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第一批土豆和番薯以畝產千斤的產量收穫後,原本李闖軍隊中的人也偷偷地脫離了軍隊。李闖軍隊的人數越來越少,而且軍心渙散,若是朝廷派一隊三千人左右的軍隊,絕對能夠將其滅了。
已經跟紅娘子成親,並且跟着紅娘子加入李闖軍隊的李巖後悔了。他原以爲李闖是條潛龍,跟着他說不定能夠幹一番大事業,但沒有想到朝廷竟然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糧食,還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將李闖這條成了蛟的潛龍打回成水蛇。想要創一番事業的願望不能實現了,能否保住性命都很玄。其他人可以回到原籍繼續種田做良民。可他是李闖的心腹、紅衣女賊的丈夫,在朝廷都掛了名的,根本就沒有退路了。
李巖後悔,真的後悔。他後悔救了紅娘子,後悔與她曖昧,後悔幫她對抗朝廷。如果沒有紅娘子,他還是杞縣的李公子,擁有賢惠的妻子,說不定還會有聰明的兒子女兒。如今朝廷清明,自己說不定還能考個文舉或者武舉什麼的報效朝廷,哪裡像現在,如同一個喪家之犬一樣。
“相公,你在想什麼?趕緊過來吃飯了。”紅娘子大聲叫着李巖。
李巖看向紅娘子,心中嘆氣。他以前怎麼會喜歡上紅娘子的呢?明明她是這麼粗魯,自己爲什麼會覺得她是爽直?
所謂相愛容易相處難,就是李巖和紅娘子如今的狀態。與紅娘子成爲夫妻後,李巖才發現了他與紅娘子有多不相配。成長背景不同,受教育程度不同,思想更不相同,沒有共同話題,兩個人待在一起完全是受罪。以前的優點全部變成缺點,李巖開始懷念起前妻湯氏了。這樣子的女人才是最適合的妻子人選,他當初一定是被紅娘子下了藥纔會喜歡紅娘子,辜負了自己的妻子。
李巖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過去,紅娘子將裝了食物的碗遞給李巖。碗中是大塊的馬肉,他們如今的糧草早就吃光了,也得不到朝廷下放的糧草和糧種,只能把馬殺了做糧食。但就算如此,又能供多少人吃呢?李巖碗中是紅娘子特意給他裝的馬肉,而紅娘子自己則只能喝肉湯了。
紅娘子是真愛李巖,即使知道李巖如今心裡埋怨她,也沒有減少絲毫對李巖的愛意。在她心目中,李巖什麼都是好的,有才華有能力,都是自己連累了他,難怪他不開心。
李巖食不知味地咀嚼着馬肉,忽然,地面傳來一陣震動,斥候屁滾尿流地跑了過來:“朝廷的軍隊打來了!”
譁——李闖的軍隊全亂了,所有人只想着逃跑根本無心應戰,這樣的狀態如何能夠對抗朝廷的軍隊?李闖敗了,這次沒有等到他稱“大順王”,沒有打到京城,就被打敗了。他再也沒有成爲流寇的機會,他和李巖以及一干部下全部被朝廷的軍隊俘虜,被送往京城,等待崇禎進行處置。唯一逃跑的只有不被重視的女流之輩紅娘子。
京城中,崇禎正在與林白妤商量事情。自從林白妤呈上防治蝗蟲的方案後,崇禎就非常重視林白妤的才華,將其當做自己的謀士。原本,在糧食運回來後,崇禎皇帝就要封賞林白妤的,但林白妤讓崇禎將封賞給了原主的哥哥。
林白妤對崇禎說她修道,不能受朝廷封賞,不如將封賞給她大哥。
崇禎一下子想到了明朝開國時候的軍師劉伯溫,表示理解,遂封了湯大哥爲充裕侯,但卻給了林白妤一塊可以進入皇宮的令牌,讓她可以隨時進宮幫自己分擔事務。林白妤如今相當於崇禎的謀士。
這天,林白妤給了崇禎一張現代士兵的訓練方法,有了這種方法,明朝軍隊的實力會提高一兩倍,對抗關外的滿洲韃子會輕鬆許多。
崇禎看着練兵方法興奮不已,但隨即眉頭皺了起來:“那些文官怕是會以勞民傷財的理由進行反對。”
林白妤一挑眉毛:“東林黨人?”
崇禎點頭:“你對東林黨人也沒有好印象?”
林白妤哼道:“只會空想,長於內爭,短於治國、治軍。黨同伐異,連文人的氣節都丟失了,這樣的黨派還留着做什麼。”
崇禎心有慼慼焉,然則朝廷上的文官大多是東林黨人,已經結成了一張緊密的網,讓他很難動手。
林白妤道:“早說了,這些人已經沒有文人氣節,多殺幾個,他們也就怕了。你是皇帝,兵權在你手上,還怕幾個文人?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就算他們有筆桿子有什麼用?秦始皇才焚書坑儒呢。皇上只要下定決心,就會看到東林黨人並不可怕。”
崇禎皇帝雖然覺得這個主意出得爽,但還是很擔心:“東林黨人太多了,我怕殺了幾個,會讓他們聯合起來,若是罷朝,朝廷的事務要讓何人處理?”
林白妤呵呵兩聲道:“皇帝,這個世界上最多的就是人。一些人考不上進士,不是因爲他們不能幹,而是不擅長做文章罷了。有許多偏科的人才,有擅長內務,有擅長外交,有擅長經濟……只要你下榜招賢,有的是人前來投效,何必再用那些只會空談,不懂民生與治國的廢物呢?”
崇禎聞言有些遲疑:“那些人真的有本領?”
林白妤道:“草民也不是舉人進士出身,皇上認爲草民能幹還是不能幹呢?”
“先生自然是大才。”崇禎明白,“我這就下旨立招賢榜。”
其實他在剷除了閹黨後就有些後悔了,東林黨如今在朝中一家獨大,對皇權都造成了影響,他能夠再忍受他們纔怪。
林白妤忽然笑了:“我有個辦法,皇上看看可行不可行。爲了顯示皇上仁慈,咱們也不要殺了東林黨那些人,就將他們流放到關外去吧。讓他們去對滿清的韃子們指手畫腳,看看那些韃子要怎麼對他們。”
崇禎聞言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這個辦法好,我喜歡。就以‘教化’的名義將他們趕出關好了。”
林白妤對明朝時候的文官其實印象挺不錯的,比如張居正、于謙、王守仁、楊一清、楊廷和等等。這些文官們同樣有血性,他們上馬能打仗,下馬能執筆,上朝了,若有意見不統一,擼了袖子就上場幹架。正是有他們,崇禎之前有那麼多不靠譜的皇帝,明朝也沒有被人滅了。
但對於東林黨,林白妤真是一點兒好印象也沒有。不說她,歷史對東林黨人的評價也不是特別好,《東林黨新論》中說過:東林黨人“從不曾提出過救治國家的政綱”,“長於內爭,短於治國、治軍”。更有人稱“東林黨人誤國”。《晚明士人心態及文學個案》稱:“明朝的最終滅亡,晚明的黨人們包括東林黨在內都是負有不可推卸的歷史罪責的”。
最讓人瞧不起他們的是東林黨人沒有血性。李自成的大軍攻破北京,崇禎皇帝讓太監敲響緊急狀態下召集官兵勤王的大鐘。可平時那些在朝廷上慷慨激昂的東林黨,無一人出現,早就作鳥獸散了。崇禎皇帝對東林黨的遺恨:“朕非亡國之君,諸臣盡爲亡國之臣。”
林白妤和崇禎敲定了對付東林黨人的策略,兩人想到今後東林黨人會遇到的經歷,全都暢快好笑不已。就在這個時候,王承恩進來回稟,說是李自成和他的一干手下被捉拿上京了。
林白妤插嘴問道:“闖匪中可有一個叫李巖的人?”
王承恩想了想,點頭:“確實有這樣兩人。”
崇禎好奇:“先生認識兩人?”
林白妤不認爲湯家以前在杞縣的事情能夠瞞得了皇帝,於是嘆口氣,裝作哀傷地道:“我本有一個一卵同胞的雙生妹妹,因我二人長相一樣,而我又從小跟着高人離家學習,外人不知有我這個湯家老二,只知有我妹妹……”
崇禎聞言點點頭,果然,他已經調查過湯家的事情了。應該也曾懷疑過林白妤是否女扮男裝,不過林白妤的男裝扮相毫無破綻,倒讓崇禎鬧不清楚了。不過林白妤有才,崇禎自認大肚能容,管他男人女人,能用就行。
“可憐我那妹妹,所嫁之人就是那李巖。那李巖與賊匪紅娘子勾勾搭搭,不但連累我湯家,還害死了我妹妹。”
崇禎弄清楚了湯家老二的“性別之謎”,更加放心了,遂道:“先生如此痛恨李巖,朕可將那李巖和紅娘子交給先生處置。”
林白妤搖了搖頭:“不用了,按照國法處置就行了。不過草民想向皇上請一個恩旨。”
“什麼恩旨?”崇禎問。
林白妤道:“我家大哥與李巖曾爲同學,後爲友人。若我大哥知道李巖的消息,肯定會顧念以前的情誼想探望李巖一下。只李巖是朝廷重犯,不能輕易見人。草民想幫大哥求一個恩旨,讓他在李巖臨死前見上一面,全了兩人以往的情分。”
崇禎還以爲多大的事情呢,聽了林白妤的話,很爽快地答應了。