竟然開竅!平日裡她都不是這個樣子!肯定是吃了什麼東西!我看到她,我就想捏死她!”說着,紀美援狠狠蹂躪着手中的盆栽,那些花朵都被她狠狠地擰下來,連花骨朵都不放過。
“我也覺得她變了!這賤人,被淋雨高燒,燒壞腦袋了?”
“娘,我要南二少爺!我要嫁給南二少爺!”紀美援聽到白姨娘提及紀無殤淋雨的事情,頓時就想起那侯府的翩翩二少爺南金雪來,臉上紅暈浮現,整一個十月的芥菜。
“你不害臊!”白姨娘嬌嗔地怒斥了一句,“不過你放心,南二少是你的!她想嫁給南二少,門兒都沒有!南二少怎麼會看得起紀無殤那個女人?你給娘好好打扮些,過些日子,娘給你去尋說兩下,問問他家意思。至於紀無殤,”白姨娘冷笑一聲,“今日不過是懲罰了一個婢子!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們兩母女,一個都別想逃出我們的五指山!明日北夫人去廟裡上香,你就等着看戲!娘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